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頭是岸
“關於死亡飆車事件的處理方式，從現在開始，交警局要對所有備案登記的跑車進行把控，凡是改裝車不符合標準的，牌照不是正規辦理的，一律禁止上路，所有適合飆車的路口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從重處理。”寧市長望著交警局局長，緩緩說道。
“是。”交警局局長急忙點頭道，同時拿起筆，在筆記本上開始記了起來。
“關於零點酒吧的凶殺案，公安局，對於這次事件，我要求徹查到底，查出誰是凶手，給人們群眾一個交代，嚴禁徇私舞弊，嚴禁欺上瞞下，要做到二十四小時匯報進展。”寧市長轉過頭，目光凝重的看著右下方的錢局長。
“保證完成任務。”錢局長站起身，肅聲道，此刻的他絲毫沒有了淩晨時分的猙獰和陰險。
“另外，你們要盡快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媒體群眾通報事情的進展。”寧市長謹慎的安排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要將每一個漏洞都擋住，雖然他知道下麵的人，很多都是在陽奉陰違。
“恩，知道了。”交警局局長和公安局局長同時點頭道。
“好了，事情先這樣吧，我稍後還有一個會議。”寧市長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靠在了椅子上，在其位謀其政，此刻的他，終於知道了這種疲憊，看似風光的背後，有些不為人知的辛苦。
黃昏降臨，上官洛獨自行走在鵝卵石的小路上，不由的回頭望去，他看見自己和爺爺隱居的房屋呈現出夕陽般的顏色，像是紅色的火焰貼著房屋在晚風中獵獵起舞，遙望遠處山峰上的夕陽像水一樣在洋溢開去。
站在十字路口，上官洛安靜的在人行道上等待著綠燈， 隨著深秋的到來，街上的行人也漸漸的穿上了秋裝，臉色掛著洋溢的笑。
形形色*色的人們穿梭於不同的路口，將這個大都市，裝裱的生動了起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或多或少的一個裝飾，來點綴著都市的繁華，或許少你一個，也不會明顯。
城市陽台，以錢塘江堤岸為底線、外挑江麵幾十米處，大部分架空於江麵上，最遠處突出江堤約八十米之遠,令這裏休閑的人們可以近距離的感受到波濤起伏的江水。
“要喝點什麽？”上官洛看著桌子對麵，似乎沒有睡好的楊瑩，她的黑眼圈有些重，似乎來的匆忙，她並沒有化妝，不化妝的她，多了一分曾經的清純，少了一絲妖嬈。
“不了，你沒事吧？”楊瑩看著上官洛擔憂的問道，她一直都沒有睡好，每一次都是在夢中被驚醒，有鮮紅的血跡，有冷漠的麵孔，還有上官洛被執行死刑的新聞。
“你看我這樣，像有事的嗎？”上官洛輕輕一笑，衝淡了楊瑩的憂慮。
“可是你...”楊瑩似乎想到了什麽，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們。
“放心吧，正當防衛而已，不犯法的。”上官洛解釋道，似乎他是殺人犯的身份，成為了楊瑩心中的陰影。
“那就好。”楊瑩緩緩的點了點頭，原本懸著的心，微微放了下來，感覺到了一陣輕鬆，不然讓上官洛因為她背負罪名，那麽她會不安的。
“以後不要再去那裏上班了，我到時候給你介紹份工作。”上官洛看著楊瑩說道。
楊瑩微微側頭，看著波瀾起伏的錢塘江，風吹亂了她的長發，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輕聲道：“你覺得我現在肮髒嗎？”
上官洛凝視著楊瑩，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其實，你不應該墮落的。”
楊瑩麵色隨之一暗，喃喃道：“我也不想墮落，但是我沒有辦法，我是女孩，我現在擁有的隻有我的青春，雖然我知道這是一場無知的奔忙，雖然我知道會留下顛沛流離的傷痕，但是如果再讓我選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這麽做的。”
“但是你不應該出賣自己的內心，那樣的話，即使你救了你的父親，你也會令自己陷入進去，難道你不知道你在的那所酒吧，有多麽黑暗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生命會丟在那裏，你讓你的父母何以心安？”上官洛目光望著楊瑩手臂上的針眼，那是為了吸毒才留下的痕跡，雖然不多，但是她正向著墮落的深淵，一點一點的滑落。
一行清淚順著楊瑩的眼眶流出，曾經她以為一個人很好，也許孤單，但是內心卻永遠不會受傷，可是現在她才發現，有一個體貼自己的男人，其實更好。
“難道你忘記了我們曾經的夢想了嗎？你說過要考浙大的，而我喜歡北大，我喜歡曾經那個清純的你，我把你當親姐姐來看的。”上官洛望著楊瑩動容道，這一刻的他，沒有了往日的冷靜，有的隻是惋惜。
“我多麽希望明天的太陽，灼燒我那腐爛的夢想。“楊瑩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冷笑，目光有些漠然的看了一眼有些陰沉的天空，如同陰沉的江水。
“你還可以回頭的。”上官洛緩緩道。
“門雖設，常掩秋來春去過，花盡落，曾是風吹雨打錯，人亦錯，時光亦過。”楊瑩輕啟檀口，念起了曾經教給上官洛的詩句，她的臉異常的蒼白，白的近乎透明，但是她的唇卻如同朱砂般的鮮紅，如同即將調零的薔薇。
上官洛目光溫和的看著楊瑩，而他的心卻一陣觸痛，不知為何，他覺得對麵的楊瑩很可憐，這就是被從黑暗中衍生出來的產物，沉淪在自己的墮落中，然後等她韶華老去的哪一天，再被人無情的拋棄在大街上。
“以後有什麽打算？”上官洛問道。
“再換一家酒吧，繼續當歌手，你感覺怎麽樣？” 楊瑩目光閃爍的看著上官洛，她的眼神中不再純潔，有的僅僅是對自己的放縱和報複，或許再她的心中，自己已經肮髒了，那麽再髒一些，又如何？
“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借給你的。”上官洛緩緩的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此刻對楊瑩有些陌生，還有失望。
“我不需要你的錢，我可以掙，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難道你有錢就很了不起嗎？”楊瑩情緒微微有些失控的說道。
“好。”上官洛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因為他看出來了楊瑩的失態。
兩個人相繼沉默了下來，各自思索著紛亂的事情。
這時，路明軒從陽台下方走了上來，他的目光從人群中一一掃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當他看到上官洛平安無事的時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向著上官洛走去。
“怎麽了？”路明軒坐下，看著眼眶有些泛紅的楊瑩，忍不住對著上官洛問道。
“沒事。”楊瑩別過頭，不再看路明軒和上官洛，望向了江麵，然而此刻的她，心情卻如同那波瀾起伏的江水，遲遲無法平靜。
“宮城這個人，你小心點，心機很深，是個呲牙必報的主。”路明軒看著上官洛，提醒道。
“看來你都有些忌憚他了。”上官洛衝著路明軒微微一笑。
“我和他鬥了很多年了，一直奈何不了對方，不過最近幾年，我感覺到了他對我的殺意越來越濃了。”路明軒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
“你不怕？”上官洛有些驚訝的問道。
“這種事情，怕又如何？該來的總會來，難道你能每天躲著不出門？”路明軒悠然道，似乎對於宮城的殺意，並沒有放在心上。
“還有什麽人，你一起說出來，說不定哪一天，我都給你解決了。”上官洛淡淡道。
路明軒聽到上官洛的話，眼角一陣輕微的跳動，如果是別人，那麽他一定會不屑一顧的，認為對方在說大話，但是這句話是上官洛說的，雖然他們才認識不久，但是上官洛能夠平安的從公安局局長手中出來，並且殺人毫不手軟，可想而知他的能力是多大。
“楚晨，市委書記的公子，飛揚跋扈的性格，綽號楚霸王，同樣也是飆車高手。”路明軒緩緩道。
上官洛的目光看不出來絲毫的情緒波動，他的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搭在桌上，食指和中指有節奏的輕輕敲著桌子。
“希望他不要惹上你，因為我總感覺你是一個危險的人。”路明軒注視著上官洛開口道。
“我隻不過是普通人而已，同樣也有喜怒哀樂，不是麽？”上官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但是我不這麽認為。”路明軒盯著上官洛的眼睛，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如此的浩瀚深邃，彷佛永無止境的黑洞。
“你那邊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上官洛岔開了話題，問路明軒。
“你要找工作？”路明軒詫異道，在他看來，上官洛根本不需要工作的。
上官洛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是楊瑩。
“有，咱們俱樂部缺少一名接待，我想，她比較合適。”路明軒帶著一絲深意的笑，看著上官洛。
“那就這麽定了。”上官洛點頭道，授人一魚不如授之予漁，他可以給楊瑩一筆錢，但是他不希望她揮霍掉，他要讓她過上充實而平靜的生活。
“隨時可以來上班。”路明軒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金色鑲邊的名片，遞給了楊瑩，在他看來，幫助楊瑩隻不過是對上官洛的順水人情而已，既然上官洛能夠毫發無損的從公安局走出來，那麽足以證明上官洛的背景。
“我不去。”楊瑩倔強道，她並沒有伸手接過路明軒的名片。
上官洛看著有些倔強的楊瑩，她的脾氣一點也沒有變，如果不是高中時期，她對他的幫助，那麽他肯定不會管楊瑩的，也隻有學生時代的他們，才擁有著最純潔的友情，不摻雜任何雜質。
“曾經上學的時候，都是我聽你的，因為那個時候你對我說，你個子比我高，所以要我聽你的話，可是如今，我的個子比你高了，不知你當年說的話，可還算數？”上官洛輕聲道。
楊瑩身子微微一震，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順著她的腮間悄然而落，砸在了地上，她原本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生活的窘迫，可是他還是知道了，她不想受他的恩惠，可他還是義無返顧的幫助了自己，並不嫌棄她。
良久...
“謝謝。”楊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顫抖的手接過了路明軒的名片，如果不是上官洛，或許不久的將來，她將墜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看著楊瑩的眼神中恢複了一絲清明，上官洛的唇角不由的輕輕翹了起來，眾生沉淪於三界之苦惱中，渺無邊際，猶如沉沒於大海而難以出離，殊不知，在覺悟前的痛苦，如同無盡之海，一眼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