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夢碎花落 (1)

劉為民把那些股東們勸走之後,召集王偉他們開會,討論下一步的對策。現在出現了新的問題,一個是張衛利倒向了黃有財那一邊,一個是黃有財公開地收股,而一些股東已經和黃有財簽了轉讓協議,那些沒和黃有財簽協議的股東,有很多也心動了。新的形勢對劉為民他們這一方來說,很不利。

王偉大罵張衛利:“這個叛徒,小人,真是垃圾,批黃有財的時候,就數他慷慨激昂,現在倒好,數他背叛得快,真是小人。”

高玲感歎地說:“人啊,真是沒法看啊,看起來,誰在利益麵前都會變的。”

劉為民生氣地說:“算我看走了眼,沒看清這個小人的嘴臉。”

李明憂心忡忡地說:“他這麽一叛變,搞得我們是很被動啊。”

薑一民把袖子一挽,發狠地說:“不行,我去揍他一頓,氣死我了,這個軟骨頭!”

郭興輕藐地說:“你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還是想一想下一步怎麽辦吧。”

薑一民剛要對郭興發火,劉為民用手製止了他:“好了好了,你們就別爭了,郭科長說得沒錯,我們還是想一想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吧,大家都說一說。”

郭興搶先說:“照我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籌集資金,一是要把集團總部裏和下邊幾個單位欠發的工資給發上,不發工資的話,人心不穩,我們就不可能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二是我們欠外邊一些工程款和一些材料款,這兩天可是都來逼得不輕啊。盡管他們不敢再來圍攻我們了,電話可是不斷啊。還有啊,我們要和銀行方麵接好關係啊,我怎麽感覺他們不支持我們啊?他們好像是很支持黃有財。我今天去還貸款,想把貸款的資料給邢科長送過去,可他說他不能收,說是上邊說了,沒有黃有財的簽字,他們是不會再給海建集團發放貸款的,隻收不貸。”

王偉生氣地說:“那我們也不還了,看他怎麽著?”

高玲說:“這不是說氣話的時候,我們的錢不是被人家已經給還了貸款了嗎?再說了,我們的貸款應該都是抵押的吧?我們要是和他們鬧翻了,對我們沒有好處,我們的資產都被他們給查封了,那我們還有什麽?”

劉為民說:“高總說得對啊,我們不能和銀行翻臉,我們要和他們搞好關係。不行這樣吧,高總,你明天和郭科長去趟開發銀行,找行長做做工作,就說我們這一兩天內部問題就解決了,我們的資金是不會有問題的,讓他們放心。怎麽樣?”

高玲點了點頭:“我試試吧。”

郭興說:“我有個建議,不知道可不可以說?”

劉為民:“你說就是了。”

郭興:“我有這麽個想法,我們現在和黃有財的爭鬥,是我們的內部爭鬥,不是我們海建集團和外部的爭鬥,我認為,為了海建集團的利益,我們應該向黃有財提個建議,就是在對外方麵,我們雙方要互相配合,也就是說,凡對海建集團有利的業務,需要黃有財簽字的,他就簽字,需要我們這邊加蓋公章的,我們就加蓋公章,這樣做,對海建集團是有好處的。不知道我這個建議你們是否同意?”

薑一民:“就怕黃有財不同意。”

高玲:“他是否同意,那是他的事,首先是我們是不是覺得合適,我個人覺得,郭科長提的這個建議很好。”王偉和李明也讚成。

劉為民表態說:“隻要對海建有利的事,我們當然會讚成的。這樣,會後我就把咱們這個意思和李密主任說一下,讓他和黃有財說一聲。看看他是個什麽態度再說。另外,關於資金方麵的問題,我看這樣,還得勞駕高總啊,你還得催一催那些欠咱們材料款的單位,讓他們盡可能地還我們。”

高玲苦笑一聲:“勞什麽駕啊,還不是應該做的嗎?”

劉為民又問郭興:“房地產公司那邊這幾天沒有收到錢嗎?”

一提房地產公司,郭興就氣不打一處來:“房地產公司,我看,那就是黃有財家的房產部。我找副經理袁虎,他拿腔拿調地讓我找黃總,說他隻聽黃總的,找出納徐虹,這女人更是厲害,說是這些天被你們一鬧騰,一分錢都沒賣出去,還說什麽,要不你來直接收錢好了,你們說,氣人吧?”

“袁虎可是黃有財的表弟啊,他可是黃有財的死黨啊。”王偉說。

李明說:“現在,就房地產公司我們插不進去手啊,這房地產公司可是成了他姓黃的私人領地啊。”

薑一民說:“不行,我們得想辦法把房地產公司接過來。”

“接過來?怎麽接?”郭興問,“現在就是連黃有財的董事長的問題都沒解決好,你怎麽去接房地產公司?”

其實,對房地產公司,劉為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正如郭興所說,現在就連黃有財的董事長的問題還沒有弄好,他們是沒法去接手房地產公司的,因為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和董事長都是由黃有財兼著的,而張善良是親自經管著房地產公司的會計、賬務,房地產公司從副經理到出納,都是黃有財親自安排的,幾乎都是他的親信,現在這種情況,誰能接管?他之所以讓郭興到房地產公司收錢,無非也就是想讓房地產公司的人知道,房地產公司也是海建集團的下屬單位,你們收了錢,可不要胡來,他也沒指望著郭興能從房地產公司那兒收到一分錢。可他們哪裏知道,現在的房地產公司在法律上已經和海建集團沒有任何關係了!

劉為民對大家說:“房地產公司的事先放一放吧。現在有一個問題,需要引起我們的重視,那就是黃有財這麽一收股,對我們可是造成了很大的困難啊,大家想一想,一比十的比例,最少的是三萬,一下子幾變成了三十萬,哪個不心動?盡管我們把一些股東勸住了,可我還是很擔心啊,如果黃有財私下裏還是這麽去收,那我們怎麽辦?我們也去收嗎?”

薑一民說:“他收,我們也收。”

“可我們哪兒來那麽多錢?”王偉問。

“他打欠條,我們也打欠條就是。”薑一民說。

高玲不讚成:“我不同意,那不是明擺著欺騙股東嗎?這種事我們還是不做為好,我們不就是為了維護股東的利益才和黃有財鬥起來的嗎?我們總不能也去做損壞股東們的事情吧?”

李明同意高玲的說法:“高總說得對,黃有財騙人,我們不能也跟著騙。劉總,你說呢?”

劉為民點頭稱是:“是的,他騙人,我們不能騙人。但是,我們也不能就由著黃有財這麽胡來下去呀?我們得阻止他這麽做。”

王偉說:“我看,有兩個路子,一是請建委領導出麵,讓黃有財停止收購,二是我們做好宣傳,和廣大股東說明黃有財的險惡用心,我想,大多數股東是會認清他的嘴臉的。”

高玲擔心地說:“不知道你們算沒算過,黃有財他要是想收購股權,他隻要收二百萬,也就是說,他隻要拿出兩千萬就可以了,那麽,他就可以占到總股權的百分之五十了。而我們呢?現在,總共隻有一百多萬的股權,要想收到百分之五十,我們還得收近四百萬,一比十的話,得四千萬,我們和他比起來,是處於劣勢的,所以,我們隻能阻止他收購,但是,我們也必須做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黃有財堅持收股份,我們怎麽辦?”

薑一民不服氣地說:“那我們不會找一家大公司,也來出資收購?”薑一民的話一出口,大家都有點意外,因為他們誰也不曾想過這個問題。見大家都不說話,薑一民繼續說:“大家應該聽說過前年我市油品公司的事了吧,當時,也是他們幾個副總要罷免一把手,爭得不可開交,最後,是東方集團出資把反對派的股份都收了過來,幫一把手解了套。”

王偉冷笑道:“人家和我們不一樣,人家是一把手很敬業,是二把手想要權,而我們呢?我們是維權,和他們不一樣,再說了,他們那不是幫的所謂的保黃派嗎?東方集團可沒幫造反派啊。”

薑一民解釋說:“我是說啊,我們可以借鑒他們的做法,能不能找一家大的集團,出資也好,先借我們用也好,幫我們收一些股份,起碼,能讓我們這邊所占的股份能超過黃有財,那他就沒脾氣了。”

高玲反駁說:“我剛才說了,我們這邊要想在股權上占上風,就得收過來四百萬左右,就是按一比十的比例,也得需要四千萬,如果我們和黃有財爭著收,恐怕比例就會提高,所需資金還要多。另外,如果我們找人家來收,那不是等於我們把海建賣給了別人嗎?還有一個就是,誰會來摻和這個事?我看恐怕沒人願意來蹚這渾水的。”

薑一民有點喪氣了:“那叫你這麽說,我們是沒有辦法了?”

劉為民說:“事在人為,怎麽會沒辦法呢?隻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我們就一定能取得勝利。我有這麽個想法,你們看行不行?我們就是要堅持讓黃有財退股,就按一比十的比例給他退,隻要他同意退了,資金問題我們再想辦法,不就是三千萬嗎?我們可以分期付呀,對不對?當然,如果他堅持不退,那我們可以答應他退股!”

“什麽?什麽?我們退股?”大家都很驚訝。

劉為民接著說:“你們聽我說完,他黃有財不是在那兒公開地收股,而一些股東不是也提出了這方麵的要求嗎?那好呀,我們就順著他們的意思,我們可以答應黃有財收股,但我們要求收股的比例不能低於一比二十!看他黃有財還收不收?他有這個能力收嗎?他到哪兒弄那麽多錢?另外,為了表現我們這全是為一般股東著想的,我們這幾個大股東,可以按一比十五的比例,也就是說,比一般小股東低五個點的比例,這樣,無論是黃有財,還是一般股東,都不會對咱們說什麽了,你們看,這樣做怎麽樣?”大家都沉默不語。

劉為民作進一步地解釋:“我這是給黃有財出難題,他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多錢來收我們的股份,你們想想看,除他以外,還有近七百萬的股份,就是都按一比十五來收,他得需要一個多億的資金,他有嗎?他不可能有。他沒資金,他就不能收,他不能收,他就應該退股!是不是這樣?”

大家這才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偉第一個表示讚成:“嗯,這是個好辦法。”李明、薑一民也表示同意。高玲卻擔心地說:“事是個好事,但是,就怕引起其他一些負麵影響啊。還有啊,就是黃有財既不同意退股,也不同意按我們所說的比例收股,或者說,黃有財就是答應了按一比二十收小股東們的股份,而按很低的比例收我們的,那我們怎麽辦?這些問題,都必須考慮到。話又說回來,如果黃有財答應我們的要求,收我們的股份,我們就賣嗎?這和我們當初罷免他的初衷可是大相徑庭啊。”高玲的話裏透著無奈。

而郭興一直沒有發言。因為,他沒有海建的股份,他覺得,無論按多少比例收也好,賣也好,好像是和他沒有多大關係。可是,他的內心深處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是旁觀?是不滿?是嫉妒?是感覺被邊緣化?到底是哪種感覺,他說不上來,但不管怎麽說,他不願意聽股份的話題!特別是不願意聽按多少比例轉讓或收購的話題!

高玲的話,劉為民不是沒想過,其實,他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來,是因為他心裏明白,由於黃有財公開的按一比十的比例收購一般股東的股份,他看見很多人都難抵**,特別是張衛利的帶頭轉讓,更是讓很多人眼紅。誰見了錢不眼紅?張衛利反了,會不會還有第二個人跟著反?這都很難說。畫人畫皮難畫心啊。而且,他清楚地記得昨天上午他的老同學申立江對他所說的那番話。當時,他的信心一下子跌到了最低點,可是,仗著有四位董事成員的團結一致,他想和黃有財鬥下去。

沒有想到,今天先是發生了民工圍攻海建集團的事,接著是張衛利的反水,緊接著又是黃有財公開收股,一件接一件,都使得他們造反派窮於應付,而反觀黃有財,卻一步緊一步地逼向前來。現在,如果高玲,或者王偉有一個再反水,那麽,他們造反派就會徹底完蛋!而下午那些小股東們的表現,讓劉為民很是傷心!他總覺得他是在維護他們的利益,可是,大多數小股東們並不領他的情,他們隻要錢,隻要能把手中的股權能變成現錢,並且是原值的十倍啊,誰不為之心動?這樣劉為民發現了他們造反派的最大軟肋!那就是,誰給小股東們帶來最現實的利益,小股東們就會支持誰,而他們造反派們現在是沒有能力讓小股東手中的股份能變成十倍的現金的,而如果沒有了小股東們的支持,他們造反派就沒有存在的土壤了!他意識到了這個危險性,所以,他就想用欲擒故縱的辦法,來應對黃有財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