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俊挺如刀削,比最完美的雕塑還要完美。

入鬢長眉微微一動,狹長鳳目頓時泛起寒光點點。那寒光,像是冬夜天幕上最冷最亮的星子,璀璨奪目卻讓人不敢直視。

他一言不發看著殿中一切,唇邊隱現笑意。雙手閑閑搭在輪椅扶手上,姿態頗懶散,那份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卻極其迫人,比九龍玉階上的皇帝更像皇帝。

“秦韶華啊……”他微微眯了眼,輕聲念一遍闖殿人的名字。

低沉而磁性的聲音仿佛冬日暖陽,讓人沉溺。

秦韶華突感針芒在背,仿佛在叢林中執行任務時被厲害的毒蛇猛獸盯上了。

她倏然回頭,立時對上一雙深邃幽寒的眼。

心頭微微一顫,眸中浮起驚豔之色。

刺繡金邊的華麗黑袍,俊美到極致的完美五官,涼薄唇線輕輕抿著,勾勒出佚麗詭異的弧度。

尊貴。強大。冷血。

秦韶華腦海中迅速閃過六個字。男人唇邊似有若無的笑意讓她心底發涼,感受到一種得遇強敵的本能恐懼。

這男人,危險。

他根本什麽也沒做,已讓她不想靠近。

記憶深處陡然想起一個名字。

齊王,夏侯夜!

看場合,看穿戴,能參加冊後典禮的坐輪椅者,滿朝廷也就這麽一個。先皇最痛惜的嫡幼子,當今皇帝的親叔叔,昔年因腿廢了才無緣皇儲的大楚國第一親王。

隻是身體原主記憶中,這齊王因腿疾深居簡出,醉心修道,是個糊塗家夥。

可眼前男子,分明淩厲內斂,氣場逼人。

秦韶華皺眉。記憶和現實有了偏差……要是齊王刻意為敵,也許今日她很難全身而退?

心念電轉,瞬間作出決定。

罷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她本是刀尖上行走之人,生死早已看淡。畏縮恐懼不是她的風格。

索性轉回頭來,手指微動,用事先隱藏的藥粉迷倒了秦雲。

這人質掙紮不停煩人得很,毒暈再說。秦韶華看著“生父”軟軟倒下,冷冷一哂,踩著他身體跨前一步。頓惹秦麗雪驚叫:“她殺了親父,還不拿下!”

禁衛又要撲上。秦韶華手掌一翻托出小小玉瓶,作勢傾斜:“他隻是暈倒。不過這是化屍水,逼得緊了,我立時化了他。”

玉瓶晶瑩泛光,禁衛趕忙止步。

秦麗雪冷哼:“別被她騙了,抓住她!”嫡姐有多懦弱她再清楚不過,怎會有化屍水?必是胡言。

卻不知階下少女容顏依舊,靈魂卻已不同。

秦韶華也不多言,隻將手掌再傾。一線墨綠**迅速從瓶口滴落,落在秦雲衣袖上,登時將布料蝕出一個大洞。

“啊……不要!停下!退後退後!”秦麗雪大驚失色。

真是化屍水?傳說中連衣帶人化為無形的毒水?嫡姐怎會有此霸道東西!

百官也驚叫閃避,排好的典禮隊形瞬間散成沙。

騷亂中秦韶華袖中翻出銀亮匕首,手起刀落,無聲割斷秦雲衣袖。沾了**的半截衣袖眨眼化為烏有,唯餘嫋嫋青煙升騰……可以想象若不是及

時斬落,這袖子就要帶著整個人化掉,屍骨無存!

好厲害的毒水!

可施水的秦韶華神色淡漠蓋了玉瓶,一翻腕不知收到哪裏去了,仿佛隻是灑了幾滴香水一樣雲淡風輕,哪有半點險些殺人的自覺?

好狠毒的女子!

眾人麵露忌憚,避得更遠。

唯有角落那架輪椅上,不動如山的齊王神色依舊,笑意未消。看向秦韶華的目光反而帶了幾絲欣賞,饒有興味。

“陛下……”

秦麗雪當著百官不好發威,捉住皇帝袖子哀憐:“請陛下救救臣妾的父親!秦韶華罔顧國法,當年替反賊威遠侯喊冤,獲罪為奴仍不知悔改,今日還來攪擾典禮,故意和您做對。她一定是怨恨先皇抄滅威遠侯府,找您報仇來了,您看她連親生父親都要殺呢。”

皇帝皺眉,神色陰晴不定。

秦韶華展顏而笑:“陛下,我雖獲罪為奴,咱們婚約卻未正式解除。您今日大婚冊後,怎不提前通知我換上吉服呢?”

這一笑,如雨過天晴海棠吐蕊,說不出的清麗婉轉,還帶一絲絲清冷魅惑,讓皇帝一時失神。

秦麗雪大怒:“賤婢,什麽換吉服,難道你還要當皇後?”

秦韶華斜睨:“怎麽不能?婚約未除,我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後,你終究落後一步。何況你娘不過是扶正的小妾,你在護國公府可是庶女身份。我在前,你在後,我是嫡,你是庶,你如何越過我去?”

“賤!婢!”

秦麗雪氣紅了眼。恨不得立刻把秦韶華千刀萬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