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平間的手

鬼!

看到陳豔麗那飄在空中的臉,我腦海裏仿佛閃現出一道紅色的大字。

“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

陳豔麗的聲音依舊是冷冰冰的響起。

與此同時,我感覺從陳豔麗的嘴裏頭,吹出了冷冰冰的氣,像是冰渣子一般撒在我的臉上。

我身體一個哆嗦,腳下突然間踩了個空,重心猛地往後傾,整個人順著樓梯一個勁的滾到了拐角才停下來。

我吃力的從地上爬起,眼看著空中那張臉就要追上來了,趕忙一股腦的往樓下跑去。

可不管我跑了多久,我就像是在兜圈子一樣,怕是等我累趴下了,都沒能夠跑出去。

“難道是鬼打牆?”

我心裏頭驚訝道。

鬼打牆,就是一個人在原地裏打轉,如果是一個勁的跑,那永遠不可能出的去。

破解鬼打牆的辦法有很多,最簡單卻也最危險的一種辦法就是,不要順著路去走。

也就是說,我隻要不走樓梯,直接從這裏跳下去,或許就能夠破解鬼打牆了。

而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給否決了,我現在可是在樓上,這麽跳下去,就算破了鬼打牆怕是也跑不了多遠,那還不照樣被那張鬼臉給追上?

“怎麽辦?”

我回頭瞄了一眼,那飄著的臉距離我越來越近,過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了。

我急得心都快從嗓子眼擠出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打破了這一屋子的寂靜。

我匆忙拿出來一看,發現竟然又是鄭友常打來了!

盡管有些緊張,卻也沒之前那麽害怕了,趕忙接通電話。

“呲呲……”

不懂是信號不好還是別的問題,電話裏隻傳來雜亂的電流音,根本聽不清楚再說什麽。

心想到底是哪個搞得惡作劇啊?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打來整我。

我心裏頭暗罵一聲,正要掛掉電話。

突然在我眼前,竟然神奇的亮起一道白光,就像是幻覺一樣,讓我簡直不敢相信。

如同黑暗中的那一道孤單的火把,盡管很渺小,卻讓我整個人充斥了無盡的力量。

我兩隻腳像是踩著風火輪一樣瘋狂的朝著那光飛奔而去,因為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我的脖子,正有兩道冰冷的氣息再吹著。

“砰!”

我耳朵仿佛聽到一聲沉重的碰撞聲,緊接著視線一片的模糊,好像有刺眼的強光直射過來,讓我不得不用雙手捂住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漸漸反應過來,我竟然已經離開了那棟詭異的房子,正站在44號樓的門前,雨也已經停了。

這時我不禁回想剛剛鄭友常打來的兩次電話,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那個電話,或許我現在還在樓梯裏打轉吧?

難道是鄭友常救了我?

這……怎麽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無數的謎團如暗箭一般從四麵八方朝我直射而來。

我深吸了口氣,用顫抖的手撥開鄭友常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著電話裏的提示音,這讓我更加疑惑。剛剛還能打電話過來,怎麽突然就關機了?

還是說真的有人在玩惡作劇?

我仔細想了想,現在唯一能夠證實我猜測的,隻有一個地方。

醫院!

我心裏頭有種預感,隻要我去了醫院,或許這個謎就能有些眉目。

想到這裏,我騎上電驢,正要朝著醫院趕去。

這時候,我身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這可把我嚇了一跳。

趕忙回頭一看,發現不是陳豔麗,而是一個普通的大媽,臉色看起來很正常,這才鬆了口氣。

“小夥子,這幾天總見你跑這來,幹啥的?”那大媽看著我問。

“我……我來送外賣的。”

驚魂未定的我說話時不時還有些哆嗦。

“送外賣?給這家人送的?”

大媽聽了臉色有些凝重,連忙低聲問。

我下意識點點頭。

大媽聽了,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用一種故作淡定的語氣說:

“別逗了小夥子,這家人一個月前就死光了,怎麽可能還有人點外賣?”

“死光了?”

或許是經過剛剛的事情,我竟然顯得有些淡定。

回想起飯桌前那小男孩和老人的臉色,果然就像是死人一樣。

這麽說來,我這幾天,竟然都是在給鬼魂送外賣!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我還是感到一陣後怕。

等我反應過來,那大媽早已經不聲不響的離開,估計是以為我中邪了。

我下意識的抬頭往樓上的窗戶看去,好像正有什麽東西從裏麵看著我似的,我不敢再停留,加大馬力快速的離開土木街。

我騎著電驢來到醫院後,直接朝著太平間走去。

距離鄭友常的死亡時間還不到24小時,所以他應該還在太平間。

當我來到太平間門口時,我看見鄭友常的父母正坐在門外,低著頭,十分悲痛的樣子。

“叔叔阿姨,我是鄭友常的高中同學。”

我來到他父母麵前,輕聲說道。

她母親抬頭一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驚訝道:“你是友常的同桌葉寒?”

我點點頭,每年家長會的時候,他父母都會參加,所以認識我很正常。

“我聽說鄭友常他……想過來看看。”

我說到這裏,他母親的眼中似乎又泛起了一道淚光。

她母親顫抖的說:“謝謝你能來看友常,他就在裏麵。”

我點點頭,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去。

太平間裏的燈光很陰暗,給人一種很陰涼的感覺,和之前進的樓房差不了多少。

在我麵前的一張**,停放著一具蓋上了白布的屍體,一動不動。

可對於相處了三年高中的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就是鄭友常。

我慢慢走上前,話語竟然也有些顫抖地說:“常哥,當年還說要等著吃你的喜酒,沒想到你突然就……”

我話語到這裏,有些說不下了,硬撐著不讓淚水往下流。

看到鄭友常後,高中三年那些點點滴滴的事情,也源源不斷的在我腦海浮現。

同時我也確認一點,鄭友常的確是死了。

也就是說,剛剛的電話,應該是他手機被別人撿到了,然後故意打過來的。

可這樣一來,我是怎麽逃出鬼打牆的原因,就無法解釋了。

太平間裏很安靜,仿佛就像是死去了的世界,一張薄薄的白布,是我和鄭友常之間最後的隔閡,也是最遙遠的距離。

“常哥,你安息,一路好走……”

我有些抽泣著說出這句話後,轉身正要離去。

突然,我的右手被一道冷冰冰的手掌給抓住,那感覺就像是放在冷凍層的凍肉一般,讓我渾身哆嗦。

我慌張的回頭一看,嚇得大叫了一聲,瞳孔瘋狂的往裏頭縮,腦子一片空白。

隻見一隻發黑的手掌,竟然從**的白布裏頭伸出來,死死的抓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