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信者聽了,鄙夷地一笑,語氣裏帶了譏諷:“您真是對她念念不忘啊。秦韶華現在可懷著齊王的孩子呢,您也不嫌?”

夏侯子黎臉上露出幾分猙獰來。

“朕隻要她的人。什麽孩子不孩子的,自然,和孩子他爹一樣活不過今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喲,難道您還要讓她流產不成。可別怪我沒提醒您,現在她月份可是挺大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一屍兩命,到時候人死了您可別怪到我們頭上。”

“別廢話!”夏侯子黎不耐煩了,“你們隻需把她完好無損交到朕的手裏!”

傳信者不屑地輕笑,連個禮也不行,轉身就要出門。

突然門開了,一個人渾身濕淋淋地衝了進來。

“陛下!宮裏出問題了,奴婢冒死來給您送信,若是今夜事情不成您可千萬做好打算,別讓那衛國的……”

此人聲音嬌嫩,雖然穿著男人的衣服,然而分明是個女子。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瞥見屋裏的傳信者,頓時刹住話頭。

她是夏侯子黎留在宮裏的眼線,一個在禦書房裏伺候的宮女。

夏侯子黎當皇帝這麽久,就算是再不得人心,一個心腹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

“出了什麽問題!”夏侯子黎麵色大變。

他今夜最擔心的就是出問題了。

就算有一個微小的差池,也很可能滿盤皆輸。

而滿盤皆輸的後果,就是他人頭落地。

畢竟一個寫了退位詔的皇帝,分分鍾都有被新帝找茬殺掉的可能,妄圖東山再起那就是鐵定的死罪。

他上前一把抓住宮女的肩膀,神色猙獰地追問。

宮女顧不得肩上被抓的劇痛,焦急地稟報說:“陛下,原本夏侯蘊今晚歇在禦書房裏,沒有去寢殿,衛國的刺客摸進宮裏到處點火,事情很順利。可是突然下了大雨,火沒有燒起來,而且他們衝進禦書房的人手也被殺掉了。夏侯蘊身邊不知何時藏了許多高手,刺客剛進門就全都被殺,一個都沒剩下。奴婢隻聽見刺客的慘叫,因為不能到夏侯蘊跟前服侍,也不知道他後來吩咐了什麽,反正宮裏的禁軍在行動,內侍們也都來回奔走,不知在忙些什麽……奴婢怕耽誤時機,連忙偷跑出來跟您提前知會一聲,萬一事情有變,您得早作打算,不能留在這裏束手待斃!”

夏侯子黎沒等聽完就轉過頭去,狠狠盯住了傳信者。

“你們公主不是說,一切都在掌控之下嗎!原來你們的人手如此不堪一擊,連夏侯蘊那個毛頭沒長齊的小子都對付不來。他算個什麽東西,身邊的高手再厲害,也比夏侯夜差了一大截吧,你們既然對付不了他,那還談何對付夏侯夜?”

傳信者聞聽消息也是吃了一驚。

今日他們的人手兵分兩路,一路去控製宮廷,一路直奔齊王府。

雖說奔向宮廷的人不如去齊王府的精銳,但也不可能一照麵就被幹掉。

這太匪夷所思了。

他皺眉看向那報信的宮女,“你說的可是實話?莫不是被對方策反了,故意跑出來告訴我們假消息

……”

“混賬!朕的心腹之人,容得你懷疑?你不趕緊回去給你家公主報信,讓她速速想辦法補救,還有臉在這裏質疑朕的人!”夏侯子黎暴怒。

傳信者也不敢耽擱,朝夏侯子黎哼了一聲,“那您等著,事情是真是假我們自會查清楚。”

然後就匆匆走了,閃轉騰挪消失在夜色的雨幕之中。

夏侯子黎關了房門,拽著宮女到內室暖閣裏細問。

“你怎麽出的宮,可有被人瞧見?”

“陛下放心,宮裏現在亂著呢,奴婢溜出來沒有人發現。這邊是從宅子的後角門進來的,也沒有被外頭的禁衛發現。”宮女一臉擔心地急切提議,“陛下還是別等剛才那人的回話了,本來就是臨時結盟,對方可不可靠以及什麽實力咱們都摸不清,萬一他們最後把你出賣了怎麽辦?現在事情有變,難保他們不會推出您去背黑鍋。”

夏侯子黎正是擔心這個。

他早已沒有了羽翼,走投無路之時,輕陰公主的人暗中來找他,他才會答應與她合作。

可他也知道,輕陰公主另一邊還和建恒王勾結,多麵撒網,最後也不知道是要扶立他,還是扶立建恒王。

居心叵測的。

現在建恒王也被圈禁了,輕陰公主更是被投入天牢,行動諸多不便。她底下的人手暗中活動著,這才會專心與他結盟合作。可是若事情有變,焉知他們會怎麽處理和他的關係?

他性命岌岌可危,當然不能等著齊王騰出手來收拾他。

就不能給齊王翻身的機會,今夜必須把齊王和夏侯蘊都滅掉!

孤注一擲。

不成功便成仁。

他騰地站了起來。

緊緊握著宮女的手:“現在朕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唯有靠你了。”

宮女咬牙道:“陛下盡管吩咐,奴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既然能從宮裏溜出來,想必膽大心細,朕要你現在混出城去,和平南將軍接應上。”

“可是城門關著……”

夏侯子黎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珍重藏著的紙條,“去這個地址,自然有人能送你出城。你見了平南將軍,把宮裏的情況告訴他,讓他帶兵看情況,若是輕陰公主的人沒能給他打開城門,你就讓他速速離去,帶著軍隊藏在京畿附近。明日一早若是事敗,朕會秘密出城去找他匯合。”

“陛下,平南將軍若是……”宮女不安地問,“他可信嗎?”

“不知道!”

夏侯子黎是真不知道。雖說平南將軍因為女兒鳳昭陽的事情,應該不會歸順夏侯夜。可是鳳昭陽行刺什麽的,畢竟沒有擺在明麵上,外人沒幾個知道的,連平南將軍自己都不一定相信吧?他最後會不會倒戈,被齊王哄騙著歸順,還真難說。

可是除了平南將軍,其他幾路暗中答應要勤王扶持他的將領,他更是不能相信。

他們比平南將軍更有可能臨陣倒戈,把他抓住了之後送到夏侯夜麵前邀功請罪去。

宮女臉上閃過決絕,“陛下,既然如此,奴婢就替您走一趟。不管平南將軍是否忠心,奴婢都會

替您把話帶到的。您記著,若是平南將軍肯接應您,奴婢一定會在接應的隊伍之中。否則的話就是他有異心。您看不到我,千萬別現身。”

夏侯子黎抱了一下宮女,“朕若能重登九五,你立此大功,就是朕的皇後。”

宮女眼中閃了淚花。

行個禮,出門衝進了雨中。

夏侯子黎望著她身影消失的拐角,握緊了拳頭。

希望她能把事情辦成吧!

千萬別處什麽岔子了。

他關了房門,無奈苦笑。他堂堂的皇帝,最後落到竟然隻有一個小宮女為他奔走的地步,他為了籠絡她還要許以鳳位,真是可笑啊。

他自然是能不做這件事的。

安安分分被圈禁著,不管最後夏侯蘊會什麽時候對他動手,但起碼在他死之前,生活會比較平靜。

可是他不想。

就算能平靜地活一年,幾年,甚至一輩子,他也不要!

他是皇上,就必須回到皇宮中去,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苟且偷生。

而且……

腦海中倏然閃過那個紅衣如火的少女身影。

夏侯子黎把拳頭握得更緊些。

若是他安於在此地苟且,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她了。

不,不行,他一定要得到她。

她殺了太後,他還沒找她報仇呢!

上一次去齊王府,他是給她去下最後通牒的,隻要她能稍微露出對他一點點好意,他也不會和輕陰公主聯手,將她逼到絕境。

可是她一點好臉色也沒給他,把他當成笑話看待,連他許的鳳位都不稀罕。

這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嗬嗬,等他把她弄到手,當皇後是別想了,他要好好折磨她,讓她也嚐嚐日夜煎熬的滋味!

他要把所有生不如死的刑罰在她身上過一遍。

她竟敢無視和他的婚約,跟了夏侯夜。他一定要重新占有她,讓她明白誰才是她命定的男人。

她敢懷上夏侯夜的孩子,好,他也要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一個,兩個,他要她給他剩下無數的孩子。

生到她再也不能生為止。

然後再殺了她,給太後報仇。

夏侯子黎為自己的設想感到激動,真是想想就興奮的主意呢!

所以,還是希望那些衛國人能成功吧。

他看向宮廷的方向。

希望他們能扭轉敗局!

“魏公子,怎麽不喝了?”

被蔡烈派兵層層把守,已經守了大半年的某個驛館之中,賀蘭馨將酒杯斟滿,望著離席走到窗前的魏清狂,笑著發問。

她眼波流轉,雖然被囚禁了大半年,還是風采依舊。

魏清狂是晉國的客人,受到攝政王府的禮遇,所以進出這所驛館也沒有被攔阻。他是她被困的日子以來,唯一一個可以光明正大上門的賓客,所以每次他來,她都很高興。

尤其是他還一表人才,俊逸出眾。

兩人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隻是今夜他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