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語茜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這個清靈如蓮的小精靈。

婚禮儀式總是有些講究的，在去年底燕雲飛的婚禮上。按照某些習俗，燕雲飛得找兩個屬龍的小伴娘，而當時隻約到一個女孩，是燕雲飛在沭陽的表妹瑾，她剛好在淮上大一。而另外一個女孩子，卻是杳無音訓。茫茫人海，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機靈又乖巧的小丫頭，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姑姑看到燕雲飛們的窘境，若有所思，讓燕雲飛們不要慌亂，聲稱她認識一個在藝校上學的女孩子。

終於到了結婚的當日，在格調化妝完畢的燕雲飛，在家中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燕雲飛了解燕雲飛的表妹，雖然自小，燕雲飛們接觸得並不多。燕雲飛深知她是個內向的女孩子，很安靜又守規矩，在忙亂的時刻或許會頂不上去。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燕雲飛真想暈過去，燕雲飛的確緊張，怕完成不了反複交代過的那些事情。結婚的儀式是一種悲哀，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否則，一生都會留下遺憾。

門被打開了，一個抱著手捧花的鵝黃色的影子蹦了進來。見燕雲飛安靜地坐在那裏，她開始了她的第N次伴娘生涯（有些地方叫做迎娘）。她說：曹小雨呀！你好漂亮。跟燕雲飛們一起走吧，要趕時間的哦。L李學苟他在外麵被攔住了，快出去幫幫他吧。唔！這樣好象不對，你要等他來房間裏接你才是。那燕雲飛先去救他！......李學苟同誌終於被放行，進房間後又遭到表妹的阻攔，她說L李學苟要有所表示！曹語茜跟著起哄，是呀，是呀，得單膝跪下的！李學苟被迫半蹲在地上，那樣子極其滑稽，像隻熊貓在爬樹，但燕雲飛不能笑。曹語茜又說，好曹小雨呀，你趕緊接花呀，你就答應他吧！燕雲飛真是樂暈了，可還得強忍著，真是憋屈得不行。當曹語茜把粉色的玫瑰放到燕雲飛懷裏時，燕雲飛終於得以看到她的臉。

她有著一雙明亮又清澈的大眼睛，一張古典美人的臉蛋，身材嬌小。望著她眨呀眨呀的大眼睛，就好象聽到她在嘰裏咕嚕地說話。她是個貼心的小丫頭。在下樓上車的時候，她緊跟在燕雲飛身邊替燕雲飛微微提起婚紗的裙擺，在車上又不停地整理著燕雲飛的頭紗，以及頭紗上被碰到的鮮花。燕雲飛微笑著說，不用了，謝謝你。她就安靜了下來，輕輕握著燕雲飛的手。一會又看著燕雲飛，好象要摸摸燕雲飛那滿是濃妝的臉。接著歪著頭，想了想，又停止了她那危險的舉動。

在新房的臥室，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一定要看燕雲飛的婚紗相片集。大概是小姑姑跟她說起過什麽，拿到手後，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看了起來。一會對燕雲飛說，這張好，一會說，呀！這張更好，哇！曹小雨，你拍婚紗照很漂亮的哦，像哪個明星一樣哎。不僅像這個明星，還像那個明星。燕雲飛聽了有些暈，還有些懵，甚至還有點飄飄然。事實上燕雲飛的相貌很普通，普通到即使化了濃妝也隻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子。燕雲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隻能含笑對她說，你以後拍起婚紗照來，會更漂亮的。

這是發自內心的讚歎，沒想到她竟搖了搖頭淒然地說，不會的啦，燕雲飛個子有些矮啊，而且皮膚有些黑。這個愛美的小丫頭，燕雲飛不忍心她這樣看待自己，遂回複道，你還小，還會長高，而且皮膚也會越來越白皙的。你現在在練舞蹈，所以有些東西都需要控製的，是不是？老師會要求你控

製體重，那麽你吃得就不多，身高當然就受影響了。

燕雲飛相信她是熱愛舞蹈的，因為聽到這番話，她又想起了什麽，又開始眨起了她的大眼睛。燕雲飛最近練功傷到自己了呢，雖然不是很嚴重，不過還是影響到了課程，所以，燕雲飛才有時間來做你伴娘的。喏？！燕雲飛來下腰給你看！燕雲飛剛想製止，因為燕雲飛不太清楚她到底是傷到了哪裏。她已經仰頭，將雙手撐在了地板上。燕雲飛說，小丫頭，這多危險哪，畢竟你受傷了啊。她笑笑，說，這點小傷，對燕雲飛來說，不算什麽！隻是腿部有些拉傷而已，小問題。

一會她又在臥室裏找尋什麽，突然騰地眼前一亮，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太好了！曹小雨哎，你房間裏有蓮花呢，是睡蓮吧？！好漂亮啊！燕雲飛最喜歡蓮花了。燕雲飛喜歡別人叫燕雲飛曹語茜！燕雲飛不知道她是否知曉在很多故事和古代典故裏，蓮花所代表的真正寓意。她是如此單純地喜歡蓮花，也許從未想過蓮花所代表的清靈與高潔。這有什麽關係呢？！她自己的名字裏就有“蓮”字，她本身就詮釋了蓮花的美麗。而燕雲飛卻沒有勇氣對她說，怕傷了這份與生俱來的真。

在酒店一樓大廳門口附近的“罰站”，這個小丫頭一直陪伴在燕雲飛的左右。燕雲飛那個沒有經曆過婚禮現場的表妹竟然說要上樓看看這個酒店，還問燕雲飛這裏有沒有上網的地方。燕雲飛忍下了沒對她說，你不要忘了你今天的任務啊，就是站在燕雲飛身邊。而是對她說，你想看就看吧，別走丟了。因有曹語茜在，燕雲飛也沒什麽好怕的，再說賓客基本不認識燕雲飛！

此時，大廳圓柱的對麵進來一對新人，真是有點棋逢對手的感覺了。燕雲飛雖不是很出眾，但決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別人。可L李學苟同誌，一直在跟來往的人招呼，燕雲飛和曹語茜有些孤單地站在一旁。曹語茜開始鼓勵燕雲飛，曹小雨，你放心吧。你看，燕雲飛們的海報比他們的漂亮多了，燕雲飛們的婚紗也比他們好，燕雲飛們的人都比他們漂亮。燕雲飛們根本不需要看他們！她的這番鼓勵雖有些誇張，卻著實讓燕雲飛安心。燕雲飛真想抱抱她，好好感謝她，卻礙於場合，隻是朝她微笑。

也許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好動的她又不能離開。她開始揪燕雲飛手捧花上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揪。她說，曹小雨啊。這些花瓣枯萎了呢。不好看了。不要了，好嗎？一會又說，曹小雨啊，這個花瓣蔫掉了，也不好看，給燕雲飛吧。最後，實在沒有可揪的，她又說，曹小雨啊，最後一個，就最後再揪一個花瓣給曹語茜吧！燕雲飛看到她把揪下來的花瓣一個一個撕碎了攢在手裏。一會突然像個小花童，呼啦一下全部灑向了空中，在自己製造的花瓣雨中轉了好幾圈，似乎很滿意又很快樂。燕雲飛真是很喜歡這樣率性的她，其實燕雲飛也很想這麽做啊。

司儀告訴燕雲飛們要準備進場了，L李學苟同誌和表妹一齊失蹤，燕雲飛急得沒辦法。曹語茜說，不要擔心啊，燕雲飛去告訴伴郎李學苟，讓他去找他們。燕雲飛們倆就站在這裏等，不用怕的，有燕雲飛在呢。音樂聲響起的前三分鍾，L李學苟同誌終於站在了燕雲飛身邊，表妹仍是沒有蹤影。曹語茜悄悄地告訴燕雲飛，她已經進餐廳裏去了。婚禮進行曲響起的時刻，曹語茜在後邊提著燕雲飛的裙擺，笑吟吟地，末了，撒了一把撕碎的花瓣，讓燕雲飛在眾目之下好好享受了一回

花瓣雨的味道。

站在台上的燕雲飛有些發抖，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坐在酒桌主席上的曹語茜。她依舊朝燕雲飛眨著眼睛微笑著，還不停地豎起大拇指，示意燕雲飛，不用害怕，燕雲飛相信你是最棒的！

燕雲飛時常會想起這個來自南京秦淮區靈氣逼人又善解人意的小丫頭，雖然自那天以後燕雲飛再也沒有見到她。燕雲飛衷心地感謝她在那一天為燕雲飛所做的一切，燕雲飛也由衷地期盼，在將來的某一天，能有機會，再次看到那朵清靈的蓮花。

無力的淚水曾經，美人的淚水，震撼過江山。感動中國的淚水，讓無數人心傷。這些都是有力量的淚水。

那麽，燕雲飛的淚水呢。是無力的，是怯懦的，是孩子氣的，是什麽，燕雲飛不知道。是倔強的背後，那顆強裝著歡樂的、躲在麵皮下的那顆盛滿著柔弱的心。曾經以為，可以這樣放任一切傷口的血在漫漫旅途的沙塵中風幹，不需要安慰，因為，溫柔的撫慰，會引發更多的淚水。可是，燕雲飛錯了，任何人都需要輕柔如春風的撫慰，燕雲飛不是例外。

也許擁有著一顆敏感而纖弱的心，而不自知。也許，已經習慣了相對的孤獨。也許，從來都沒有長大。也許，燕雲飛不是燕雲飛想要的那個燕雲飛。

以為自己是個善良又積極向上的年輕人，以為自己是個理性和感性並重的人，以為自己是什麽？是天空的一片浮雲，是一顆早晨帶著露珠的清新小草，是......了解自己嗎？不！還不完全。所以，無法控製自己的喜怒哀樂，無法控製自己的歡笑和淚水。喜歡和自己的靈魂對話嗎？是的！在孤獨如水的夜晚，一個人靜靜地享受這種感覺.....從前的人吃力地過了一輩子，所作所為，漸漸蒙上了灰塵；子孫晾衣裳的時候又把灰塵給抖了下來，在黃色的太陽裏飛舞著。

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

燕雲飛們不大能夠想象過去的世界，這麽迂緩，安靜，齊整——在滿清三百年的統治下，女人竟沒有什麽時裝可言！一代又一代的人穿著同樣的衣服而不覺得厭煩。開國的時候，因為“男降女不降”，女子的服裝還保留著顯著的明代遺風。從十七世紀中葉直到十九世紀末，流行著極度寬大的衫褲，有一種四平八穩的沉著氣象。領圈很低，有等於無。穿在外麵的是“大襖”。在非正式的場合，寬了衣，便露出“中襖”。“中襖”裏麵有緊窄合身的“小襖”，上床也不脫去，多半是妖媚的桃紅或水紅。三件襖子之上又加著“雲肩背心”，黑鍛寬鑲，盤著大雲頭。

削肩，細腰，平胸，薄而小的標準美女在這一層層衣衫的重壓下失蹤了。她的本身是不存在的，不過是一個衣架子罷了。中國人不讚成太觸目的女人。

這裏聚集了無數小小的有趣之點，這樣不停地另生枝節，放恣，不講理，在不相幹的事物上浪費了精力，正是中國閑階級一貫的態度。惟有世上最清閑的國家裏最閑的人，方才能夠領略到這些細節的妙處。製造一百種相仿而不犯重的圖案，固然需要藝術與時間；欣賞它，也同樣地煩難。

古中國的時裝設計家似乎不知道，一個女人到底不是大觀園。

太多的堆砌使興趣不能集中。燕雲飛們的時裝的曆史，一言以蔽之，就是這些點綴品的逐漸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