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如夢

慕淩雪醒來的時候,惺忪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繡著帕子的水竹,崔鶯側在一旁打著瞌睡,腦海裏那雙黑眸一閃而過,在看看自己置身在馬車裏,一點事情也沒有,難不成是個夢?

水竹第一個發現主子醒了,停下手裏的活,“大爺看主子睡的實,沒讓叫醒就讓人上路了,主子餓了吧?先吃些點心吧。”

慕淩雪搖搖頭,坐了起來,“什麽時辰了?”

這一醒睡的沉,換成平時,隻要有一點動靜她就會醒,今日卻睡的死死的,聽水竹的話似乎也走了個把時辰了。

“辰時了。”水竹把手裏的活放在一邊,讓開身子,從身後的小抽屜裏拿出一壺還溫著的茶,又撿了個杯子出來。

動作一氣合成,倒好茶之後遞過去,“主子先喝口茶吧,起程時大爺送過來的,現在還溫著。”

慕淩雪接過茶,抿了幾口,才真正的清醒過來,辰時也就是九點多了,想不到竟睡到這個時候,莫不是昨天一天被馬車給晃的太疲憊了?

“主子,可是有什麽不妥?”水竹發現主子醒了之後特別的靜。

慕淩雪搖搖頭,“沒事,可能是太累了,這渾身的肉都痛。”

水竹笑道,“這是剛坐馬車的事,過了今天就好了。”

想著主子畢竟不長出門,又不像其他貴婦人那樣總坐著馬車上街或做客,自然就不習慣,況且雖然是坐在馬車裏麵,但是這馬車一直搖晃不停,哪個身子也吃不消。

慕淩雪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上次與鳳穀秋一起出門時,那麽折騰也沒有像現在這麽嬌貴,現在條件更好了,到來毛病了。

猛然間,一抹靈光在腦子裏閃過,下一刻她手就往枕頭底下摸去,瞳孔慢慢變大,那塊烤肉竟然沒有了,那記憶裏的那雙眸子就不是夢,而是真的。

“呀。”水竹低呼一聲,忙掏出帕子上前去。

慕淩雪被這一叫才發現隻顧著發呆,手裏的半杯茶都散到自己的身上了竟也沒有發現,水竹一臉的擔心,“主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主子一早上起來就不對,可是問了又不說。

“沒事,就是太悶了,把窗子打開透透氣吧。”

一旁的崔鶯被水竹的低呼聲也吵精神了,換成昨天自是可以打開窗子往外看,被訓了之後今日卻不敢了,眼下聽到主子的話,搶著去把窗子打開。

水竹厭惡的瞪了她一眼,又扯過被子纏在慕淩雪的四周,“突然吹風,還是先披著點被子吧,這衣服也得換了。”

看著水竹像老媽子一樣,慕淩雪隻笑著依依應下,也不往心裏去,透過窗子往外看,越往北走越荒涼,小路的兩邊都是一望無邊的樹林,哪裏有什麽人煙。

慕淩雪主個三人是女的外,其他的都是男子,總共也不超過二十人的隊伍,慕淩雪的馬車正是走在中間,其中還有一輛馬車上裝著的全是慕容剛的東西。

隊伍不大,路上的積雪太多,所以走起來速度也快不起來。

隻是這些年以前就一直跟在慕容剛的身邊,這些年來雖然都找各種理由隱退起來,但是大家的感情一直很好,幾見二三個一起說著話,不時還有人插進去,到也熱鬧。

慕容剛與陳五騎在前麵引路,兩人也不時的交談幾句,在這寒冷的冬日裏,難得還有這樣的氣氛,眾人身上更是沒有一點疲憊感,慕淩雪看了暗暗點頭,果然是大哥看中的人。

崔鶯本還急著往外看,待看到想看的身影並沒有在馬車的一旁後,也收了心思,又縮回角落裏打盹去了,水竹趁著這個空當,將換的衣服找了出來放在一旁,看到箱子裏角落放的簪子拿了出來。

這不正是那日在睿王府裏出來,在盒子裏放的那隻簪子嗎?想不到主子竟然帶在身邊,這玉簪子看著就很貴重,水竹尋思了一下,掀起箱子裏最底層的衣服把簪子放了進去。

慕淩雪一門心思的往外看,要是看到水竹手裏拿著一隻完好的簪子,定會大呼出聲。

崔鶯到是多看了一眼,她也不是沒有看到過好的玉簪子,竟想不到世上還有那麽白的玉簪子,不由得心生愛慕,隨後惋惜起來。

樹林深處,鳳穀然坐在火堆旁邊,另一邊的火堆旁幾個護衛用力的烤著火,因為怕被發現,這一晚他們可就是沒敢生火堆這樣硬生生的挺過來的,好在裹的毛皮鬥篷,現在生起了火,烤了一會兒,渾身才有暖意。

至於鳳穀然,回想著昨晚的一幕,莞爾的勾起唇角,就那麽嚇暈了,到也省著他麻煩,在馬車上安穩的過了一夜。

說起來鳳穀然原本該在京城,突然接到北方送來的消息說有人打探軍中軍餉的問題,這才急著連夜趕來,哪成想與慕容剛就走了一路上來了。

原來上次鳳穀秋送去了隻是糧餉和藥食棉被之類的東西,並沒有帶去軍餉,軍餉一向都用鳳穀然撐控著,北方離京城又偏遠,一年半栽的不發放也鬧不大。

鳳穀然不擔心這些,卻聽到風聲,有人在暗下查這些事情,事關重大,這才親自過來一趟,又不想引起父皇的察覺,所以才隱秘了行蹤往這邊來。

晚上不能升火,在寒風中過夜,鳳穀然自是不會受這樣的苦,想到遠遠看到的泥巴的馬車,這才有了夜裏借宿一事。

烤過了火,看時辰差不多了,一行人才整裝上路,他們的行程總是要比前麵的慕容剛慢一段,這樣才能不被發現。

是夜,仍舊像前晚一樣的安排,這次慕淩雪學聰明了,讓水竹端了一盆子的雪放到馬車裏,隻說一會兒要洗手,水竹要燒些熱水,被慕淩雪拒絕了。

等馬車的門一被關上,慕淩雪就把水盆移到馬車門口處,要是有人闖進來,定會先弄翻了水盆,這次就不信自己還能睡的死死的。

一整天慕容剛也沒有時間與妹妹說話,這才忙完,一回頭竟看到妹妹的馬車門關上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了?偏巧看到水竹從帳子裏出來倒水,這才喚了過來。

“你家主子可是哪裏不舒服?”慕容剛忽視掉水竹眼裏的猶豫,心莫名的失落起來。

水竹福了福身子,“大爺放心,主子並沒有不舒服。”

等了良久,水竹要退下去時,才聽到對方又開口,“那邊還有些烤好的野味,你隨我拿些去吃吧。”

水竹耳朵微微一熱,“大爺,不必麻煩了,奴婢吃飽了。”

原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隻野雞崔鶯自己吃了個大半,水竹也沒好多說,隻吃了幾口,不承想大爺竟看到了,莫名的心虛起來。

慕容剛跟本不容她反對,轉身大步往火堆那裏走去,動作靈力的扯下一隻野兔的腿,眨眼的功夫已遞到了水竹的麵前。

水竹知道這些野味是留給守夜的侍衛吃的,畢竟天氣太冷,晚上吃著點熱乎的東西,身子也暖和,今天又急著趕路,並沒有打多少野味,這也是她沒有吃飽也沒有開口的原因。

慕容剛眼裏閃過一抹溫柔之色,“那些夠他們值夜時吃的了。”

自己的心思又被看穿,水竹已臉紅的抬不起頭來,咬著唇接過兔腿,“奴婢謝過大爺。”

轉身就跑開了,回到帳子裏,仍能感受到那雙能看穿一切的眸子一直追著自己的身影,心也蹦蹦的亂跳起來。

崔鶯早就躺下了,“做什麽嚇成這樣?”

說完了才看到她手裏拿著的兔肉,在看到水竹脹紅的臉,馬上就猜到了幾分,聲音也不由得一提,“大爺給你的?”

語氣裏夾著濃濃的酸味和嫉妒之氣。

水竹挑眉看過去,心也平靜下來,拿著肉轉身坐到靠門邊的鋪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自己吃了一隻雞不是還沒有吃飽吧?”

說完也不理她,就咬了一口肉,從火上拿下來到帳子裏,這功夫讓兔肉剛好不燙可以入嘴了,一口咽下去,一直暖到了胃裏。

對麵鋪上的崔鶯憤然的冷笑道,“喲,我不過是問了一句,水竹姐姐怎麽就生氣了?莫不是心虛了?”

水竹好笑的看過去,“我心虛什麽?不過是壞兔肉罷了,還能有什麽事不成?我才不像那些個心思不正的,整日裏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更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水竹是什麽人,嘴更是厲害,崔鶯經曆的不多,更沒有水竹的閱曆多,哪裏會是水竹的對手,一句話就讓水竹堵的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道是真的餓了還是心裏太亂,胡亂幾口一隻兔腿就見了骨頭,水竹忍不住歎氣,竟還在這裏說旁人,自己的這顆心不是也亂了嗎?

崔鶯一直打量著水竹的神態,見她不時的發呆,暗暗的咬起唇來,還說什麽對大爺沒有心思,鬼才信她說的話,往日裏食量那麽小,今日竟把一隻兔腿全吃了,還不是因為是大爺給的。

她到要看看最後大爺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