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劉建這時忍不住開口了,“如果那支斷手證明是姓王的,那麽,是否說明斷手案並非如果警方形容的是一件碎屍案。”

“不錯”。

“姓王的是否算是一個受害者吧。”

“這一點正是我們要弄清楚的。”高明說,“他的左手被人切去為什麽不去報警?”“你們肯定他的左手是為人所切去?”劉建問。“如果不是被人切去,難道是他自己將自己左手切去?”高明反問。“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建說,“如果他斷了左手要報警的話,那他早在斷左腳時就應該報警了吧!”

“你說什麽?”高明問,“什麽斷腳?”“姓王的不隻斷了左手,他的左腳也是裝了義肢的。”劉建說。“真的”高明問。

“我與李先生抬他上沙發休息時,我的手觸摸到他左腳的義肢,不會有錯。”劉建說。“那他左腳的義肢是否在你們這兒訂造的?”高明問。

“絕對不是,”李吉明說,“如果他左腳的義肢也是我們這兒造的話,我不會不記得,何況我們營業多遍登記上也沒有他來過的記錄。”

高明返回警署,立即派出數名探員到全港僅有的數家假肢工場,去調查可有一個姓王的男人前去安裝左腳的義肢,答案很快就找到。一家假肢工場在去年的五月,曾為一名男人製造一具左腳的假肢。探員將該工場的負責人帶來見高明,但也問不出所以然。

“來人自稱姓王”工場的負責人說,“他沒有留下姓名,地址,後來裝好左腳表示滿意後就付錢離去。”

於是高明翻查去年五月的報案記錄。果然,他發現在去年的五月十六日有人報案說在新界郊外公園的一個塑料袋內發現在一支人的腳。當然,塑膠袋拋棄在一堆垃圾裏麵,無了發覺,後來被一群野狗拉出來才被人發現。

經法醫的證實,那是一支男人的左腳。這案在當時十分轟動,後來因為查不出什麽線索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這件案子當初不是由高明經手,所以他一直沒有十分留意案情的進展。

高明想,如果去年斷腳與今年斷手的確實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麽兩案就拉得上關係,解決了其中一件,也就是兩案都獲得了解決。

高明去見上司鄭智警司將他的想法向鄭警司詳述了一遍。“看來,斷手與斷腳的確有可能是同一個人的。”鄭智深深地說。“應該就是那個姓王的神秘人物。”高明說。

“有沒有為法追查到姓王的下落?”“目前沒有辦法”。“指紋調查如何?”“手被拋棄之時,指紋已被毀去。”

“我真有點不明白,”鄭智嘖嘖稱奇地說,“一個人讓人切去了左腳,一年後讓人切去了左手,竟然不去報警而悄悄地為自己裝上假腳假手了事,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相信此人不來報警,一定有難言之隱。”高明說。

“你是不是說他被人切了手腳而仍然受人威脅?”鄭智問。

“有這個可能。”

“看來,要弄清楚整件事件,隻有等待一個機會了。”

“不錯,”高明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就是三個星期後李吉明和姓王的那個約會。”“希望到時你能有所收獲。”鄭智說。

很快,三個星期就過去了,這一天,高明一早就來到李吉明的假肢工場,為了怕打草驚蛇嚇走了姓王的,他隻是獨自一人前來,一個手下都沒有帶。工場裏麵除了李吉明和劉建之外,就隻有高明一個外人,他扮作李吉明的助手之一和劉建兩人一起在一桇小型車床前操作。

等到下午三點稍過,高明正在擔心姓王的會不會來,就在這時,姓王的竟出現了。“王先生,你來得很準時。”李吉明看看表說。“我的猶他手造好了沒有?”姓王的問。李吉明將猶他手取出,對姓王的說:請看。“

”請你馬上為我裝好它.”

姓王的伸出被切斷的左手,李吉明開始為他安裝上這支精心製成的猶他手。高明在一旁冷冷打量姓王的,發覺對方服飾高貴,年紀有三十多歲,舉止大方,五官清秀,完全是一典型學者高級知識分子。

高明真的有點不明白,如此之人如何會斷手斷腳呢?在高明的多年警務生涯中,斷手斷腳的人不是沒有見過,他曾經在兩個黑社會人物打鬥中親眼見到有人整條手臂給砍斷。但那些都是黑社會分子,亡命之徒,斷手斷腳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一點不中為奇。可是眼前這個姓王的那麽溫文爾雅,他實在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看來這個迷很快就要揭開了。

李吉明為姓王的裝完那支猶他手之後,姓王的試用了一下,感到運用自如。“王先生覺得如何?”李吉明問。“很好,我很滿意。”姓王的說完,由口袋內取出一疊鈔票。

李吉明收下了錢,姓王的轉身就要走。高明覺得是時候了,他搶先一步走到門口擋住姓王的去路。“王先生,請等等。”

高明向對方出示了證件。“我是警署的高明督察。”“高督察,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呢?”姓王的鎮靜的問,聲調極為冷峻。

“關於最近的天龍大廈斷手案,我想請王先生協助調查。”“高督察認為我與斷手案有關?”“案件正在調查當中,還沒有到下結論的時候。”高明說,“我隻是希望王先生協助調查而已。”

“你想我如何協助你?”

“首先請回答我幾個問題。”“請隨便問吧!”

姓王的似乎知道一時無法走脫,便幹脆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李吉明和劉建二人這時已置身事外,但仍然很有興趣聽二人的對話,於是便佇立一旁靜靜地觀望。

“請問王先生,”高明開始提出了問題,“你的左手是怎樣斷的?”“我的左手?”姓王的抬起他剛裝好的猶他手的左手說“它是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失去的。”“交通事故?”高明不放鬆的追問。“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五個朋以前。”

“地點呢?”

“新界的一條高速公路。”

“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請你說一下。”

“當時我為了閃避一輛超速的汽車,撞到了防護欄上,人昏了過去。”

“後來呢?”

“當我醒來後,我發覺左手腕劇痛,細看之下,左手原來斷了。”

“你的意思是說,左手斷在車廂裏麵”

“左手並不在車廂裏麵。”

“那在什麽地方?”

“我也不知道。”

“這麽說,倒是失蹤的很離奇。”

“當時,我替自己包紮好了左腕,止住了血,發現汽車損壞並不嚴重,於是就駕車回家。”

“王先生,你的話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高明冷笑說,“你撞車斷了手,斷手失了蹤,而你即不報警又不去醫院,竟然駕車回家去了。”“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話,那真是我有生以來聽到最荒謬的事實了。”

“高督察,”姓王的正色說,“斷的是我的手,是嗎?”“是呀!”“那我是否有權不去醫院又不去報警呢?”

“這個——”高明不禁一窒。

“就像有人遺失了他的錢包而不去報警一樣,我遺失了我的左手,我也有權不去報警的。”

“可是——”

“至於我不去醫院包紮,因為我自己懂得護理自己的傷勢。”

“難道你是醫生?”

“我雖然沒有出來掛牌出來行醫,但是我曾在加拿大讀過醫科,我有一切條件來護理我的傷口。”

高明沉默著,正考慮著下一步的行動,忽見一旁的劉建悄悄指指姓五的腳,給了他一個暗示。

“王先生,”高明會意,轉向姓王的問。“如果說,如果你的左手是在五個月以前遺失的話,那你的左腳又是在什麽時候遺失的呢?”

“我的左腳?”姓王的一塄。

“你不是想否定我的說法,反駁我說你的左腳並沒有失去吧!”“這是我私人的秘密,你怎麽會知道的?”

“王先生,如果我問你,你的左腳又是怎麽失去的,你會怎麽回答我呢?”

姓王的沉默無語。“你會不會這樣回答我,”高明譏諷地說,“你是在一次郊外的旅行中,讓野狗咬斷的吧!很明顯”高明繼續說,“斷腳和斷手放在垃圾袋內,拋棄在不同的地方,目的是希望由垃圾車運走,倒入垃圾焚化爐內燒毀以達消滅之目的,王先生,你同意我的這個說法嗎?”

姓王的依然沉默不語。

“可是不幸得很,兩次的拋棄斷肢行動都讓人無意中發覺了,而且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和調查。”高明說。

姓王的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王先生,你想到哪兒去?”高明拉住他問。“我沒有心情坐在這聽你的廢話,對於我來說,你的每一句話都是廢話,所以我無意再聽下去,告辭了。”

“王先生——”高明依然阻擋著他的去路,“如果你希望我們警方將一件懷疑是謀殺碎屍的案件改為普通的斷肢案,你必須跟我去警署一下。”

“去做什麽?”

“去解釋清楚你失去了左手和左腳的詳細經過。”

“如果我不願意去呢?”

“王先生,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警方必須將整件事弄清楚才有可能銷案。”

“好吧!”姓王的終於點點頭,“我遺跟你去一次警署。”

“對了,這樣對於雙方都有好處。”

高明滿意地轉身,他沒有料到姓王的就利用他這片刻的鬆懈舉起剛裝好的假左手在他後腦重重一擊。高明頓時撲倒在地,昏了過去。一旁的李吉明和劉建吃了一驚,他們沒有料到外表文質彬彬的王姓男人,出手竟如此之快。

他們正欲上前有所行動。姓王的轉身指著二人說:“我勸你們還是少管閑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李吉明說:“王先生,你遺棄自己的斷手斷腳,與人無損,我也認為不是什麽犯罪行為,為什麽不去向警方作個解釋呢?”

“我隻為我個人的行為負責,無需向警方作任何解釋。”姓王的斷然說,“一會兒高督察蘇醒過來,請你們替我轉告他,我姓王的失去手腳,完全與他人無關,純粹是我個人的不幸,既與他人無涉,更非警方所形容的什麽碎屍案,希望他從此銷案,不必再做無謂的調查。”

姓王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無可奈何的李吉明和劉建,二人惟有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