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侍女竟然還有這種義務?

秦韶華罵了一句,毫不客氣騰身一腳就往齊王麵門上踢。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殿下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那種霸氣側漏君臨天下的冷漠勁兒都是做給人看的,其實背後關起門來非常有無恥厚臉皮的流氓氣質。

對於流氓,揍就一個字。

靴子攜裹淩厲的勁風,朝齊王狠狠踹去!

“原來王爺不僅滿府裏養著一堆姬妾,其他侍女也有給您陪寢的義務,嗯?”

一腳沒踹著,被齊王翻身躲過。

“我這幾日可發現府裏侍女沒有兩百也有一百,花紅柳綠鶯鶯燕燕的,所有人伺候您一個,您還真是豔福不淺!”

變換角度再來一腳!

還是沒踹著!

秦韶華再接再勵,“昨晚聽護國公說您還曾經收了一個花魁?你們不是很看不起青樓行業嗎,堂堂大楚親王在宅子裏養伎女,不怕給你們皇族丟臉?”

她連番踹了七八腳。

每一次攻擊角度都極為刁鑽。

可是,每一次都被齊王輕鬆躲過。他在床榻之間翻來滾去,抓著秦韶華腕子的手卻是一直沒鬆開,鉗子似的。

秦韶華人在床下行動不便,索性一咬牙一縱身,跳上床去。

兩個人乒乒乓乓在寬大的紫檀**過招。

齊王躺著終究有點吃虧,好幾次被秦韶華險些踩在胸口肚腹,險象環生。但他就是不鬆手。

最後一次被踩到衣袖,他手上發力,狠命一拽把秦韶華狠狠拽倒!

去府門外傳完話的侍從一進來,就看見大床之上被褥淩亂,枕頭被子全都掉在床下,而秦韶華正衣衫不整地壓在齊王身上。

而且是坐在齊王腰間的。

而齊王呢,單薄的夏日寢衣早就被扯開了,整個精壯的上身都露在外頭,肌肉鼓起,正在發力。

侍從尷尬死了。

再也沒敢看第二眼,紅著臉轉身退了出去。

“王爺和秦姑娘親近,和你有關係嗎,你卻臉紅什麽?”外麵的同伴偷偷諷刺他。

侍從紅著臉憋了半日,深深感歎:“……秦姑娘膽子真大,敢把王爺壓倒!”

……

清晨,天有薄霧,整個京城在越來越亮從晨光中,漸漸從睡夢中醒來。

街道上從零星的運水運菜車偶爾走過,逐漸變得稍微熱鬧起來。店鋪相繼放下門栓,支起招牌,走街串巷的小販們也開始沿街吆喝了。

首飾店是不用早早開門的行業之一。

整個金玉閣還像睡在夢裏一樣,門窗緊合,靜悄悄的。

但是三樓的一間靜室裏,陽光從輕薄的窗紙透進來,照在一尺見方的小小竹坪上,卻有兩個人對坐飲茶。

初夏新摘的綠色嫩葉,泡在幹淨透徹的山泉水裏,水汽升騰,茶香嫋嫋。

胡平身上穿的還是那身入宮的衣服。

對麵的人,寶藍色書生長衫,溫眉俊目,風度翩翩,正是年輕的公子魏。

“像你這樣早起的豪門貴公子,現在並不多見了。”胡平小小呷了一口茶水,“天下承平日久,豪門子弟多驕奢放縱,夜夜笙歌,早晨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

公子魏清淺一笑:“那是你們楚國。在我們那裏……”

“恐怕情況更糟糕。”

“是啊,他們日上三竿剛剛就寢,日頭偏西才會起床。”

兩個人相對大笑。

胡平說起昨夜的宮宴:“……極其奢華,定然花費不菲。滿殿賓客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無一不是珍惜昂貴的東西,大楚奢靡之風實在是難以遏製。我送去那些首飾,後來聽在場的宮人說起,鑲嵌了珍貴寶石的會有好些人眼熱,普通金銀大家則興致缺缺,哪裏管款式好不好呢?若不是掛著金玉閣的名頭,恐怕沒人稀罕。”

“我那支金步搖……”

“你那支金步搖送出去了。原本那位秦姑娘和太後皇後一樣能得特別之物,我看原本還有人麵露不悅,可那金步搖一拿出來,那些人不悅之色倒是淡了……誰讓你用金子這種廉價之物,做的樣式又不花俏,讓人眼紅都沒理由。”

公子魏搖頭微笑:“這世道,金子都成了廉價之物。”

“可你公子魏出手的金子必定價值連城。”胡平開玩笑,“不知多少名媛淑女求之不得。誰知你偏偏一送不成,還要硬送,還把我弄去皇宮替你送禮。”

“這你卻會錯意了。我讓你進宮是為了興旺金玉閣的生意,送禮不過隨手。”

“是麽?”

“不是怎地。一麵之緣,難道,我還傾心了不成。”

胡平道:“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可不猜。不過你眼光不錯,那位秦姑娘倒是的確配得上你親手製作的步搖。來金玉閣的名門淑女太多,卻從未有她那般驚才絕豔之人。”

“驚才絕豔?”

“當然。若你知道她昨夜在宮裏做了什麽……”

胡平聲音放低,把罪苑起火前後以及宮宴上的種種事由,全都講了出來。

公子魏聽完默然不語。

“是不是很特別?”胡平笑看他,“隻可惜她跟著齊王。”

公子魏腦海裏浮現出當日所見的那個布衣女孩的身影。

長發高束,身姿筆挺,麵紗上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清透。

也不知道她臉上的傷疤好了沒有。

搖頭一笑:“可惜什麽。她若真如你所說那般出色,跟著你們楚國的齊王也不算辱沒。”

胡平道:“我瞧著,金玉閣她必定還會來。你還有再見她的機會。”

公子魏不置可否。

轉了話題,“你怎麽對宮宴上的事了如指掌,哪裏來的消息?”

胡平笑:“買。”

……

“怎麽,都是買的?”

秦韶華眉頭微凝,看住白城子。

這是一間普通的茶樓,她約了手下在此會麵。早晨和齊王打了一場之後,她索性侍女也不做了,早早跑出來辦自己的事。齊王也沒攔她,顯然早晨不過是和她開玩笑。

但是她很不喜歡那種玩笑。心情談不上糟糕,但也不算好。

所以在聽到白城子說,和段夫人進行流言大戰的時候,傳播消息的人手都是花錢買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如果她沒記錯,奇門之下有一個專門經營消息情報的機構,名曰“信門”。裏麵人手多得是,而且都是專業的,散播謠

言這種事不找他們找誰?

白城子雖然主管醫宗,但身為全門三大尊者之一,竟然調動底下的信門還要花銀子。

“我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秦韶華用指節敲擊桌麵。

同白城子一起來的是鬼姬,此時翻了翻眼睛,挑眉說道:“聖主何必問怎麽回事。您多長時間不管門中事務了?現在卻嫌底下人不聽話。您把門下之人都扔了不管,咱們大家總得自己養活自己,不能餓死。信門靠賣消息賣人手謀生,有什麽奇怪?”

白城子警告她:“說話小心。”

鬼姬輕輕哼了一聲。

秦韶華不理鬼姬,隻問白城子:“這種事門規上怎麽說?”

“聖主,咱們奇門一直與外界有交易,從而獲得金錢和交情,這是咱們奇門立身長久的原因之一。信門的買賣是正當的,隻是……”

隻是給門內辦事也要收錢,就太不正當了。

秦韶華看了看白城子略顯尷尬的臉色,“信門的門主很難纏?”

不然怎麽身為尊者的白城子還要屈服在其收錢的規矩之下?

白城子頓了頓,終道,“……是。”

“他現在哪裏?”

“就在京城。”

秦韶華把麵前桌上放的幾疊紙張排開,一眼掃過,唇角微翹,“醫宗、毒宗、偃宗,鳳門、玄門、商門的匯報都有了,隻差信門和殺門的。想必,這兩位門主很是特別。”

信門經營消息,殺門做殺手買賣,乃是三宗五門之中很重要的分支。

偏偏,在秦韶華匯報詳情的命令發下去之後,這兩個分支什麽都沒交上來。

鬼姬明明不服卻還是不敢違抗銅笛詔令,看來這兩位門主比鬼姬膽子大多了。

秦韶華把紙張收攏,卷成一卷收在袖袋裏。

“白尊者,你現在手裏的錢,還夠和信門做多久的買賣?”

白城子尷尬回答:“再傳個一兩次消息是肯定夠的。”

再多,手頭就湊不上了,需要從別處調用。

“那就把錢都花出去,接著給段夫人添一添堵。”秦韶華邁步出門,“現在花出去的錢,我會雙倍給你拿回來。”

白城子一愣。

鬼姬撇嘴,等你見到信門那妖孽就不會這麽說了。

……

段府。

段夫人一夜未曾合眼,眼睛裏都是血絲,臉色青黃,看著像鬼似的。

她都沒心情擦脂抹粉。

因為昨晚從宮裏回來的秦雲,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到她房裏發了一頓脾氣,罵她辦事蠢笨,罵她不知廉恥。

發完脾氣就去了小妾房中,太陽老高還沒出屋。

段夫人能理解辦事蠢笨這句話,可理解不了不知廉恥。又氣又恨地委屈了一整晚,直到早晨賀姨娘來請安,才謎團得解。

“昨晚隨著進宮的奴才透露,宮宴上國公爺丟了大臉,還有人當眾議論夫人的流言,國公爺想必是……知道流言的具體內容了?”

段夫人聞言一驚。

那什麽定情信物,什麽尚書府表公子……

丈夫知道她舊年做下的事了?

秦韶華!她咬牙切齒,都怪那賤婢!她絕不會和賤婢善罷甘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