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徒有其表
其實剛才叔叔在點評的時候，付轍就已經覺得自己站在勝利的頂點上了。而黃紫煙說完自己的點評，他嘴角已經掩飾不住笑意。
此時付轍聽秦升這樣說，便毫不介意的點頭：“我讚同，彼此檢驗，還能互通有無，找出自己的不足，學習對方長處。”
他覺得自己表現的很大方得體，既能夠在靈兒麵前搏一把好感，又能趁機再踩死秦升——嘿，你想找我麻煩時嗎？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付大龍立刻表示讚同，他的想法跟侄子一樣，覺得秦升簡直是不知死活。天才，沒有時間和汗水的積累，也不過是個名頭而已。凝元丹這麽複雜的理論，他搞得懂個鬼！
同時付大龍又為侄子成長感到驕傲：“沒想到，這小子這幾年不光個子長高了，心眼兒也多了不少，好事，好事，不愧是我們付家的繼承人！”
黃紫煙歎口氣，覺得秦升不過是在垂死掙紮，但想想掙紮總比等死好，也就隻好點頭答應。
那邊靈兒急的一身冷汗，咬緊嘴唇不說話，阿星也攥緊小拳頭，暗暗給師兄加油。
得到首肯後，秦升道：“你是客，你先。”在這方麵，他表現的相當大度，大度的背後，是自信在支撐。
既然對方這麽說了，付轍也不再客氣，他撚起一粒固元丹仔細觀察著。看著看著，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這固元丹簡直太完美了，光滑的表麵，晶瑩通透的丹體，淡淡的清香，別說吃了，就嗅一嗅都精神百倍。
這丹，無可挑剔。
付轍看了好一會，才搖頭指著丹體某處道：“這裏。”
大家湊上去看，看不出什麽，付大龍幹脆點上燈籠，在燈光下，大家才看到那裏有一顆小得不能再小的黑點。
“哦，可能是出爐時粘上的灰塵。”秦升道，同時也鄙視付轍，這也能當作挑剔的理由？
付轍臉一紅，爭辯道：“好的煉丹師，是絕對不能容許自己的丹藥蒙塵的。”
付大龍當即暗道：“好你個小子，比你老叔我還能雞蛋裏挑骨頭。”
“是麽，那付大師您一定要看好自己的丹藥了。”秦升戲謔道，“你這個理由我可以接受，還有別的嗎？”
付轍又不甘心地仔細找了找，無奈地搖頭：“暫時沒有了，我給評分，甲級減。”
那個‘減’，卻是他雞蛋挑骨頭才減掉的，就算他早有準備，臉皮夠厚，說完這句話也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的。
秦升玩味地笑了笑，撚起一粒凝元丹，湊在燈下看了看，嗅了嗅，又走到付轍地藥爐前檢查一番，表情非常認真。
“哼，看你能檢查出花兒來。”付轍暗道。
“這兩枚凝元丹，無疑是非常出色的，煉製它們的人，也是相當出色。”秦升道。
付轍於是麵露得意之色，盡管已經相當克製，但是眼角嘴角還是透著笑，他道：“那當然，我們付家幾百年世代相傳的煉丹術，早已名動羅浮，還用得著你誇？”
“這孩子也是傻了，你挑不出毛病來，就什麽都別說啊，現在倒好，變成誇讚了。”黃紫煙內心著急。
靈兒和阿星更是急的鼻尖冒汗，拳頭緊攥。
“不過，也僅僅是出色而已。”秦升慢條斯理道，“凝元丹最主要的效果是守護丹田，因此其材料之一，丹靈果的處理就相當有講究。”
秦升將自己在丹譜上看到的，挑一些能說的說了出來。
“丹靈果要碎而不粉，幹而不燥，火要文火，炭要冷燃。如此才能將其藥效催發到最大，否則一切都是枉然。”秦升道，“就以付轍公子你這粒丹藥來說，表麵看起來很好很強大，實際上則華而不實，就算有人會出高價購買，買了之後也會後悔。”
“你從頭到尾都是猛火快燒，你三心二意，所有材料的處理都沒有到位。”秦升道，“我雖然隻是一個新手，但也知道，所謂鬥丹，無論是品質還是數量，抑或是丹藥級別，其前提是藥性。沒有正確的藥性，再好的品質也是枉然。”
說完，他搖搖頭，將丹藥放入盤中，背著手踱步走開，目光掃到阿星和靈兒的時候，還衝他們眨眨眼，露出勝利的微笑。
這一番話，令黃紫煙和付大龍都陷入深思。
的確，他們兩位都已經是非常成熟、優秀的煉丹師了，而剛才付轍處理材料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在眼裏。秦升所說的問題，有一些他們注意到了，但一些更細微的細節，甚至連他倆都沒注意到。經秦升這麽一提醒，才想到，哦，真有這麽回事。
他倆不約而同，各自撚起一粒丹藥，湊在鼻下仔細的嗅著。嗅覺和味覺，也是煉丹師的基本功之一，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味道上的差別，也必須嗅得出來才是。
仔細檢查之後，黃紫煙點頭：“不錯，丹靈果護丹的效果，已經完全沒有了。付公子這枚丹藥看似漂亮，其實不過是升級版的固元丹而已。僅此一項，他就輸了。”
付大龍眉頭幾次皺起又舒展，他想給侄兒找回麵子，然而問題太嚴重。一粒失去原本效果的丹藥，就算外表再美，也不過是擺設了。
“嗯！”他深深歎口氣，強忍怒火，重重嗯了一聲。
“不，怎麽可能？”從秦升開始評論，到這一刻兩位長輩下結論，付轍都聽地目瞪口呆，“我不服，每一個步驟我都是按照書上所傳授的來做的，怎麽會出差錯？難道撰書的人故意陷害我？不可能……”
被一個名不見經傳，剛剛踏入煉丹這一行的小子給挑剔出毛病，尤其是事關自己終身大事，他不甘心。
“錯不在書本，付公子。”秦升在一旁道，“錯在你太盲目自大，誰告訴你，丹靈果可以靠近藥爐擺放？是人都知道，丹靈果富含水分，最怕火熱，在入爐之前，一定要遠離火焰。你倒好，還專門把它擺的最靠近藥爐。你不輸，誰輸？”
秦升的話語間沒有絲毫揶揄、嘲諷的成分，他說的一本正經，然而這話聽起來，卻是最大的諷刺。
“唉！轍兒，別說了，咱們輸了。”付大龍擺手，製止正要發作的侄兒，他知道秦升所說完全正確，在這種情況下，付轍再怎麽狡辯都是蒼白的。這一輪，他們輸的很徹底。
“嗬嗬，我們兩下算是平手。”秦升故意給了他們一個麵子，畢竟是看在黃師傅的份上，“所以靈兒的婚事什麽的，就別提了吧，我們年輕人要戀愛自由的。付公子可以公平競爭，但絕對不能強迫。”
“你……”付轍氣的臉色煞白，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他心裏一個勁想，怎麽會輸，怎麽會輸呢？
付大龍到底老奸巨猾，他強忍失敗的怒意，對黃紫煙笑道：“我隻知道靈兒、阿星都是煉丹奇才，沒想到時隔多年，你又收了一個好徒弟。這位秦小朋友，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啊。”
黃紫煙此時內心驚喜萬分，對秦升的認識又進一步，更加覺得必須好好的培養他。但她一向低調，很少誇讚別人，所以僅僅點頭道：“我是不會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浪費精力的。”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表達讚賞的最強語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