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齊王將秦韶華緊緊摟在懷裏,“很好辦,不管你要去到哪個世界,我都會跟在你身邊的。”

兩個人這幾句話,是輕聲細語。

因為秦韶華的穿越,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就算是近身的侍從們,也不能聽到。

齊王把秦韶華摟得越來越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若是去到陰曹地府,我跟著。若是回到原來的世界,我跟著。若是去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我也跟著。總之無論你去哪裏,都別想甩開我。”

相愛的人之間的話語,總是很動聽。

秦韶華心裏暖洋洋的。

她卻不知道齊王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心裏有多忐忑。

因為齊王對邊境大雪山的主峰山腹,曾經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這個猜想他不能對任何人說,就算是小韶華也不行……他不想讓她知道,山腹之中可能有聯通另一個世界的道路。

即便,這隻是一個不著邊際,他胡亂想出來的猜測。不一定是事實。

可他不能冒險說出來。

因為他很擔心,若是小韶華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去嚐試穿越。

她會不會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她總是把自己的世界如何如何掛在嘴邊上,言語之間頗有對這個世界的不適應。

齊王知道,她不認同這裏的各種規矩習俗。

若是能有回去的機會,她會選擇回去,還是留下來陪他?

齊王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不想失去她。

不想讓她離開。

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搞清楚大雪山主峰山腹的奧秘。

無論他的猜想是對是錯,落實了,心裏才能踏實。

齊王心裏暗暗做著盤算。

……

這一場薄雪化掉之後,天氣乍暖還寒。

一轉眼,就到了齊王預定的,行軍北上的時間。

他要去和梁軍交戰。

秦韶華也把一切打點好,準備隨軍北上,去收拾林婆的餘黨。

啟程的前一天,鳳凰城守軍之中還不知此事。

因為是秘密的快速行軍,隻有齊王的少數心腹將官知曉。第二天一早才會通知到全軍上下,到時立刻就拔營啟程,不給消息走漏的時間。

這一天的整個下午,秦韶華都在做北上的最後準備。

尤其是她要用到的毒藥,都得帶足分量,分門別類地藏好。

忙了整整兩個時辰,才收拾妥當。

天色已經晚了。

齊王從外麵回來,笑道:“軍營裏那群小子還不知道明天要走,我路過近衛軍營地的時候,還聽幾個人商量著過幾天放假要去哪裏逛呢。”

秦韶華也笑了。

軍令如山倒。

拔營命令一下,就算天大的事,當兵的也得跟著走。看來近衛軍的假期隻能回來再放了。

“明天就要離開鳳凰城了,今晚怎麽過?”秦韶華問。

齊王立刻笑得曖昧,“你想怎麽過?”

這個家夥,一看眼神就知道沒想好事。

秦韶華哼了一聲,“你別想得太多,明天還要趕路,今晚你給我老老實實的!”

“好吧。謹遵王妃吩咐。”

齊王是對行軍趕路無所謂。

他有用不完的精力,不怕累。

不過他心疼秦韶華,可不想把她累著。

“那

麽王妃說說,今晚我們該怎麽過呢?”

秦韶華想了想,“鳳凰城夜裏有什麽好玩的?”

“原來王妃是想出去玩?”齊王搖頭道,“不過這裏夜間沒有好玩的。小地方不像京城,夜裏家家店鋪都關門,隻有少數幾座酒樓飯館還開著而已。”

“那,去酒樓散散心?我覺得上次那家還算不錯。”秦韶華說。

齊王當然不反對。

王妃願意玩,他左右無事,陪著就是了。

於是兩個人說走就走。

當然走之前還是收拾一番,易了容。

不然上次已經在那家酒樓露了麵,這次去了要是被人認出來,可就沒意思了。到時候一大群山呼“王爺千歲”的,還有什麽興頭可言?

秦韶華把自己易成了一個麵色黝黑,嘴角還有顆痣的年輕公子。

齊王則興致勃勃,非要當公子的隨從,於是頂著一張易過容的相貌平平的臉,穿了一身粗布的仆人衣服,拉著秦韶華晃晃悠悠從後門出府。

很快就到了那家酒樓。

一進門,就被滿堂的喧囂震得耳膜疼。

秦韶華趕緊捂住耳朵。

原來是正好趕上一個表演剛完畢,酒客們正在大聲叫好呢。

齊王隨意掃了一眼大堂中間的舞台,目光就是一頓。

一個姿態婀娜的女子正信步走下台去,那打扮,赫然是鳳芊芊所扮的西域天魔第一舞姬的樣子!

連身段體態都一模一樣。

鳳芊芊這些天可是一直在府裏,都沒有出過門。

所以這個舞姬是哪裏來的?

秦韶華也注意到了。

和齊王打個眼色,趁人不備,她一溜煙就跟著那舞姬進了後門。

後門之後的空間挺大,有廚房,有儲物間,小二和打雜的來回穿梭忙碌。不遠處有幾個亮著燈火的房間,那舞姬的裙裾,在其中一個房間門邊閃過。

秦韶華追了過去。

齊王也過來了,跟在秦韶華後麵。

兩個人動作都很快,絲毫沒有被幹活的雜役們察覺。

可是進了那個房間之後,房間裏卻空無一人。

並沒有舞姬的蹤影。

秦韶華和齊王兩人都是很敏銳很警惕的,但是,誰也沒有發現舞姬是怎麽消失的。

除非這房裏有暗道暗門。

那就更奇怪了。

一個在酒樓跳舞的人,為什麽要順暗道溜走?

陡然間,秦韶華頭皮一陣發毛。

“退!”她低喝。

帶著齊王飛快閃出了房間。

剛才,又是那種被人盯梢的感覺。

毛骨悚然!

這一次的感覺更強烈的。

更陰森了!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是在無數次生死戰鬥之中訓練出來的本能,趨利避害,永遠先於理智思考。

屢屢讓她從虎口之中脫險。

就在她和齊王雙雙退出房間的時候,裏麵的燈,噗地一下子滅了!

屋裏一片黑暗。

可以想見,若是她們退得慢一點,那麽當黑暗陡然來襲的時候,眼睛是看不見東西的。

被偷襲的可能性無限倍放大。

“嗬嗬。”齊王輕輕笑了一聲。

指了指走廊盡頭。

那裏,一襲裙裾再次消失。

是那個舞姬的衣服。

但是,不

能確定是那舞姬本人,還有另有同夥拿著她的衣服故布疑陣。

秦韶華抬腳就往回走。

“不搭理她。”對於摸不清深淺的敵人,她向來的做法就是先冷處理。

等對方露出更多馬腳再說。

用一幅裙裾就想釣她上鉤,自動走入圈套?門都沒有!

齊王深以為然。

他也不耐煩被人牽著鼻子走。

於是他殿後,和秦韶華一前一後回到了酒樓大堂。

沒有被人注意到。

他們混在酒客之中,找了一張角落的空桌坐下去,要了酒和小菜,隨意喝起來。

舞台上繼續有歌姬舞姬演出,都是鳳凰城裏的名角,場下不斷爆發喝彩聲,不時有人劈裏啪啦往台上扔錢。

秦韶華聽歌看舞,來了興致也會掏出銅板或銀子往上扔。

有一回銀子扔得多,還被一個長相清秀的舞姬拋了媚眼。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扮成年輕公子呢。

“咳!你是不是應該站起來,給我倒酒伺候我,而不是和我對坐共飲啊?”她對齊王說。

齊王現在扮的可是公子的隨從。

“你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向來灑脫,就喜歡和隨從一起喝酒。”齊王不肯站,給自己找理由。

“你家公子還喜歡看你痛飲三杯呢。你要不要喝啊?”

“喝。公子讓喝我就喝。”

齊王真不含糊,頓時三杯酒下肚。

兩個人互相開著玩笑,轉眼一壺酒見空,又要了一壺上來。

完全把剛才追蹤舞姬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根本不當回事的樣子。

秦韶華繼續往舞台上扔賞錢,又獲得了一個歌姬的垂青。

“看,我就說,排隊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連我扮成男的都要桃花不斷。”

她跟齊王扯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齊王給秦韶華倒酒,“桃花多,公子不喝一杯慶祝嗎?”

“不喝。”

“為什麽?”

“因為這酒裏有毒。”

秦韶華無奈地攤攤手。

齊王挑眉,“真的?”

“真的。”

剛剛來送酒的小二,已經在大堂裏找不到人了。

齊王問,“剛才被咱們喝掉的那壺有毒嗎?”

“那個沒有。”

那麽問題就出現在送酒的小二身上了。

會是誰呢?

和跑掉的舞姬想必是一夥。

秦韶華將酒壺“不小心”碰倒,摔在地上,摔了粉碎。

裏麵的酒灑了一地。

酒水裏趴著一隻醉醺醺蠕動的蜈蚣。

個頭不大,但是通紅油亮。

白狼山,西林?

秦韶華想起聖女西林有一個大蜈蚣寶蠱,還有不計其數的小蜈蚣傍身。

可是西林絕對不會在這時候冒頭的。她還在回山的路上呢。

那麽是誰?

秦韶華將蜈蚣收了起來,準備帶回去給阿衣辨認。

一個店小二拎著掃把跑過來,收拾酒壺碎片。

秦韶華撂下一塊碎銀子給他,“這酒壺我賠了。”

“多謝客官!”店小二點頭哈腰行禮,彎下腰去清掃碎渣子。

陡然。

那掃把的把手之中突然爆閃出一道寒光。

一柄雪亮的刀鋒,朝著秦韶華迎麵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