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眼望去,想看看是誰這麽不要命,敢直接跟老太師叫板,而且得罪王爺。

卻是一個生麵孔。

好多人不認識他。

蔡太師看也不看跳起來的那個人,仍然麵對著齊王,高聲說道:“王爺為何沒有資格登基?他是先帝最優秀的兒子,當年沒有繼任儲君,不過是因為腿疾。如今王爺身體恢複健康,榮登九五水到渠成!”

那人冷笑:“誰說先帝不讓王爺繼位是因為他的腿疾?你是先帝嗎,知道先帝怎麽想?當年王爺健在,先帝卻立了當今陛下為皇太孫,還不是認定王爺不夠資格。否則既有兒子為何立孫子?至於這原因,一定是因為王爺天性嗜殺,做不得仁君。”

“胡說!先帝當年曾私下與老夫歎息,說王爺若身體康健,必定是立他為儲。”

“私下說的,誰又聽到了。我看是你亂編。”

“哼!你說王爺天性嗜殺,才是真正誹謗。王爺登不登基先不提,就憑你侮辱皇族,立刻能治你的死罪。”

“好啊,殺了我,你們強行改朝換代好了!倒要看看你們殺得了多少人,堵不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蔡太師義正詞嚴,那人卻也是一臉正氣。

蔡太師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去,要看看這膽大的家夥到底何方神聖。

然而一看再看,他卻發現自己不認識他。

“你是何人?混在百官之中大放厥詞,難道是敵國來的奸細!”

那人冷哼,“你汙蔑我也沒有用。我是堂堂正正的大楚子民。”

蔡太師正要問他在哪裏當差,這半晌一直沒有說話,笑看他們爭吵的齊王突然開了口。

朝那人笑道:“若是本王沒記錯,你是建恒王的親戚吧。前年建恒王兄府中宴客,本王似乎見過你一麵。你叫什麽來著?”

百官之中頓時響起輕微的嘈雜。

原來是建恒王的人,怪不得不要命地跟太師吵架呢。建恒王肯定是不想讓齊王做皇帝嘛!

那人大聲道:“建恒王的親戚又怎樣?公道自在人心,我不站出來說話,也會有旁人伸張正義。”

齊王說,“那你歇歇,且讓本王看看,還有誰會出來伸張正義。”

“你以為沒有麽?”

那人不服氣地梗著脖子。

齊王笑眯眯地等著。

半晌過去,沒一個人站出來。

那人紅著臉大喊:“分明是你用軍隊暗中威脅著大家,你身後那麽多將士,誰敢出來說話!”

“混賬!”蔡太師揮手叫護軍,“把這胡言亂語的家夥給我拿下!”

一邊回頭對齊王請罪,“王爺恕罪!臣不知隊伍之中混進這樣的人……”

“無妨,建恒王兄要插人進來,必定是掩人耳目。本王隻是替他惋惜,當權之時不知好好珍惜,現在閉門思過人走茶涼,這朝中上下,一個肯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竟然隻能派個親戚來搗亂。”

齊王雲淡風輕地歎氣。

百官之中曾經站在建恒王一邊的人,紛紛把頭低得更深,無地自容。

那人被護軍拿下,嘴裏還在亂喊,於是就被堵了嘴。

齊王說,“將他好生送回建恒王兄那裏,本王沒興趣處置他。”

蔡太師手捧皇帝的退位詔書,重新跪在齊王車前,“王爺,請登基。”

齊王微笑:“老太師如此做事,若是本王不答應,你是不肯讓本王進城了麽?”

“臣不敢。”

“詔書你先收著吧。聽說你還有一份先帝遺詔,可以給本王即位正名的?”

“是!先帝臨終曾秘密交給臣一份遺詔,表示若是皇孫不成氣候,就算王爺腿疾未愈,無奈之下也要扶您即位。”

百官聞言更驚。

這樣的遺詔,對當今皇帝來說簡直就是催命符嘛。

隻不過這遺詔是真是假,還真難說。

不少人心中暗想,就算是假的,蔡太師和齊王這麽做戲,也是要把這登基弄得名正言順了。誰敢說什麽?

不料,卻聽齊王哈哈一笑,說:“多謝老太師。不過,遺詔也好,退位詔也好,你自己留著。本王是絕對不會登基的。”

“王爺!為何?”

“嫌麻煩。”

“……”

蔡烈驚愕抬頭。沒想到事情做到這個地步,齊王還是不答應。

更沒想到齊王當眾用這麽兒戲的理由拒絕。

身為皇族中人,誰不渴望當皇帝,還有嫌麻煩的?

“王爺,我大楚朝中現在局麵不穩,全等著您來收拾呢!”

“是啊王爺,皇族之中除了您還有誰能擔此重任!”

“王爺請體恤大楚萬民!”

蔡烈使個眼色,幾位重臣紛紛開腔。

齊王搖頭,“說什麽也沒用,這皇位本王半點也不想做。你們若是再相逼,本王轉頭回鳳凰城就是。”

“王爺不可!”蔡烈一看齊王今日是鐵了心不會答應,不敢再勸。

他知道齊王的性子,於是趕緊將此事按下再也不提,恭敬迎接齊王進城。

齊王回車裏之前朝他笑笑,“老太師忠心為國,本王明白。不過你無需擔心沒人來做皇帝,改日本王就送個人給你,你可要好好輔佐他。”

蔡烈聽得一頭霧水。

怎麽,齊王連人都選好了?

誰啊!

楚國皇族夏侯氏,還有哪個人能勝任?總不能又找一個沒本事的,像當今皇帝一樣的坐上龍椅吧,那還不知道又要弄出什麽事來。

齊王才不管蔡烈怎麽嘀咕呢。

直接入城回了王府。

幾千人馬,一半留在京郊大營,一半跟進了府中。

王府西北角有校場和連排的房舍,是上個月才匆匆蓋好的,專為屯兵之用。三千多人住進去,一點也不嫌擠。

齊王拉著秦韶華的手進了後宅上房。

笑道:“這下,你可以心安理得住進來了。還要不要給本王當侍女啊?”

他在笑話她以前不肯住正房的事。

秦韶華懶得搭理他,進屋就爬上了大廳的羅漢床。

“有沒有飯?好餓。”被攔在郊外半天,她肚子早就咕咕響了。

飯當然是有,府裏的廚房一早就備好了飯菜,隨時能開席。

齊王一聲吩咐,山珍海味流水似的送了上來。為了恭迎主子回府,廚房下了大力氣整治吃食。

然而麵對著滿桌的東西,秦韶華突然覺得肉味太刺鼻。

“那是什麽?熏得慌。”

齊王看看,“好像是桂花燒鴨?”

“油膩膩的吃不……”

秦韶華一句話沒說完,胃裏翻騰得難受,一個沒忍住就吐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