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秦韶華搖頭。
“我還盼著你說冷呢。”齊王無奈歎氣。
秦韶華輕輕哼了一聲。
“我若是冷,你好趁機抱住我是嗎?”
“是。”
秦韶華送給齊王一記白眼。
可是在齊王看起來,她翻白眼的樣子都特別好看。
夜色裏她的眼睛那麽亮,真漂亮。
齊王指頭微微動著,摩挲秦韶華柔軟的手掌。
一根一根將她的手指攥在掌心,又一根一根放出來,做著小孩子似的很無聊的遊戲。
還做得興致勃勃。
兩個人牽著手,信步在漆黑的街道上走著。
隨口閑聊些生活上的瑣事,倒是並沒有如臨大敵地戒備刺客。
都是見慣了風浪的人,實在不會為今夜這一點小小的插曲擔心。
不過……
路走了一半的時候,秦韶華呼吸突然放輕,開始屏息靜聽周圍動靜。
因為那股被盯梢的感覺又來了!
齊王這一次也感受到了。
他將秦韶華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秦韶華戒備著,仔仔細細聆聽。然而,卻並沒有聽到多餘的動靜。
但是那股背脊發涼的陰森感,一直沒有褪去。
這說明暗中的敵人一直在跟著他們。
秦韶華一邊按照原來的步調慢慢走著,一邊用正常的語氣和音量說,“暗中的朋友,怎麽不現身呢?隻會一直藏頭露尾嗎?剛剛的幾個刺客一個也不夠看。不如你親自現身,讓我見識一下你的真本領。”
沒有人回應。
唯有春季的夜風吹過,卷起街上沙塵,吹亂了她的衣角。
秦韶華聳聳肩。
對方可真愛玩捉迷藏。
不過,本事也確實高明,她一直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就這樣,她和齊王兩個人慢慢走到了府邸範圍內。
周遭都是布防嚴密的區域了。
秦韶華不知道對方會繼續跟著,還是會像上次一樣消失,就笑著朝夜色之中說,“你還不現身麽?那我要回家睡覺去了。你盯了我這麽多天,怎麽也算得上熟人吧。我們彼此道一聲晚安,怎麽樣?”
她的話音未落。
突然,一陣破風之聲襲來!
是暗器!
秦韶華憑著直覺一個旋身,躲開了!
但是緊跟著又是兩聲暗器破空的聲音!
再躲開。
說來也是奇怪,暗中的敵人不襲擊齊王,單單朝著秦韶華一個人招呼。
秦韶華閃轉騰挪,調用了七八成內力提高速度,才將這十分淩厲的暗器一一躲開。
她現在功力初成,已經算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然而躲避暗器卻需要動用大半內力,可見對方手段之高。
可讓她感覺到詭異的,還不是暗器的來勢洶洶,而是暗器被她躲過之後,竟然沒有落地的聲音。
也看不到蹤影。
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甚至到底是什麽暗器她都沒有看清。
匆忙之中匆匆一瞥,好像看到是圓溜溜的栗子大小的東西。
“好,這一手暗器丟得不錯,我要和你說聲佩服。”秦韶華站定身子後,朝著夜色之中再次說話。
依然沒有回應。
但是那股讓她背脊發涼的感覺,突然之間消失了。
“他走了。”秦韶華說。
齊王點頭。
他也感覺到了。
剛才秦韶華在躲避暗器的時候,齊王知道憑她的能力完全能躲開,所以並沒有出手相助。
而是凝神尋找對方的蹤影。
但凡出手,必定會留下破綻痕跡吧?
齊王希望能在對方發暗器的時候,將之揪出來。
然而,失敗了!
他甚至都沒摸清對方到底在什麽位置,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
暗器從不同方向飛過來,隻有嗖嗖破空的聲音,除此之外什麽異動也沒有。
就好像那暗器是憑空發出的一樣。
實在太詭異了!
夜風輕輕吹過。
街道安靜下來。
齊王和秦韶華對視一眼。
“回去吧。”
“嗯。”
敵人走了,他們還傻站著幹什麽呢。
總之以後還會見麵,倒並不急著追去,沒必要現在就弄清對方身份。
還是明日啟程北上要緊。
齊王牽著秦韶華的手往府門走去。
“這個暗中的螻蟻,早晚一定要抓出來。”
“是。”秦韶華點頭,“不然後患無窮。”
回到府中之後,秦韶華先去見阿衣,將毒酒裏發現的蜈蚣拿給阿衣看。
阿衣一見蜈蚣就很奇怪,“姐姐,這不是我們白狼山的蜈蚣嗎,你從什麽地方找來的呀?”
秦韶華就問:“天下蜈蚣很多,你怎麽確定這一隻是白狼山的?”
阿衣說,“這是我們白狼山獨有的’獨腳蜈蚣’,你看,它最後一對腳是不是缺了一隻?這不是掉了,是天生的。這種獨腳蜈蚣比大多數蜈蚣都要毒,所以我們經常抓了它煉製蠱毒。它是一種重要的配料。”
秦韶華定睛一看,在蜈蚣細密的腳上,果然尾部的一對足隻有一邊,沒有另一邊。
阿衣說,“這隻蜈蚣是母的,因為它的獨腳長在右邊。”
“公的長在左邊?”
“對。”
秦韶華算是開了眼界。
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古怪的蜈蚣。
不過阿衣這麽肯定,這一定是白狼山的毒蟲無疑了。
“姐姐你從哪裏找來的這個蜈蚣?”
秦韶華說,“我和王爺剛才出去喝酒,這條蟲子被人下在酒裏,給我們端了上來。”
“啊?那酒姐姐你喝了沒有?”阿衣很關心。
“沒有。”
“姐夫呢?”
“也沒有。喝了也不怕,他百毒不侵。”
齊王因為腿疾是中毒留下的底子,所以多年來體內一直有大量毒素存在,對其他毒素倒是不敏感了。而治腿時候又動用了大量毒藥,這百毒不侵的屬性反而得到了加成。
一聽是這樣,阿衣放了心。
“姐姐你們沒喝還好,這種蜈蚣的毒性很是討厭呢。它不會讓人立刻致死,但是卻會讓你四肢無力,漸漸隻能躺在**,漸漸地衰弱下去,最後甚至連呼吸都不能夠了!”
類似神經毒素呢。秦韶華心想。
“從這蜈蚣看來,要暗殺我的是白狼山蠱族的人嗎?”秦韶
華問阿衣,“這種蜈蚣除了你們族中的人會用,還有沒有其他蠱族使用?”
阿衣搖搖頭:“其他蠱族倒是沒有,這是白狼山特別的蜈蚣品種,其他蠱族不會到我們的地盤上抓毒蟲煉製,否則會很丟臉的。所以一直是我們族裏的人用它。不過……”
“不過什麽?”
“這種蜈蚣我們可以用,也可以交給別人去用,哪怕對方不會蠱術。隻要我們把蜈蚣事先煉製好了,把毒素都逼出來,逼到體表,那麽就可以交給普通人使用了。就像這一隻,它就是經過煉製的,並不是新鮮的蜈蚣,應該是有人交給外人使用的。”
新鮮?
怎麽會用這個詞形容蟲子呢?
不該說是活著或者死了嗎。
“它現在還活著呢。”秦韶華說。
阿衣說,“活著不等於新鮮。我們所說的新鮮呢,是說它的毒性完好,沒有經過破壞,能夠隨時調用。但是煉製之後的蜈蚣,是用特殊的藥水泡過的,毒素全都被逼到了體表,體內的毒性已經被破壞啦。這是為了給不會蠱術的人使用的,方便他們取毒。”
“照你這麽說,這條蜈蚣雖然是活的,但是,毒素已經被破壞了?”
“對,煉製過的蜈蚣隻能用一次,就是泡在水裏酒裏,讓體表的毒素外溢。現在它已經被用過了,所以沒有毒性了。隻是一條普通的蟲子而已。”
原來還有這種玄機!
阿衣說:“所以這次害姐姐的,應該不是我們族中的人。若是我們,直接把新鮮蜈蚣的毒液滴在酒中就好,不用把整條蜈蚣都放進去,很浪費的。”
蠱族的人最是珍視蠱蟲,一般不會隨意浪費。
秦韶華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阿衣。”
她回到房中,和齊王提起此事。
齊王說,“我料著也未必是西林聖女那夥人。她們正在回白狼山的路上,應該不敢再折返回來搗亂。”
密陀拓長老還吃了秦韶華的毒藥呢,怎麽敢回來送死。
秦韶華點頭,“正是如此。我手下有毒宗的優秀子弟一路跟著他們,不斷傳回來消息說,他們已經離白狼山很近了。”
那麽,這次的蜈蚣,可能是白狼山蠱族的人交給外人使用的。
是誰呢?
和蠱族有牽扯,又是她的敵人的,一個是曾經的林婆。
還有後來的西林他們,是被苗化羽鼓動來找事的。
那麽是林婆的殘餘黨羽在作怪,還是苗化羽?
多半是苗化羽的人了!秦韶華心想。
林婆餘黨沒有那麽大本事,能讓她感覺背脊發涼。
而苗化羽這個家夥行蹤不定,她手下的人一直沒能找到他的蹤跡。
沒想到,他倒是膽子大,再次跑到鳳凰城來搗亂。
秦韶華想了想……
“也許是苗化羽的手腳,但是最近盯梢我的,卻未必是他本人。”
因為這次暗中之人給她的感覺,和上次苗化羽的完全不同。
這次的人像是鬼魅一樣,讓她感覺非常陰冷。每次遇上,背後就冷颼颼的。
那不是苗化羽的氣場。
會是誰呢?
齊王想得開,直接拉著秦韶華去泡溫泉。
“管他是誰,明日就要啟程北上了,今晚咱們先享受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