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色**

這次任務成功回來,張小沙向組織上申請了半年的假期,而上級很爽快的答應了,並且還說即便休一年假期都沒有什麽問題。

張小沙權當是因為自己此次立了功,上級領導才給的特殊待遇。

隻是這四年來,自己的心,一直都很疲累,實在是想找一個很好的機會好好的休息一下。

自私麽?

是啊,她的確是很自私,自私到拋棄愛她的丈夫,隻為完成任務。

軍人的天職是什麽?是啊,服從命令。

嗬嗬,多麽可笑的服從命令。更多的時候,她有多希望自己不是一名軍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忘掉所有的事情,隻好好的愛著沈非凡就好。

張小沙本來是出來超市買點東西的,卻在半路上看到了一個牌子上的熟悉的名字——蘭州拉麵。

微微一愣,不知道被什麽驅使,就這麽走了進去。

拉麵館雖然過了四年,卻還是依然遍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永遠都沒有變過。

張小沙習慣性的要了兩碗麵,老板娘還用了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估計是在想,一個這麽瘦的小女生,怎麽可能吃兩大碗麵?

麵上來後,張小沙挑挑碗中的麵,卻怎麽也沒辦法將其送入口中。

靜靜的盯著對麵,緩緩的勾起了唇角。好像對麵坐著的,就是沈非凡。

“這個肉給你吃,好膩!”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確實是在說話。

張小沙夾起碗裏僅有的幾片肉,放到了她對麵的碗裏。

“吃肉會長肉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減下來的肥,當然肉都要給你吃。”也不管周圍人怎樣異樣的眼光,說著,她的眼淚就再也停不住了。

記得那次他帶她來這裏吃拉麵,將所有的肉都放到了她的碗裏。

在遙遠的地方,她怎麽樣都找不到熟悉的麵館,有的話,也找不到那種熟悉的味道。

或許這裏有著他們曾經的味道,張小沙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麽哭過。

是啊,她是回來了,可是,她怎麽都不敢回去見任何人。

當初的不告而別,讓她無論如何都提不起那個勇氣回去找任何人。不是害怕所有人責備的眼光,不是害怕任何的事情,而是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麵對任何人。

不管是沈非凡也好,不管是李萌也好,不管是笑笑小姑也好,不管,是一直疼著她的何叔叔。

這次的行動,她就連何叔叔都沒有告訴。

嗬嗬,不管怎麽樣,都是她的錯不是麽?

他,怎麽可能會原諒她?

怎麽可能……

這麽多年都沒有哭過,這一次,眼淚像是開閘的洪水一般傾斜而出。

難過、自責、想念、彷徨、無措……

一股腦的傾斜而出,像是下一刻,就要隱忍崩潰似的。

“小姐,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嗎?”老板娘見張小沙這麽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隻好好心的過來問一下。

張小沙像是沒有聽到似的,趴在桌子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思緒好像已經完全遊離。

一股熟悉的味道飄了過來,驚醒了正在桌子上趴著的張小沙。

留著淚的眼睛眯了眯,張小沙的拳頭狠狠的捏了捏。

這個味道,不管是幾年前,還是幾年後的今天,都是一樣的讓人厭惡!

張小沙承認自己這個時候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就是這個人!

把自己的眼淚直接憋回了肚子裏,她說過,她的懦弱,隻在沈非凡麵前展現,跟其他任何人,都不會。

更何況,那個她最討厭的男人。

抬起頭,張小沙重新恢複了麵無表情,低頭開始吃自己麵前的麵。卻完全將在旁邊站著的男人徹底忽略,好像他就是一個透明人似的。

莫天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的這種態度,他似乎都已經習慣了。

剛要自己找個地兒坐到她的對麵了,卻被一個冷聲給驚著了。

“滾……!”張小沙的聲音像是帶著冰刺兒,好像現在誰惹她都要被她給狠狠的紮一下似的。

莫天炎撇了撇嘴,雖然覺得張小沙是個母老虎,可是這嚇人的一個字,也讓他不得不正式。

雖然張小沙多半跟他說的話裏偶讀會帶著這麽一個字。

剛落到一半的屁股,又抬了起來,還略帶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莫天炎本來就是屬於型男的那一種,自然吸引了不少視線,隻是被這麽多雙視線行著注目禮,再被張小沙這麽一吼,再怎麽不要臉也覺得有點掛不住麵子。

而張小沙,又不是那種會給他麵子的人。

所以莫天炎隻能忍了。

對張小沙,他從來都是縱容的。原來欠他的,他隻能想一種辦法來彌補了,即便她永遠都不可能愛他。

“喂,那家夥現在可是有了董事長夫人,你還在這裏念想什麽?”莫天炎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嘴欠了,“你說你這要是不好意思把那個位置給奪回來,要不要我幫幫你?雖然我那個身份倒了,雖然我的企業沒了,但是人脈什麽的最起碼還是有的,我莫天炎這個名字還是有點用處的。”

莫天炎像是在給張小沙出主意想要幫她,可是,這無疑是在火上澆油,外加吹了點風。

張小沙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扯住莫天炎的脖領子就拽向了自己。

“莫天炎,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更多遍,你記住,從你跟我定四年之約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會恨你一輩子,你跟我,永遠是連陌生人都算不上的!”張小沙的話,句句擲地有聲,一句句的砸在了莫天炎的心上,“所以,不要用你所想的替我做任何決定!”

說完後,張小沙就一把直接將莫天炎推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這裏,是她跟他的回憶,其他人,不配跟她一起待在這裏。

細碎的頭發散亂在額頭上,莫天炎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或許隻有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她才肯正眼看他一眼。而他又怎麽能不知道,當初那個條件提出來,當她答應的時候,就注定了四年後的今天,他也隻能看著她的背影,或許,過不了多久,會連一個背影都會看不到。

嘈雜的鬧市區,在拉麵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賓利,車窗緩緩的搖起,一張俊美剛毅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那如豹子般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走。”如此的單音節字,冷冷的,不含一絲的感情,卻多多少少,比平時多了些什麽。

車子緩緩的駛走,漸漸淹沒在了人群中。

張小沙走了兩步,卻忽然停了下來,一股強烈的感覺迫使她停下了腳步。

但當她回過頭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張小沙緩緩的搖了搖頭,想將某些可笑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或許是過了四年太想念的緣故吧。

隻是現在,她還沒有來的及整理自己,所以,她還沒有想要這麽快就回去。

想起還在家裏等著自己的兒子,張小沙也沒有再想別的,轉身向超市的方向走去。

eLovn大廈頂層,總裁辦公室。

“什麽?見到了?”這個聲音的確帶著些許的訝異。

“嗯。”另一個聲音平淡的沒有絲毫的起伏。

“見到了以後是什麽感覺?兩個人有沒有激動地擁抱到一起,然後再來一個熱烈的KISS?”

某個人還在這邊浮想聯翩,卻惹來了另一個人的冷眼瞪視。

陸邵亦攤了攤手,看著自始至終保持著一張冷臉的閻王爺,最終還是無奈的投降了。

“繳槍不殺,我錯了。”一邊說完,一邊仰倒在沙發上,真跟個二大爺似的,“我就說了我的情報沒有錯誤,原來給你送過來的東西你卻連看都沒看過,不然哪裏至於等這麽久?”

陸邵亦見沈非凡沒有搭理他,也不惱,繼續自己在這邊自言自語似的。

因為這四年來,沈非凡的話,比原來要更少了點。不對,不是點,是很多。

“你說她消失了這麽久,又跟那個誰誰誰在一起待了四年,有沒有發生點什麽事,或者真的擦出點什麽小火花來?”

陸邵亦顯然是很不怕死的那一個,但是他說出的話,確實是一般人都會去想的問題。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生活長達四年,怎麽可能會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說老大,你倒是說句話啊。”陸邵亦總是自己一個人在這邊自說自話,也覺得挺沒意思的,“事情出了,你總得想辦法解決不是?你說你這四年來,用盡各種辦法來敗壞自己的名聲有意思麽,就像現在這樣,給人家美女一台電腦就讓人家玩dota,之後給點錢讓人走人,你再有錢也是一樣啊。”

雖然陸邵亦並不是那種缺錢的人,但是最起碼錢要花的物有所值吧,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吧?

“你喜歡?可以帶走。”沈非凡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語氣還是沒有絲毫起伏。

陸邵亦聽完後,嘴角抽了抽。

這董事長的玩笑,開的有點過。他陸邵亦好像有點承受不起。

“老大,你這句話也就在這兒給我開開玩笑,我聽聽也就過去了,你可不能讓我家寶寶聽見,知道了沒?”陸邵亦看了看門口,確定沒有人進來後,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她現在又挺著個大肚子給我生兒子,那脾氣可是說來就來,說不定就得給我來個家庭暴力。”

沈非凡連抬眼皮都沒有,直接將陸邵亦的滔滔不絕給過濾了。

隻是麵對一個大冰山,陸邵亦卻總能找到話題。

“你到底要把這件事情拖到什麽時候,你家兒子可還在外麵流浪。”陸邵亦抓住一個最重要的一點,想要讓沈非凡這塊大木頭上點心,“把她們兩個接回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沈非凡正在簽字的手頓了一頓,卻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兒子?

隻有著血緣關係卻根本一麵都沒有見過的兒子,雖然想要見到,卻遠沒有第一次聽到她回來時那種想見的感覺強烈。

除了她,別的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

雖然知道她瞞著他去執行任務而離開了這麽久,起初心裏會很氣憤,他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不讓自己活得過於輕鬆而會怕自己忍不住去從遙遠的國度裏把她直接帶回來。

“隻要她活著就好。”沈非凡淡淡的說出這麽一句話。

是的,什麽事情都沒有在聽到她失蹤的消息後更加的能讓人崩潰。

沈非凡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可以變得這麽豁達,隻是當四年前陸邵亦給他帶回一個消息,說飛鷹身邊的一個名為火的女人在消失了幾年後,又出現了,而那個人,可能就是張小沙。

“火”這個名字,沈非凡並不陌生,那是在亞馬遜的時候,那個洛克說出來的名字。

沈非凡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就是張小沙。

那顆沒有著落的心,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好像突然放下了。

但是,他卻也毅然退了伍,一步步將現在這個企業做大,成為了現在這番景象。

陸邵亦經常會說他這種工作方式無疑是一種變態的自虐方法,可是,他就是想這樣來麻痹自己,麻痹到不要去想她。

陸邵亦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他不知道張小沙到底有多好,但是,愛一個人永遠都是沒有理由的,所以,對於沈非凡的這種行為,他並不發表任何的看法。

就像他家寶寶晴天,或許在外人看來她全身沒有一絲的優點,但是看在他的眼中,就全是優點,沒有一點瑕疵。

雖然他不敢保證他能做到沈非凡這一點靜靜的等待,可是沈非凡就是這麽一個有耐心的人,他知道他是在等著張小沙自己累了回來休息。

隻是,這種消磨時間的方式,無疑成了他折磨自己的一種手段。

可是又有誰能像他一樣執著到這個份兒上呢?

“你就怎麽這麽肯定,張小沙一定會回來?或許她真的在這四年裏被那誰誰誰的感情給打動了變了心也不一定。”這一點,陸邵亦怎麽都不明白。

“因為愛,所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