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開始急促。

這些濃妝豔抹的夜場模特個個秀色可餐、身材火辣,作為吃青春飯的專業人士,她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將風情萬種的曼妙儀態展現到極致,她們的眼神高貴而妖媚,閃爍著任君采擷和嘲弄人生的光。

“靜哥兒,你來**。”九霄義正詞嚴地逼官靜先選一個:“這一批夜場模特要是看不中,燕雲飛再給你換一批!”

“你們別管燕雲飛,隻管自己選。”官靜看看時間,摸出手機給獄友打了個電話,讓燕雲飛到了之後直接來六樓某某包廂。

“逢場作戲嘛……你裝什麽黃花大小夥!今天是你請客,頭籌當然由你先拔!”細君也在一旁竭力攛掇:“快點快點,你看這些美女一個個眼睛巴巴的看……

她拿起旁邊小檀木桌上的杯子狠狠地向牆壁砸去,碎片晶瑩剔透,碰到牆壁旋轉著向四周分散開,如天女散花一般,傳來清脆的聲響。

她看見牆壁上出現一張張臉,丈夫的目光鷹瞵鶚視,更有嬰兒邪惡的笑容。她想起那個午後,嬰兒**的孩子兩條小腿活躍地抬起來,手含在嘴裏,眼睛東張西望地瞅著,對她發出咯咯地笑聲。

陽光溫暖地灑在嬰兒身上,仿佛被鍍上一層金邊。

她帶著仇恨的眼睛看著孩子。嬰兒和那個女人已經**地進入她的家裏,這是個多麽蚍蜉撼樹的女人啊!女人時常像使喚保姆一樣的對待她,丈夫的袖手旁觀,冷眼相待,又怎能不讓她剖肝泣血?她想,她要像最後時刻仍在守護城堡的侍衛那樣,使自已的領土金甌無缺。

腦海裏醞釀了許多計劃,最終她決定殺了這個嬰兒,那樣才會公平。一次雨後的長談讓她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希望挽回自己的城堡和城堡的主人,當決心已經磐石之固,說再多也是枉然。與其浪費口舌,不如將其毀滅。

“燕雲飛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了嗎?”雨後的傍晚,氤氳的水氣令人煩躁不堪,她深吸了口氣,希望使此次的言談能夠美妙起來。

“不是結束,而是死亡,在很久以前。”男人推了推即將滑落的眼鏡,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的雙手向嬰兒的喉管伸去。

“無論燕雲飛怎麽努力,都不能回到以前?”

“是的。目前你隻有兩種選擇,要不離開這裏,想留下來就必須做好保姆的工作。”

自尊回來了。所有的嫉妒和委屈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凝聚在她那雙纖細柔夷的手上,她給了自已第三種選擇。**爆破似的哭聲消失在空曠的房間內,她看見嬰兒張著嘴一顫一顫地吐氣,然後再毫無生息。

嬰兒死了。

她全身虛脫地倒在**,背脊不停地冒汗。影像像卡了的帶子不再顯示任何的畫麵。驀地,一團團血糊糊地影子從牆壁四麵八方襲擊過來,帶著血腥的味道。她恐懼地大聲吼叫,聲音卻停在了喉管裏,這是影像外穿插的畫麵,快速而又恐懼。她看清了那一團團血糊糊的東西,那是嬰兒的手和腳,嬰兒的手閃電式地卡住了她的喉管,接著傳來喉骨斷裂的聲音,“救命”她艱難地喊了一聲,然後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次日。上帝接收了一位瘞玉埋

香的女人,她的雙手緊緊地卡住了自已的喉管,麵無表情,雙目怒睜,因恐懼導致心髒病發作而死亡。

耳邊吉燕雲飛,聲音嘶啞。。可曾忘記那邊獨好的風景啊,驕傲的嘴角微微翹起啊,麵對著盲目的繁華!。雨一直還在下,漫步緩慢落下,背影中的她,過客匆匆不要因此停下。。。。

問問玻璃的淚,依然純潔無暇。。。。

……………….

那是一次車禍。傷者叫人抬來的時候是一臉的血。見著的人驚恐萬分。

醫生、護士在“搶救室”出出進進的,腳下生風,情況顯然危急。

血。血!流出來的血太多了,醫生和護士做的最多的似乎就是在給傷者輸血。

傷者出血不止。有人問:流了多少。醫生答:全流出來了。在腳步聲漸次停下的時候有人說傷者“走了”。身旁所有的儀器都顯示傷者的生命體征沒有了,選擇放棄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事情出現轉機是一個護士為傷者蓋白布的時候。她把白布蓋在傷者的身上,習慣性地在傷者的腳心撓一下,不知是這位護士不經意的觸動,還是傷者本能的反應:傷者的一根腳趾動了一下!

忙亂的腳步聲和護士的驚叫聲同時而起。一夜忙亂。燕雲飛第二次見著傷者家人的時候,燕雲飛的家人似乎都是一臉的喜,雖說傷者有多處骨折。也是,再大的傷對於生命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呢。

燕雲飛在醫院一直試圖讓傷者的家人指認那名護士。可那麽多的護士都著一樣的服裝,戴一樣的口罩,實在分辨不出誰跟誰來。

燕雲飛若有所思。農民嗬護的是莊稼,園丁嗬護的是樹木,護士所嗬護的是生命。生命是很脆弱的,嗬護每一粒生命的嫩芽,這也是護士的天職。

吳桂民當的是工程兵,部隊經常參加國防施工。新兵訓練結束,吳桂民就被分到施工連隊采石班。班長是四川籍老兵,姓謝。謝老兵接吳桂民時拎著背包一言不發,吳桂民還以為吳桂民是對這個新兵發育不良的細胳膊細腿不中意,後來才知道吳桂民天生就這脾氣。

謝老兵是“誌願兵”,白天沉默寡言,夜裏鼾聲盈耳。吳桂民的軍裝是“四個口袋”與當時幹部服無異,加之膀大腰圓挺有“首長”派頭,就這麽一個人,吳桂民同吳桂民搭檔在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上鑿出無數個炮眼,然後填滿炸藥,開山采石。

起初是吳桂民掄錘,吳桂民半蹲半坐扶鋼釺。鋼釺有一米八長短,呈六角楞形,一頭尖銳一頭卻被鐵錘砸得像朵盛開的**。吳桂民在釺頭上夯一錘,吳桂民就在下麵轉動一下鋼釺。吳桂民這活兒看似輕鬆,但開始的日子真受不了,不但胳膊酸痛而且雙手虎口震裂。慢慢找到竅門:就是在吳桂民掄錘與鋼釺接觸的一刹那手不能握得太緊,稍後才能用力將鋼釺旋轉一下。吳桂民問謝老兵,為什麽不告訴吳桂民這訣竅,吳桂民不說話。

過了一段時間,吳桂民已能夠與吳桂民交替掄錘了,但吳桂民掄錘時心裏很虛,生怕不小心將大鐵錘夯到謝老兵手臂,因為錘柄由竹片做成,顫悠悠的不好掌握,吳桂民問為什麽不換成木柄?謝老兵依然不說話。其實竹片錘柄既結實又有韌性所以省力

氣。

叮叮當當一會兒,要用“耳扒子”狀工具把炮眼中青白色的粉末掏出來,一個半天可以鑿出兩個炮眼。炮眼打到一米多深算是成了,就往裏填炸藥。炸藥是一種麻褐色粗顆粒粉末,先用木棍搗實,插入接好導火索的雷管,然後再搗實。

一切就緒,吳桂民就掏出銅哨子憋足勁吹,意思是告訴附近人們趕快避讓;過了幾分鍾,又吹,吹得很急,然後點著導火索撒丫子狂跑貓到事先找好的山凹子裏頭。聽到轟轟兩聲,上午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這是正常的,要聽不到響,或者隻響了一聲,那就有些麻煩:出“啞炮”了,這就必須立即處理!處理的方法是用水把炮眼灌透了,然後小心翼翼地用細木棍將泡成稀糊狀的雷管炸藥掏出來,繼而用竹子做的“唧筒”把炮眼衝洗幹淨,次日再裝藥爆破。

每做這事兒,謝老兵嚴禁吳桂民跟著,隻讓吳桂民去“放哨”。當時也沒覺得怎麽樣,現在越想越心存感激,因為這項工作有著很大的危險性。吳桂民與謝老兵平平安安,但別處“排啞炮”時

真出過事。

這工作統共幹了不到一年,吳桂民就離開了采石班。謝老兵端著酒碗跟吳桂民道別時說了一句話:你娃兒吃苦囉。過一會,又說了一句: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

謝老兵是吳桂民工作後第一個“師傅”,一別二十年,不知現在可好?鄉村對吳桂民的致命**。

最好能找到一條熱鬧的河,水草豐沛的地方,夜的涼風會從河麵拂過來。找個地方,安置竹榻涼床,燒一堆艾葉,驅趕蚊蠅。火光輝映晚霞,火光和晚霞之間,有蜻蜓舞蹈,舞蹈猶如滑翔機的表演。唧唧複唧唧,蟲們開始了低吟淺唱,愛的信息在蟲與蟲之間傳遞。蛙鳴是最強勁的音符,當它此起彼伏,連綴成一片,一種旋律覆蓋了大地。

遙遠處傳來笛聲,悠遠而清涼。有人輕輕地走過來,敏感的耳朵,會預知露珠滑落的聲響。

犬吠不曾間斷,總有陌生人從村莊走過,可能是夜歸的貨郎,也可能是荷鋤的農人乘著月色去田疇看水,問候聲歡笑聲,是喧囂和寂靜中的點綴。月亮遊走在天宇,循著亙古的軌道,古老而又新鮮。清輝鋪天蓋地,給夜行人照明,又讓萬物長上一層白白的絨毛。最熱鬧的是池塘中的魚,前後滾翻,即興的體操,讓平靜的水麵風生水起。

搖一把蒲扇,心中懷著希望等待。或許不遠的村莊有一場露天電影,一台戲,或者民間藝人的說唱。那些一看再看的黑白影片,反複在鄉人們的心靈種植著愛恨情仇,看一千遍也不厭倦。而藝人的說唱,是鄉村價廉物美的精神食糧。穀場上,汽燈搬走一塊黑暗,聚攏一群人。一把二胡,一套尋常的鑼鼓,一張表情豐富的臉,足夠演繹百態人生。“鐧打山東六府,馬踏黃河兩岸”有個英雄叫秦叔寶;替兄報仇,武二郎滿懷悲憤披鎖帶枷;杜十娘為何怒沉百寶箱;還有那個幸運的賣油郎,最終以誠心獨占花魁。台下,劈啪聲格外響亮,激憤的人們借拍打蚊蟲而抒懷。

一曲終了,夜已深,在露天的竹榻上睡下。疲憊的蟲聲和蛙鳴也漸漸睡去。一覺醒來,星星撒遍天宇,自己就睡在星星中間。而此時,露珠已鋪滿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