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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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森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三天。
在那個封閉的禁室中，他跟陵雨一起度過的激烈的、甜蜜的三天。
陵雨長期被藥物抑製的本能突然間爆發，那一次的發-情期來得特別的猛烈，羅森不知道抱了他多少次，甚至數不清在他的身體裏……了多少次。陵雨在恍惚中抱緊了羅森的肩膀，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裏，把臉貼在他的胸口，累地睡了過去。
——那個姿態，是羅森這麽多年的記憶裏，最最溫暖的部分。
他最愛的人毫無防備地在他的懷裏睡著，修長漂亮的身體上留下的滿是歡-愛的痕跡。
在那個絕對封閉的囚室裏，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完成了Alpha和Omega之間的徹底標記。他們的身體、他們的靈魂，在那一刻終於完完全全的屬於了彼此。
羅森甚至覺得，那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三天之後，羅森抱著陵雨從絕密囚室裏出來。
被徹底標記的陵雨，身上的Omega氣味已經無法像當時一樣影響到軍部的Alpha們，暗夜軍團的屬下們神色複雜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曾經最為尊敬的將軍全身骨頭如同散架一般，被羅森上將橫抱著走進了軍部的醫院。
陵雨因為長期注射抑製劑的副作用而發起了高燒，高燒反複了整整一周，羅森一直寸步不離地陪在他的身邊。
一個月後，軍事法庭對這次“軍事意外事故”做出了判決。
陵雨少將長期注射Omega信息素抑製劑隱瞞自己的Omega身份，不但混入聖羅米亞軍事學院就讀三年，還在畢業後成功升至少將軍銜，甚至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立軍團。
在帶領暗夜軍團偷襲納美星的戰役中，身為一個Omega，違規注射Omega抑製劑，還因抑製劑的失效而在戰場上突然發-情，這簡直是對整個軍部規章的藐視和侮辱！
陵雨的種種做法，違背了帝國無數條法律法規！
軍事法庭決定——
開除陵雨軍籍，解散暗夜軍團，封存暗夜號母艦及陵雨專用智能機甲朱雀！
陵雨本人，終身監-禁！
這個判決的結果被軍部秘密封存，成了軍部的最高機密之一。
那一年，參與審判的很多人都無法忘記，從軍事法庭被押送離開的那個年輕的軍官，單薄清瘦的背影，和他唇邊冷漠而驕傲的笑容。
——終身監-禁。
這就是他為軍部流血賣命這麽多年所換來的結果。
隻因他是個Omega。
因為他是Omega，他擁有生育的能力，他就必須在出生時到所謂的“Omega保護協會”登記注冊，從小到大被政.府直接管製，18歲成年之後就進行婚配，被一個Alpha帶回家去，一輩子隻為那個人生育子嗣……
因為ABO三種性別的失衡，為了所謂優秀人種的繁衍，擁有最強生育能力卻隻占據5%人口數量的Omega們成了被政.府控製的犧牲品！
在這可笑的世界裏，Omega們甚至連最基本的人權都被剝奪……
陵雨冷笑著離開了軍事法庭，在法庭的門口對上羅森深沉的目光。
羅森微微張了張口，用隻有彼此才能看懂的唇語說：“放心，我會救你出來。”
陵雨被押送到了帝國最黑暗的地下監獄裏。
然而，他在監獄裏隻待了不到三天，羅森就直接去監獄裏把他給帶了出來。
因為特蘭德陛下的出麵，軍事法庭突然宣布改判。
——陵雨從軍部監獄釋放，軟禁於羅森公寓，終身不得離開羅森公寓半步！
陵雨被帶回羅森公寓的時候還有些疑惑，這個改判來得莫名其妙，從終身j□j在軍部監獄到終身軟禁在羅森公寓，到底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被接送到羅森公寓之後，陵雨看著麵前的男人，平靜地說：“不過是換一個地方而已，羅森，你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請陛下出麵去修改判決。”
羅森輕輕摸了摸陵雨的頭發，低聲說：“陵雨，你不能待在監獄裏……你懷孕了。”
陵雨的眼睛驀然睜大，震驚地道：“你說什麽？！”
羅森說：“每個入獄的犯人都會檢查血清，你的血清檢測結果證明你懷孕了，所以陛下才出麵請軍事法庭重新判決，帝國不會讓任何一個懷孕的人入獄。”
“……”陵雨臉色僵硬地攥緊了拳頭。
羅森走到陵雨的麵前，輕輕按住他的肩膀，低聲說：“改成軟禁，隻是應付軍部那群老古董的表麵話而已。我自然不會軟禁你，以後你想去哪兒，我都可以帶你去。”
陵雨突然用力推開了羅森，抬頭看著他說：“羅森，你是故意的，對嗎？”
“什麽？”
“上次在囚室，你故意標記我……是不是因為，你早就料到了今天？”
羅森平靜地說：“是。”
陵雨；“……”
羅森壓低聲音道：“注射抑製劑混入軍部的Omega，你是第一個，軍部絕對會殺雞儆猴、給予重判！我不想你一輩子都關在軍部監獄那個惡心的地方，那裏有很多亡命徒和瘋子！你一個Omega待在監獄裏，會有什麽後果你想過沒有？”
陵雨；“……”
羅森向前走了一步，卻見陵雨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僵持了片刻，陵雨終於深吸口氣，目光平靜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不管怎樣，那都是你單方麵的意願。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我……”
羅森皺眉打斷了他，“不要亂想。安心待在我身邊，等我們的孩子出世。”
“……等孩子出世？”陵雨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一隻手輕輕摸向麵前的男人英俊的臉龐，輕聲說，“羅森，我是個Omega，我可以生育，所以我就該乖乖待在你的身邊，為你把孩子生下來，然後一輩子跟著你，當你的附屬物……是不是？”
陵雨主動的靠近，還有撫摸自己臉龐的動作，讓羅森的呼吸微微一滯。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羅森的臉頰就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麻痹感，眼前的視野變得模糊起來，身體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羅森驚訝地看著陵雨，“你居然敢……”
“居然敢反抗自己的Alpha？”陵雨丟掉手裏的微型針頭，微笑著說，“羅森，你忘了，以前在軍校的時候，我就從來都沒有怕過你……我尊重你，是因為你軍銜比我高，你是我的長官。既然我已經被開除了軍籍，那些規矩也就不用理了。”
陵雨從羅森的口袋裏拿出專用的身份磁卡，“你的黑龍借我用用，不說再見了，羅森。”
羅森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拿著他的專用身份磁卡轉身離開了這裏。
——他離開得毫無留戀，一次都沒有回頭。
陵雨偷偷駕駛著羅森的專用智能機甲黑龍離開了仙王座星係，卻在飛出仙王座星係的那一刻遭遇了二十年難得一見的宇宙沙暴。
次日，羅森專用機甲的殘骸在仙王座附近的星際廢墟中找到。
黑色的機甲被威力強大的宇宙沙暴整個撕成了碎片，一片片破碎的殘骸漂浮在宇宙中，其中一片殘骸上甚至還留著大片刺目的鮮血和陵雨的衣物碎片。
“……”
看著舷窗外漂浮於宇宙中的機甲殘骸，一向冷靜強硬的男人終於徹底崩潰。
他站在舷窗邊繃緊了脊背，指甲深深地攥進了手心，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眼角滑落，那種無聲的壓抑的哭泣，讓所有的屬下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陵雨……”
“你知道嗎？”
“我愛你……”
羅森在心底一遍一遍的說著，然而，那個人卻永遠都無法聽見。
那是榮耀軍團的幾個屬下跟隨羅森這麽多年來所見到的羅森將軍的唯一的一次失控。
他們沉默地看著羅森將軍的背影，沒有人敢上前勸阻，更沒有人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直到很久之後，羅森才調整好情緒，回過頭來，麵無表情地說：“收拾這一片機甲殘骸，帶回去，給陵雨將軍立碑。”
他離開了舷窗旁，臉上也終於恢複了平靜如常的神色。
——那是一種心如死灰的平靜。
當夜，陵雨的墓碑被羅森秘密立在了羅森公寓的後花園裏。
墓碑上寫著一排蒼勁有力的大字：萊西帝國暗夜軍團長，陵雨少將之墓。
那是羅森親自刻上去的字。
因為羅森知道，陵雨把他全部的熱血和青春都獻給了他的軍團，他最喜歡的身份，就是暗夜軍團的軍團長，帝國的少將軍。
——陵雨，軍部開除了你的軍籍，不再承認你將軍的身份。
——沒關係，在我的心裏，你永遠是我最優秀的將軍。
榮耀軍團的指揮母艦裏，神色凝重的兩個副官正在低聲說話。
“快到仙王座了，元帥一個人在指揮艙裏待了這麽久，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還是不要打擾他了。這片星際廢墟正是當年陵雨將軍葬生的地方。元帥剛才又見到了弗拉米基爾，肯定會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就讓他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吧。”
羅森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指揮艙裏。
透過舷窗看著一望無際的星際，看到那一片熟悉的星際廢墟，二十年一次的宇宙沙暴讓很多飛船和軍艦的殘骸遺留在這裏，大片的殘骸漂浮在宇宙中，就像是一片恐怖的墳場。
羅森一向平靜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痛苦到扭曲的神色。
陵雨……
這些年……我很想你……
穿著筆挺黑色軍裝的男人，是整個萊西帝國軍部的最高統領，是除了特蘭德陛下之外最受民眾愛戴的不敗戰神。
然而，這個男人始終都沒有笑過。
在人們的印象中，他總是那樣平靜的表情，一雙深沉的眼眸就像是冬日裏凍結的寒冰。
隻是此刻，獨自站在指揮室裏麵對著浩瀚宇宙的羅森·貝西默，身材高大的男人挺拔而僵硬的背影，似乎透著一種刻入骨髓一般的、沉重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