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腎手術屬於高難度手術，根據病人身體情況，以及手術中的突發狀況不同，手術需要的時間也不同，但最少都要幾個小時，。
於是大家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中間雷楓和張揚還出去吃了中飯，順便給爺孫倆帶了外賣。
從上午到中午。
從中午到下午。
叮咚……
下午三點，手術室門頭上的紅燈滅了，緊接著雲顏快步出來，摘下口罩露出會心的笑容。
當聽到‘手術成功’四個字時，段大爺和孫子緊緊抱在一起，蒼老的麵孔和稚嫩的臉雙雙布滿淚水。
不一會擔架車推出來。
胡敏華還處於深度麻醉中，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蘇醒，被護士推著直奔重症監護室，畢竟剛做完一場大手術，目前看來一切順利不代表完全沒事，手術後必須進行嚴格的監控和護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是不允許太多家屬接觸的，除非病情恢複理想，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
“大爺，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雷楓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對段大爺說道：“這邊就靠您照顧了。小傑，你是回學校還是留在這？”
小傑選擇回學校，因為媽媽在重症監護室，不能讓太多人進去，他待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
手術室在住院部裏麵，住院部處於醫院靠裏麵的位置。
由於市一院規模非常大，從住院部出去醫院還有一段路程，離醫院門口最近的無疑是門診部。
突然！
就在一行三人快到醫院門口，經過門診部大樓時，發現下麵圍著黑壓壓的人群，足有兩三百之多。
有病人和醫務人員，有路過看熱鬧的，還有警察和消防人員。
大家全都昂著頭往上看，順著這些人的目光看去，雷楓看到門診部的天台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他雙腳懸空坐在天台邊沿，臉上寫滿了絕望和憤怒，懷裏抱著一個白色的東西，上麵帶有凝固的紫黑色血跡。
“這貨幹嘛？”張揚愣了愣。
“跳樓。”雷楓苦笑。
“我當然知道是跳樓，我是說他幹
嘛要跳樓？”
“我又不會算卦？”
雷楓翻了個白眼，快步朝人群走過去，恰好看到人群裏有個護士，就是負責小傑媽媽所在病房的。
小護士一眼認出了雷楓，隨著她一番解釋，前因後果很快呈現出來。
跳樓的男人是病患的家屬，確切來說是一個產婦的丈夫。
昨天夜裏，他突然帶來老婆來醫院，經檢查發現產婦早產，醫院這邊馬上進行相應措施。
其實在醫院早產很常見，隻要進行及時搶救，一般來說並沒有危險。
可是！
結果竟然是——死亡！
經過院方的全力搶救，產婦還是死了，連那個差三周足月的嬰兒也死了，於是產婦的丈夫爬上了天台。
一夜之間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剛出生的孩子，這是何其沉重的打擊？
這樣一來，他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也就可以理解了。
隻不過……
這並不是整件事的全部，事實上在他爬上天台之前，已經找院方交涉過了，他要索取賠償。
五百萬，這是他提出的要求。
院方其實也沒有一口拒絕，隻是說要進行屍檢，確定事故發生原因並確定過錯方，然後再談是否賠償和賠償數目的問題，然而男子不給院方行使流程的機會，並且還拒絕進行屍檢。
院方為了不引起大麻煩，再一次做出讓步。
不準屍檢就沒辦法確定過錯方，不清楚產婦死亡的真正原因，意味著問題可能不出自醫院。
醫院為了息事寧人，碰到這種事即便不屍檢，還是會做出一些賠償，但是數目不可能那麽多。
五百萬！
這簡直是天文數字，院方不可能答應。
“以炎黃的國情，就算醫院是過錯方，也賠不了五百萬吧？他開出這麽高的價，應該是有回旋餘地的。”張揚皺眉說道。
“哪有啊？”
長相普通的小護士，顯然對英俊帥氣的張大少有興趣，小眼睛死死盯著他：“他就是要五百萬，還說一分錢都不能少，如果晚上之前院方不給錢，他就跳下來——他說老婆孩子都死在咱們
醫院，也不在乎多死一個，簡直是無賴！”
雷楓和張揚對視一眼沒接茬，雖說這個男人要求確實過分，不過他的遭遇實在有些可憐。
當然，小護士是醫院的工作人員，自然是站在院方的角度，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也有些偏頗。
這是人之常情。
跟自己無關的事，人們或許能做到不偏不倚，可如果其中一方跟自己有關，有幾個人能做到公平公正？
“又想管閑事？”
看了雷楓一眼，張揚苦笑道：“這事不一樣，很難說誰對誰錯。”
雷楓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可是……院方並沒有立刻拒絕賠五百萬，而是說先進行屍檢，他卻死活不給屍檢。”
“這種情況多不去了，人都死了還要開膛破肚，以咱們炎黃死者為大的思維，都是很抗拒屍檢的。”
“如果你老婆孩子剛死，你會怎麽做？”
“你老婆孩子才死了呢！”張揚滿臉憤怒的瞪著雷楓。
“打個比方……”
雷楓趕緊賠笑臉，轉而很嚴肅的說道：“反正這事如果放在我身上，我第一件事是把相關的醫生打個半死——別看我，我知道這麽做是錯的，但是麵對這種事，有幾個人能保持理智？”
“你是說……”
聽他這麽一說，張揚陷入了思索中，一邊喃喃說道：“賠償是肯定的，但是跟醫院談賠償，怎麽說也是過段時間，等情緒平複下來之後——剛才護士說，他老婆孩子是淩晨5點死了，醫院七點半上班他就跑去談賠償，而且他沒有毆打醫生這類行為……靠！要麽這貨對他老婆孩子毫無感情，眼裏隻有錢，要麽……”
“他對老婆孩子有感情，這一點從他的神情能看出來，表麵上的東西可以裝，有些東西卻裝不了。”
“那就說明，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他知道老婆孩子會死！”
在雷楓的引導下，張揚給出了最後的結論，轉而喃喃道：“這……除非他會算命，要不然提前怎麽知道老婆孩子會死？”
就在這時，醫院大門方向傳來憤怒的嘶吼聲，一大群男女老幼拉著條幅，喊著口號朝門診大樓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