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獵狼三人行(三)

之所以尷尬因為他們碰到了一個難題,他們在這裏設伏等狼,誰知道狼什麽時候來,人總是需要睡覺的,可是睡覺卻成了一個難題。

一個山上臨時住宿用的土坯房又能有多大?那鋪小火炕也就能擠兩個人。

那麽問題就來了,一共三人哪兩個人睡在炕上,哪個人又睡在地上?

小妮子是唯一的女孩子不可能讓人家到地上睡吧!於是小妮子就名正言順的盤腿坐在了熱坑上。

雷鳴對那個熱炕頭卻是想都沒有想,一個是女孩子,一個是正宗的土匪怎麽也輪不到自己這個良民來睡。

所以他倒是很自覺的從外麵抱進些幹草來鋪在了地上然後把自己那張狼皮褥子往上一鋪,他就躺下了!

小北風也迷糊,他從潛意識裏倒是想和那個小妮子在炕上擠一宿了的,可是他也明白自己那肯定是不受歡迎的。

另外,你要是真讓他去和一個女孩子擠在那小炕上睡覺他還真未必有那個膽。

土坯房本就黑暗天色越來越黑,就顯得那土爐子裏的火光越來越亮,而越來越亮的火光就照在了小北風那張猶豫徘徨而又心有不甘的臉上。

終於小北風的匪氣占了上風,他向那炕上捱去。

隻是沒等他摸到炕沿呢,那就在炕沿下趴著的大黑狗卻是先“哼哼”了起來,嚇得小北風往後一退,腳上被躺在地上的雷鳴一絆差點就一屁股坐在雷鳴身上。

在大黑狗的本能感裏覺小北風就不是個好東西,哪能讓他往自己女主人身邊湊,它卻是“嗖”的一下蹦炕上去了,就趴在依舊坐著的小妮子的旁邊狗視眈眈的看著小北風!

小北風拿那跟小辣椒似的小妮子也是沒轍,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隻是心中暗暗的跟黑子較勁。

你個四蹄畜牲等老子打完狼滴,看我不連你的狗皮連同那狼皮一起扒下來!

此時小北風都沒有注意到,此時的他潛意識裏卻是隻在罵那條狗,壓根就沒罵那小妮子。

雷鳴本來不想摻合這有些尷尬的局麵了,可是他轉念一想不行,這事他還真得管,因為事涉捕狼能否成功。

於是他先是說小北風道:“你還是抱點柴火進來跟我擠擠吧!”

然後,他又說小妮子道:“你把黑子從炕頭放下來,那炕那麽燙你不怕它上火啊?”

聽了雷鳴的話小北風心中悲戚,你怕那狗上火難道就不怕我著涼?!

無可奈何的小北風也隻好去屋外抱幹草了。

而他剛出去小妮子便把黑子從炕上攆了下來。

雷鳴所說的道理是對的。

那東北的笨狗怕熱不怕冷。

隻要是成年狗給它一個四處透風的狗窩,就是東北最寒冷的零下三十多度的季節,你隻要給它吃飽了也凍不死它。

但你要是把狗放在熱炕頭,第二天那狗再見風寒肯定感冒,就時下的季節那狗要是感冒了基本也就沒救了。

小妮子也沒辦法,自己一個女孩子在數九寒冬打地鋪沒這個道理!

而且雖然她對雷鳴有好感但也絕不會傻到讓雷鳴上炕和自己擠。

至於原因很簡單,說好了的尷尬那就是尷尬,兩男一女三個人呢!

小北風終於是抱了堆幹草進來挨著雷鳴鋪好,一肚子怨念的躺下睡覺。

而那大黑狗秉承了它主人對小北風的看法,竟然也好象與小北風一看兩相厭一般。

本來它從炕上跳下來時是趴在屋裏寬綽那一側的,可一見小北風抱柴火回來了卻是滋溜一下跳過了躺在幹草上的霍鳴挨著雷鳴就趴了下來,倒好象它也知道隔應小北風似的!

爐火已經被入秋還沒有幹透到冬天又凍上了的濕材壓住了,所以著的並不旺。

在那爐火的微光中雷鳴就裝啥也不知道翻了個身卻是直接摟住了那條大黑狗。

而那大黑狗竟仿佛知道好賴人一般反而親昵的用舌頭舔了下雷鳴的臉卻是隨後就被雷鳴揮手擋開了。

這一幕被坐在炕上的小妮子和剛躺在幹草上的小北風都看到了。

小妮子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直氣得小北風低聲罵了句“狗眼看人低”,隨即他躺著就踢了雷鳴一腳:“少特麽裝犢子,起來把你的狼皮分我一半,老子的腰也怕涼!”

雷鳴也笑了便爬了起來一邊給小北風分狼皮一邊逗他:“堂堂小北風小太爺竟然也欺軟怕硬啊!”

小妮子忍不住已是格格笑出聲來,小北風先是覺得臉上有點臊的慌,不過也隻一會他也笑了。

可不是嘛!

堂堂山林好漢卻被一條狗給拿捏的沒有絲毫辦法,是特麽的可磣!

到了此時三人哪還有睡意,雷鳴便說道:“我又想了一下,咱們這麽捕狼還是有風險,萬一衝進來的狼多咱們打不過來呢?”

“那咋整,總不能把咱們三個都吊到棚上吧!”小北風接口道。

“是啊!咱們三個又不是畫!”小妮子也吭聲了,她所說的畫是指過年時集上賣的那種年畫,比如喜鵲登枝連年有魚(餘)什麽的。

“要不明天咱們搭個架子吧,狼來了人都到架子上去,雖然這房子棚也不高但總比站在地上強!”雷鳴說道。

“這招不錯,狼來咱們趴架子上可以往下開槍!”小北風覺得雷鳴這主意很好。

“行到是行,那大黑咋整?”小妮子有點猶豫的說道。

人爬上來了難道讓狗也爬上來?

“你那是獵狗,你當你那狗是你以後嫁了人家的老婆婆?你要是舍不得拿個板把它供起來算了!”小北風不滿的說道。

小妮子這回去沒有再說話,到時再說吧。

而此時的雷鳴心中卻是有點無奈,他也是後來才想到用“勒死狗”的繩扣子對付狼的。

其實如果不用這種繩扣子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辦法,比如魚網,把狼吸引過來,從上麵落下來兩張魚網基本上也就能把十來隻狼扣得差不多了。

現在他們有兩支土槍,先打一輪,隻要魚網能把那狼多拖住三兩分鍾,就完全可以裝完鐵砂再打一輪,那樣也就差不多了,至於是自己那步槍子彈是絕對舍不得用的小北風的盒子炮也不用指望。

可是這土匪偏偏又忌諱這個“網”字,自己別說用魚網捕狼了,估計就是一提這個“網”字,整不好小北網就得急眼,所以他也就沒提。

自己可不能真的加入北風北這夥土匪,這說道也太多了!雷鳴想。

此後三人再也無話,默默的想著各自的心事便在那屋外偶爾刮過的風聲中進入了夢鄉。

東北山野夏天的夜是靜謐而富有生機的,但冬天的夜則是寒冷而肅殺的,後半夜的時候起風了,所謂“風似刀割你的臉”這絕不是誇張的話。

在天光要亮的時候,有一隻狼在那寒風中從西方走來。

在茫茫的雪野中,一直沒有覓到食物的它顯得是那麽的孤獨。

可是就在這時,它嗅到了雪地上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氣息絕不僅僅僅是幾滴血所帶來的食物的味道。

於是它蹲坐在地上在那山風刮過所帶來的各種聲音中發出了一聲長嗥。

在這一聲長嗥之下,遠方的地平線上又出現了一列如同排成一條直線的狼,那些狼都側耳傾聽著,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它們能夠聽明白自己同伴那聲長嗥所代表的全部信息。

而這時,那間土坯房裏已經爬起來開始往爐子裏添幹柴準備點火的雷鳴突然停下了動作,他在黑暗之中問道:“你們兩個聽到狼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