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變化真大啊。”
走在冰雪之中，秦韶華不由感歎。
不知在這三年之中發生了什麽，大雪山的地貌相較於她上次進入，已經有了非常驚人的改變。
不再是單一的冰雪皚皚的場景。
有些山坡或山穀裏，冰消雪融了，背風的某些地方，在春季陽光的照耀下，甚至可以看見一層淺淺的青綠色。
那是即將冒出嫩芽的小草。
秦韶華不知道在雪山這種氣候條件下，草木破土之後能不能正常發育。她更奇怪在終年冰雪不化的環境裏，草木種子是怎麽被帶到這裏的。被定期遷徙的鳥獸嗎？
在某個小小的山穀，一行人停下來。
穀裏有一汪池水。這罕見的雪山深處的湖泊，大概到了夜裏是要重新結冰，可在白天，它的確是個小小池塘。
護衛們取水，就地燒開，嚐了嚐發現水很甜。
於是有人提議就地休息。
“不要在這裏，稍微離遠一點。”秦韶華說。
齊王抱著女兒率隊離開。
不需要詢問，他知道秦韶華的意思。
提議的護衛對同伴報以疑惑目光，同伴便悄聲告訴他：“在野外行動，靠近水源的地方通常是獸類常來之所，人要喝水，野獸也要。”
“雪山上哪有野獸……”
“有。”
護衛正要繼續追問，遠方天空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吼聲。他抬頭遠眺，什麽也沒看見。
此時一行人已經離開了水池，走到山坡的背麵。視野之內白雪皚皚，天空飄著幾朵不規則的雲。
所有人因為不明來曆的吼聲警惕起來。
秦韶華凝思，覺得吼聲似曾相識。
暖暖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呼嚕，帶著些許怒氣。
“是那東西。”秦韶華看到暖暖的反應，陡然想起來。
那種會飛的熊！
她上次進雪山，曾在攀登崖壁的時候遭遇過飛熊攻擊。正是那一次，她認識了暖暖這種動物，還有一種不討喜的巨大黑狼。
“大家尋找隱蔽地點。”秦韶華吩咐。
她不想和飛熊再次遭遇。
雖然此次進山，人手充足且個個精良，但也沒必要浪費武器和精力，能不和野獸衝突就不衝突。
配合默契的隊伍立刻行動起來。
暖暖突然伸長鼻子，朝各個方向努力嗅著。
“你發現了什麽？”秦韶華彎身問。
天空中的吼聲由遠及近，逼近的速度令人咋舌。
此時再抬頭，已經可以在雲層中看見飛熊碩大的影子了。
足足十幾頭！
看它們飛行的路線和速度，很可能是已經發現了地麵上的一行人，並且想來一次捕獵。
隊伍裏的弓箭手紛紛備好了強弩。
幾年來，奇門不斷在進行技術改良，現在齊王和秦韶華手下的親衛們，所用裝備是這個世界裏最先進的水平。
“吼。”
暖暖突然一聲低吼，眯起眼睛，朝一個方向邁動腳步。
它弓著背，以十分警惕的姿態前行。
“暖暖？”秦韶華對暖暖的行動感到奇怪
。
危險來自天上，它為什麽對地麵某處保持警惕？難道，哪裏還藏著不知名的危險嗎？
齊王已經率領著一個小分隊，保護著牽牽退到安全地帶了。
他比秦韶華身手更好，所以夫妻兩人形成默契，戰鬥時總是他來保護寶貝女兒，秦韶華去迎戰。
所謂安全地帶，是由兩塊巨大岩石形成的夾角，其中一石凹進去的地方恰恰能站人，且上部突出的石麵可抵擋來自天空的攻擊。護衛們守住正麵，便可確保無虞。
秦韶華於是沒有後顧之憂，跟著暖暖往前走了幾步。
陡然間她心中一陣驚悸。
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
什麽都沒有多想，多年戰鬥形成的直覺讓她迅速平地躍起一丈多，身體騰空。
與此同時，本來平靜光滑的雪地上，一個巨大的條狀物體猛然甩了起來，直接砸向她剛才站立的地方。
若是秦韶華反應慢上那麽一秒半秒，此刻就要被那巨大的物體砸進雪地裏了！
雪地略鬆軟，借力不便，她隻跳起了一丈左右，而那東西卻有將近兩丈長。眼看秦韶華就要被餘威波及到。
她半空中一個轉向，堪堪躲過那東西來勢洶洶的襲擊。
連接幾個閃避動作，落定身體時，她已經距離事發處三丈遠。
定睛一看，此時她才發現對方豈止兩丈長，乃是足有四五丈長的一條白色大蛇。蛇頭隻在雪地上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但那血紅的眼睛和信子，顯示著它的危險。
又是這種東西！
秦韶華還記得上次進雪山，半路上就差點著了巨蟒的道。
她向來最討厭這些滑不溜秋的動物。它們總是潛伏在暗處，陰冷地注視著，伺機出動。因為沒有溫度，它們一般很難被發現。
相比之下她寧願和巨大的皮毛動物對抗。起碼，對方是溫熱的。
幾排鋒銳的利箭，呼嘯著朝大蛇射了過去！
護衛們分出一半人來援手。
與此同時，暖暖也低吼一聲，以絲毫不亞於利箭的速度，朝著蛇頭消失的方向撲了過去。它渾身炸了毛，宛若一頭發怒的獅子。
秦韶華這下知道它剛才在警惕什麽了。
它方才前進的方向，正是大蛇的蛇頭所在之處。
但是深埋在血中的冰冷蛇身，看來就算是暖暖也沒有發覺。
大蛇現身之際，暖暖顯然也是吃了一驚，進而大怒。它兩隻鋒利的大爪子利刃全開，像是釘耙一樣狠狠抓在了大蛇身上。
竟然比弓弩更先一步。
而那些半空不能變向的利箭，反而被大蛇扭一扭身子全都躲過了。
暖暖一巴掌拍下去，大蛇的身體劇烈抖動一下，顯然是受了不小傷害。
不知怎地一扭身，它像條大蚯蚓似的，瞬間鑽入到雪地之下。
大雪山的冰雪表麵略鬆，但下部並不鬆軟，大部分地方是千年不化的堅冰。所以大蛇這一手鑽冰穿雪的本事也是讓人咂舌。轉眼間整條蛇身除了尾端，全都消失在眾人眼前。
暖暖快速變向撲躍，一口咬住大蛇的尾巴，用力一甩頭。
這是貓科動物最擅長的招數之一。若
是普通人或獸，這一口是會咬在脖頸上的，然後一甩頭，獵物的脖子就斷了。
可是這大蛇的尾巴並非致命部位，暖暖咬一口也隻不過稍稍遏製了它的去勢而已。
卻見那大蛇鱗片在瞬間全部張開。
蛇大，鱗片也大，而且不是普通的橢圓形，竟然是尾部尖銳的菱形。
“暖暖鬆開！”秦韶華一個滾身撲上前去，手中利刃直至刺下。
同時有兩個護衛也撲了上來。鋼刀長劍，齊齊上陣。
大家用的武器不可謂不精良，皆是頂尖的寶刀名劍。然而那大蛇的外皮竟然十分堅韌，幾人合力也沒能把它的尾巴切下來。
還是秦韶華和其中一名護衛劈砍的角度交好，從其張開的鱗片之中刺了進去，這才勉強將其皮肉刺破，卻也是隻能流血，未能洞穿。
受到傷害的大蛇尾巴劇烈抖動，巨大的力量險些讓秦韶華短劍脫手。
她腳底在蛇身上用力一蹬，將短箭拔了出來。
噗！一股香甜的綠色蛇血噴射而出。
“小心，這血有毒。”秦韶華招呼同伴。
護衛們不敢怠慢，紛紛避開血液飛濺，揮動刀劍發起第二次攻擊。那蛇卻趁著這一秒的空隙，一扭一轉，尾巴消失在雪地深處。
它鑽地時帶起冰雪四濺，打在眾人臉上冰涼涼的。
暖暖低吼一聲，爪子努力在雪地裏刨，想把它刨出來。
“走遠了。”秦韶華上前拍拍暖暖的腦袋，阻止了它的行動。
暖暖又氣憤又沮喪，抬起頭來，對半空中呼嘯的飛熊投以冰冷的目光。它嘴邊有些微的血跡，顯然是被大蛇鱗片劃傷的。
它是想大開殺戒了。
秦韶華對飛熊不甚關注。隊伍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那群會飛的大家夥隻要敢俯衝下來，在有效射程之內，絕對讓它們有來無回。
她關注的是這條倏然出現又倏然遠遁的大蛇。
這和她上次進山遇見的巨蟒似乎不是同種，更陰冷，更難纏。
半空，飛熊越聚越多，從十幾頭的數目，漲到了二三十頭。
興許是在雪山深處，很久沒看到人類這種看起來柔軟又可口的獵物了？飛熊們呼朋引伴竟然有開大餐party的架勢。
終於有一頭飛熊忍不住，一個旋身俯衝下來，肉翅掀起巨大的風，比直升機落地還要風力十足。
可它得到的並不是可口大餐，而是鋒利的弓弩。
噗噗噗幾聲利刃入肉的摩擦，在雪山寂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響亮。
這會飛的大家夥，分別在雙眼和嘴巴中了一箭。
因為大開血口，利箭直接刺入了它的喉嚨深處。
弓箭手一支箭也沒有浪費，隻射出三支，三支全部命中要害。
愚蠢的飛熊喉嚨受損，甚至沒能發出嘶吼，半空短暫的停止之後，重重砸在地上。又一支利箭飛射過去，刺穿了它的脖頸。
它龐大的身軀扭動幾下就停止了。
脖子下血流如注，瞬間染紅一大片地麵。
先鋒者的死亡引起半空熊群的**。
然而它們顯然不想就此退縮，飛旋著，低吼著，躁動而焦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