場麵真是不忍直視啊。
這就是傳說中“全城最大的醫館”的做派嗎。
秦韶華真替他們捉急。
她走到齊王身邊,溫柔拉著他坐在椅上,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
用眼神告誡這位爺……可別鬧脾氣了啊,王爺您把治下百姓嚇死了可不成!
齊王一直陰著臉。
秦韶華索性就站在他身後,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以示安撫。
對著那邊篩糠的李大夫說:“多謝你看得起我。不過這提親可是挺愚蠢的,以後你千萬別做蠢事了。”太蠢了容易性命不保。
李大夫聞言麵無人色。
“不敢,不敢了。”結結巴巴地說。
聲音虛弱地好像大病了一場。
秦韶華道:“我的意思不是說你跟我提親愚蠢,而是說你攀附權貴的心,很愚蠢。”
“……”李大夫一臉茫然。
秦韶華就問他:“你知道我的名姓麽?”
“……”不知道。
“你知道我的來曆麽?”
“……”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敢跟我提親,是不是賭得太大了,李大夫?”
李儒慚愧低下頭,都快要悔死了。
要是能夠重來,就是滿天神佛逼著他去請官媒,他也不會去啊!
認著下地獄也不去啊!
秦韶華一語揭破他的心思:“你不過是看我是王爺身邊的,所以想通過我搭上王爺罷了。不得不說你心比天高,可是手段太蠢,隻能給自己招禍。”
“草民不敢了……”
“李大夫,你考慮事情不周全,攀權附貴的心思就歇了吧,用心鑽研醫術說不定還能有所成就。”
秦韶華此時想起來了,當日第一次見麵,這李儒曾經莫名其妙問了她一句,問她是不是王府的“如夫人”。
她沒回答。
所以他就理所當然地當她不是了吧?
然後就推測她既然不是姬妾,那就是侍女婢子之類,是奴仆,所以才敢提親吧。
畢竟他是正經良民,又有祖傳產業,丫鬟嫁給他就算是翻身脫離了奴籍,所以他信心滿滿?
說不定,請官媒他還覺得給了她足夠麵子呢!
“你是不是這麽想的?”
秦韶華把思路一說,李儒的臉色更加羞慚。
他的確就是這麽想的。
齊王有點不耐煩,皺了眉頭。
一個草民怎麽想,管他呢!
有這磨嘴皮子的工夫,還不如回府滾床單……
秦韶華拍拍齊王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繼續對著李儒,把他的錯誤指出來。
“你根本就看不清形勢,也不知道高門之中的禁忌,頭腦一熱就跑到王爺跟前去提親,幸虧王爺脾氣好,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李大夫聞言又出溜到椅子底下了,他覺得王爺脾氣一點都不好啊!
跪在地上就磕頭,“王爺饒命,草民再也不敢了……”
這點膽子還敢攀附權貴。
秦韶華隻得讓兩個小夥計繼續把師傅扶起來。
告誡他說:“把你趕走的中毒百姓都接回來,每日嚴格按照白先生的要求記錄病情,不得有誤。”
“是!是!草民這就去辦!”
李大夫一身冷汗。
暗忖自己趕走病人的事怎麽就被對方洞悉了呢?難道是哪
個病人嚼舌頭讓王府的人聽見了?
他卻不知,秦韶華推理能力還是有的。
知道了他覬覦她,立刻就明白了當日種種古怪。
第二次見麵時,會禾堂屋裏藥香和花香交雜,氣味怡人,和第一次進來時完全不同。這不就是李儒清理了大堂,準備隨時恭候她的降臨,給她留一個好印象嗎。
他還特意提起自己醫館是祖傳的,是全城最大的。
各種殷勤示好。
說起來,第一次她來檢查病人,他擠到她身邊跟著一起檢查,那時候就存了歪心思吧?
大寫的直男癌思路……
秦韶華表示無法理解。
算了,不多說了。
“李大夫記得以後好好行醫。”她拉著齊王站起來,往外走。
“是是是!草民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多謝王爺饒命!”
李儒一見兩人要走,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總算知道自己是逃過一劫了。
從此之後他果然收起了攀附之心,別說是齊王這樣的大權貴,就算是鳳凰城裏土生土長的大戶,他也不再攀附討好。不管是嚇得還是真想通了,反正一心一意鑽研起醫術來。
最後還真成了一方名醫。
不過這都是後話。
對秦韶華和齊王來說,都不值一提。
從會禾堂回府的路上,齊王抱著秦韶華共乘一馬,在浩浩****的護衛簇擁之下穿街過巷。
沿途百姓無不躲在路邊跪拜。
齊王一臉不耐煩,氣還沒消呢。
黑著臉問秦韶華:“跟他廢那麽多話作甚,浪費時間!”
秦韶華道:“好歹也是鳳凰城大醫館的大夫,懸壺濟世的,被你嚇死了怎麽辦?”
就是無視他的提親,也會讓他心裏惴惴不安,或者胡思亂想。
到最後坑的還是城裏百姓。
倒不如把話說明白了,讓他收起歪心思,老老實實行醫。
齊王說:“派個人去敲打他就是。”
何必你親自去,又讓他多看一回!本王很不高興!
秦韶華笑道:“我這不是身體好轉,想出來放放風麽。你看今天天氣多好。”
晴空萬裏,日光燦爛。
在屋裏憋了幾天之後,出來放風的感覺是美妙的。
而且齊王這幾日忙著處理各種事務,忙著練功,她逗引他出來也是想幫他換換腦子。沒想到這家夥差點把人家嚇成傻子。
秦韶華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北方凜冽卻幹爽的空氣,感覺頭腦清醒不少。
隻不過天空的光線有點刺眼。
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你的眼睛還是不舒服?”齊王立刻注意到了。
低下頭,認真觀察她的雙眼。
清澈的眼眸雖然黑白分明,波光盈盈,但是眼白上有淺淡的血絲分布。
睡足了幾天的人,不可能眼裏還有血絲。
“回去讓白城子和吳道給你好好診視一番,若是他們對治療眼疾不在行,我讓人去全國找名醫。”齊王皺眉。
一時把和李大夫生氣的事忘在九霄雲外了。
說到底那不過是個小小草民。
他生氣不過是因為吃醋。
什麽也比不上秦韶華的身體重要。
秦韶華眨眨眼睛,再睜開,還是不敢直視晴空。
就算不看太陽,隻看天空也覺得眼睛疼。
她知道
一定是在大雪山山腹的迷宮裏,被那道詭異白光刺激的後遺症。
“回去讓白城子看看再說吧,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總不能返回雪山去檢查白光吧。
齊王思索,“是不是你去大雪山的時候,被什麽毒物傷到了,你卻沒注意?”
“你在質疑我用毒的本事?”秦韶華挑眉。
齊王嗬嗬笑了一聲,“你沒察覺毒物,又不是第一次。”
呃……
這人意有所指。
秦韶華立刻想到了當初和林婆對戰的時候……
不小心中了春毒。
結果……
當然不用說了,齊王是占盡了便宜。
秦韶華無語地紅了臉。
齊王望著她緋紅的臉頰,頓覺自己扳回一局,嘴角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低頭在秦韶華額角吻了一下,他將她抱得更緊。
快要到府門的時候,前方路上突然出現一個攔路的。
紫色長袍隨風飄揚,衣料暗紋的金絲銀線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十分耀眼。
披頭散發,長發直直垂到腰際,隨著衣袍一起在風中翻卷著。
頭上卻戴了一頂當地百姓的皮毛大氈帽,不倫不類,又美又醜。
這麽抽風的打扮天下間再無別人。
秦韶華不用看臉都知道是千妖月那個家夥。
“有事嗎?”她問。
難道是這家夥想起了對付苗化羽的辦法?
千妖月站在街道中間一動不動,當仁不讓擋著路,電線杆子似的。
馬隊就被他攔住了。
齊王抱著秦韶華驅馬上前。
千妖月冷冷盯著齊王,“哼!”
誰又欠了他二百吊錢?秦韶華無奈地問:“千門主,到底什麽事?”
有事就說啊。
攔路做什麽。
千妖月橫著眼睛瞟她,“你叫我什麽?”
嗯?
哪根筋搭錯了?
秦韶華沒聽明白。
千妖月指著齊王,又問,“你叫他什麽?”
“叫王爺。”
“不對!你叫他夏侯夜!”
媽呀這有問題嗎?
叫人家名字不行嗎?
秦韶華風中淩亂。
千妖月傲嬌地撅起嘴,“聽說,你還叫他’夜’。還當眾吻他,給他嘴對嘴喂水……”
你妹啊!
“千妖月你聽誰說的,你敢在我身邊安插奸細!”秦韶華不忍直視周圍護衛們尷尬的臉色。
這都是給齊王治腿時的私密舉動,當時屋子裏都是自己人,千妖月打哪得知的?
還當眾說出來給她難堪!
千妖月理直氣壯,“我聽吳道說的!”
秦韶華一頭黑線。
侍從們可信,白城子可信,甚至耶婆婆也可信,他們都不會多嘴。
但她把吳道給忘了!
吳老先生不通人情世故,肯定是被千妖月一忽悠就啥都說了。
“那你想怎麽樣?”秦韶華黑了臉。
哼!就算千妖月知道了又如何?
不許人談戀愛啊,不許情侶接吻啊?
千妖月氣呼呼的:“我不想怎麽樣!你以後也得叫我名字。不許叫’千門主’!叫’月’!”
憑啥啊!
秦韶華十分不服。
我又沒跟你談戀愛!憑啥叫你昵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