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隨從們,大家都看得出來,這狀況分明是兩個主子當著秦韶華爭風吃醋呢。

“怪不得王爺要把魏公子’請’到身邊來,這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盯著啊!”齊王的侍從想。

“怪不得公子要千裏迢迢’雲遊’到梁國,原來是有目標!”魏清狂的隨從想。

一頓燒烤,最終在古怪的氣氛之中結束。

秦韶華覺得自己最近還是別舉行燒烤大會了,每一次都不順利。之前是輕陰公主和她別扭,現在是魏清狂和齊王別扭……

大概是,燒烤和她八字不合吧。

……

這日下午,齊王就吩咐大軍拔營,和魏清狂的一行人合在一處,一同朝著梁國京城進發。

南晉公子魏遠來梁國,且和楚國攝政王走在一處的消息,迅速傳到了梁國皇都之內,很快引起梁國內部貴族們的熱議,以及惶恐。

公子魏,雖然在晉國隻是掛了一個不掌實權的閑職,天下許多人連他當什麽官都記不清,但是門閥魏氏這個龐然大物,就是他身份的最好詮釋。

何況,去年他父親又登上了南晉丞相的位置。

他的行蹤,比各國王公貴族的還要惹人關注。

不明真相的人,一致在猜測他和齊王為什麽會合在一起,難道是楚國晉國之間正在秘密協作?

難道要把梁國瓜分了不成?

梁國在受到齊王帶兵重擊之後,又一次發生大規模恐慌。

而楚國京城之中,得知此事之後,也微妙地沉寂了一段時間。大楚朝廷上下都震驚於齊王的勢力,竟然,連南晉公子魏都被他聯合在一起了。

而有一些人,則是想起了當初中秋宮宴上公子魏突然現身,對秦韶華表示支持的場景。大家又開始猜測這一次公子魏入梁,跟秦韶華有多大的關係。

因為齊王和秦韶華雙雙對此事保持沉默,於是楚國朝廷之中,局勢很是微妙。

“本王……難道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建恒王把自己關在家裏,煩躁不堪。

他早在半個月前已經因為朝中劇烈的彈劾,頂不住壓力而自己宣布閉門“養病”三個月。

當然,他當時還是想掙紮一下的,但是有一天早晨醒來,突然看見枕邊放了一把刀外加一張字條,措辭嚴厲地命令他趕緊滾出朝堂,他頓時就蒙了。

這分明是秦韶華的手筆無疑!

她在警告他,要麽聽話,要麽受死。

夜裏睡覺,枕邊被人放刀啊……

誰受得了?

他這時候才猛然醒起,自己當初能走上大楚的政治舞台,是秦韶華把他推上去的。

而他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麽啊……暗中排擠齊王的勢力,暗中壓製秦韶華?瘋了嗎?

人就是這麽奇怪。

一旦嚐到權力的甜頭,沾沾自喜頭腦發熱,就開始幹蠢事。等醒悟過來,為時已晚,自己都想把自己揍一頓。

建恒王當天就稱病不朝了。

這些天悶在家裏,一直在要不要向齊王和秦韶華認錯道歉,以及暗中行動謀權篡位的兩個計劃中搖擺不定,難以抉擇。

此時,公子魏所代表的南晉的助力,讓他再一次體會到自己和齊王的差距。

現在他“養病”,皇帝下了罪己詔幽居深宮,這大楚的朝堂……豈非是齊王一人獨大?

那他接下來該怎麽辦?

在建恒王惴惴不安的時候,深宮之中的皇帝,表麵上卻看不出有反應。

他從禁衛口中聽說公子魏的消息,麵無表情,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

他現在每日都在研究道家的養生之術,天天一打坐就是幾個時辰不挪窩。

安靜得有些詭異。

與外界的激烈反應不同,被猜測被議論的齊王一行人,卻是優哉遊哉地走在梁國的國土之上,晃**了將近一個月才走到梁國皇都之外。

像是在遊山玩水。

除了齊王和魏清狂每天都會有明爭暗鬥的大小摩擦,整個隊伍還是很和諧的,沒有出現變故。

這一日在距離梁國皇都主城五十裏的地方紮營,齊王派人給梁國皇帝送去了一封信。

信上就寫了五個大字,“本王已駕臨。”

端是囂張。

魏清狂就彬彬有禮得多,派了兩個隨從入城,送上了一份薄禮,算是正式告訴人家“我來了”。

齊王私下和秦韶華商量:“你也跟梁國打個招呼吧?”

“你不是跟人家打過招呼了嗎,又要我去?”秦韶華不解。

“我打招呼是我的,你是你的。”

“喲,夏侯夜,現在跟我分得這麽清楚啊?”

“嗬嗬,畢竟這一次梁國之行,你的近衛軍和奇門都出力不少。”

秦韶華轉念一想,笑了。

齊王的提議不錯,這個招呼還是要打的。

畢竟人家宮廷祭司還跟苗化羽勾結,想置她於死地呢!現在她全須全尾地來了梁國皇都,還是要跟人家報備一聲嘛。

而且,她要想成為鳳州未來的主人,提前在梁國朝廷上混個臉熟,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我給他們送份大禮吧?”秦韶華商量。

“一切但憑王妃做主。”齊王表示不幹涉。

秦韶華就讓人包了三十七份泥土,分別用精致的錦囊盛裝,然後找了嵌金鑲玉的盒子,鄭重裝了幾大盒。

每一道錦囊上,都掛了一個標簽。

上麵寫著地名。

以攝政王妃的名義,敲鑼打鼓送進了梁國宮廷。

梁國皇帝打開盒子一看,頓時吹胡子瞪眼。

他一眼就認出來,錦囊上的那些地名,分別都是鳳州八郡三十七鎮的名稱!

盒子裏附帶的說明書上寫著,錦囊裏的土,來自鳳州每一鎮。

都是大梁的國土啊!

梁國皇帝氣壞了。

拿大梁的國土返回來送給他,這不是擺明了要割走鳳州嗎?

“欺人太甚!”梁國皇帝在宮中大發雷霆。

齊王的“本王已駕臨”信函,已經讓他非常憋屈,現在秦韶華送來的泥土更是狠狠打他的臉。

“來人啊,給朕仔細布置福壽宮,準備迎接外邦來使!”

梁國皇帝目露凶光,咬牙下令。

覺得要是不把這群囂張的楚國人性命留下,他這個帝王也就別當了!

而與此同時,宮廷祭司察勿左的府邸之中,也收入了秦韶華特意送過來的禮物。

也是一隻精美的盒子。

打開來,裏麵裝著三樣東西。

沒有機關和火藥的火炮空殼,一支勁弩用的斷箭,還有一包麵粉。

司察勿左是一個很威嚴的人,大約五十多歲,個子高高的,金色的祭祀袍永遠幹淨整潔,閃閃發光。

因為常年受人膜拜,臉上自帶一股神聖肅穆的氣息。

連小眼睛鷹鉤鼻的缺點也給掩蓋了。

見了秦韶華送來的禮物,他不苟言笑的麵容上,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火炮,勁弩,和麵粉暗指的毒藥,這都是圖二鎮中梁軍所用的附屬物器,曾經讓秦韶華率領的楚軍吃了大虧的。

然而她現在,卻敢把這些東西當禮物送給他。

分明是已經知道了他在圖二鎮戰役之中扮演的角色。

挑釁的態度不要太明顯。

“這個女人,果然很不好對付啊。”察勿左望著都城上方瓦藍澄碧的天空,幽幽感歎。

鷹鉤鼻上一雙倒吊的三角眼,顯得更加陰鷙。

……

楚軍在梁國皇都之外紮營不久,梁國就派人來迎接了。

是兩個貴族,帶了儀仗來接大楚攝政王入城。

齊王讓他們營門外頭等著。

“大軍路途辛苦,需要休整。營地還沒建好呢,你們急什麽?”

梁國兩位貴族老爺隻好乖乖等在外麵,在熱辣辣的日頭底下曬著,片刻就是滿身臭汗。

然而敢怒不敢言。

出於安全起見,梁國那邊再三強調齊王入都城和談不許帶兵,然而齊王就是不聽,直接帶著鳳凰城守軍兩萬人過來了。

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對於已經被打怕了的梁國人來說,也是巨大的威脅。

好在楚軍其他部隊都在原地屯著,並沒有跟齊王深入梁國京畿,這才沒有引起梁國人大規模反對。

但是楚國皇帝也親自給齊王寫信,請他不要帶兵靠近皇城,起碼也得保持五十裏距離。

齊王倒是沒有違反這個要求,說五十裏,就紮營在五十裏之外了。

他一紮營,梁國京城的貴族們齊齊鬆了一口氣。

畢竟京畿附近還有梁國軍隊駐紮,楚軍兩萬多人就算要開戰,他們也有反擊的能力。

可誰知,齊王這兩萬人,光紮營就紮到了日頭落山。

轅門外兩個前來迎接的貴族等得又累又餓,天色擦黑了,卻等來齊王派人來通知:“我們王爺旅途勞頓,已經歇下了,明日再議進城之事吧。二位請回。”

“……”兩位貴族直接想跳腳罵娘。

奶奶的這架子也太大了!

然而此時梁國弱勢,他們卻不敢給楚國人甩臉色。

憋著一肚子火,垂頭喪氣回到皇城。

被梁國皇帝罵了一頓。

兩人直接撂挑子不幹了,愛誰誰,爺不去受那窩囊氣!

所以第二天迎接的使者換了人。

然而,齊王說是路上跋涉辛苦,身體不適,要休息一天再說。

架子拉得足足的,就是不肯踏進梁國皇城。

第三天的時候,梁國皇帝醒過味來,齊王這做派……難道是要他親自去接?

做夢!

他才不去!

梁國皇帝不肯服軟。

結果第三天齊王又沒進城。

第四天,出乎梁國人意料,東衛輕陰公主的車駕到了。

她帶著十幾個人的使節團,沒和齊王這邊打招呼,直接進入了梁國皇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