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雷鳴身世

砍死了那隻狼,雷鳴已是坐在了地上,他口鼻中噴出的白色嗬氣消逝在空中。

這頓忙活可是把他累夠嗆,為了搶回這隻兔子他足足在雪地裏跑了五六十米。

然後他還要點火開槍,開槍的刹那他自然還要屏住氣息,這都是比平時格外要耗氧費力的!

那雪淺的地方過膝厚的地方都快到大腿根了,雖然說他今年才十六歲體重並沒有多些,但是這翻在雪地裏的奔跑所產生的喘息都超過夏天時他跑三四百米的路了。

雷鳴是出來打獵的,可是他真的並不想打狼。

因為,他聽那些常上山打獵的老人們說,狼這個東西格外的記仇,輕易不要招惹它,打了一隻可能就會惹來一群!

俗話好,好虎架不住群狼,而一個獵人是根本就打不死一隻虎的,所以一個人也就不要招惹狼。

要知道東北的虎那就叫東北虎,那虎絕不是一般的虎,一隻虎可是有六七百斤呢!

所以那些打獵的老人傳授給雷鳴的經驗是,碰到狼要麽人走人路狼行狼道,要麽你就把它打死,堅決不能留後患。

而今天雷鳴就犯了這樣錯誤,兩隻狼跑掉了一隻。

但是,這個對他來講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他用的槍是土槍,射程也就是這三五十米的。

土槍並不是人家當兵的或者土匪用的那種快槍,它裏麵裝的是鐵砂子洋釘子這些東西,打完一槍還需要重新往裏麵填裝。

這槍也隻能打一隻狼,有裝填彈藥的那功夫另外一隻狼早就跑沒影了,所以不可能全勝。

而要是真碰到群狼你也同樣隻有打一槍的機會,然後你就注定被狼行千裏而吃肉了!

至於其他的武器,雷鳴還有,他還有一張弩,一把彈弓。

隻是那弩卻是在他的爬犁上放著呢,他當時看到狼在吃他的兔子一著急隻帶了土槍就跑過來了。

而彈弓能打狼嗎?這個隻能“嗬嗬”了。

“還好,一共隻碰到兩隻狼!”雷鳴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念私墊時學會的一首兒歌“小人兒、老虎、槍,老虎吃小人兒,小人兒拿槍看到老虎我‘邦’的就來一槍!”

唉,什麽時候能夠有一把快槍就好了,他想道。

他跟二叔打獵時碰到過一回土匪,那土匪手中是有快槍的。

他知道那快槍都是打子彈的而且那快槍還分成兩種,一種是打一槍就得退下彈殼再裝一發子彈的,還有一種是一回能裝五發子彈的,每次開槍之前隻需要扒拉下槍栓退出彈殼就可以打下一槍了。

那可真是好槍啊!

有了那槍雷鳴不敢說自己就敢打老虎,但是收拾個熊瞎子啥的總應當是可以的!

雷鳴抬頭向西方看了一眼,此時那個冷冰冰的太陽眼看就要落到山後麵了,他知道自己得抓緊了。

東北的冬天,說太陽一落山天就黑那是誇張,但是也足以說明天黑之快。

他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那個山間小屋去,那裏才能燒火才能避寒才能防住山裏的大小野獸。

於是,雷鳴從雪地上坐了起來,先是去把自己的爬犁拉了過來。

爬梨不大但東西也沒少裝,他這回出來好幾天了,已是打了兩隻野雞,三隻兔子了,而這回卻是又多了一隻兔子一隻狼。

他很快把自己的獵物和那個鐵夾子放到爬犁上用繩子捆好,然後拖著爬犁便向西方走去。

於是,山野還是那樣的冰冷與空曠,雪野裏是一個少年拖著爬犁踟躕前行的身影,唯有他的身後留下了一趟腳印和那爬犁的劃痕,而在那腳印的終點則是已經凍住了的紅色的雪。

一個小時後雷鳴已是坐在了一間山間土屋裏,土爐子已經被他點著了,爐膛裏麵的木柴燒得正旺,發出“嗚嗚”的響聲。

他帶來的三合麵的饅頭的外層已經被他烤糊了,於是他用手揭下那層糊嘎巴吃了起來,就著下飯的是他帶來的卜留克的鹹菜。

那饅頭已經陪著他在山野裏跑了一整天了,在火烤之前自然凍得跟個冰砣子似的。

所以別看他現在揭下了外層烤糊的部份吃掉了,而裏麵卻還沒有完全化開呢。

這就是東北,數九寒冬的東北,有時會一刮四五天大煙泡的東北。

雷鳴今年十六了,隻不過熟悉他的人都喊他雷小六,隻因為他在家排行老六,而他上麵卻又是五個哥哥,家裏連一個姊妹都沒有。

這是一個重男輕女的時代,家裏男孩子多自然就意味著勞力多。

但雷鳴自懂事起卻是在他二叔家長大的。

他二叔是一個獵戶,作為獵戶當然希望自家能有兒子。

親哥倆眼見得自家大哥那裏小蛋子一大幫而自己卻是兩個丫頭片子實在是有愧祖先,也不知道是哪個瞎子給他算的,說是你借個小子當兒子養著就一定能讓你家生個兒子。

於是他二叔和他大哥也就是雷鳴他爹一商量就把他要了過來。

要了過來他二叔自然還還記得那個瞎子的話呢,自然是和他二嬸很努力的“工作”,就在雷鳴十歲那年,他二嬸又有了。

雷鳴那時自然是記事了,他還記得在一個淩晨她二嬸哭天喊地的生孩子,然後他就聽到了“哇”的一聲嬰兒落地的器聲。

隻是雷鳴都聽著那哭聲不是很響亮,果然,二叔家又添一千金。

至此他二叔才算死了那份要兒子的心,徹徹底底的把雷鳴當親生兒子一般待了起來。

雷鳴現在也長大了也懂事了,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可是對他來講這也是無所謂的事,爹也是親爹娘也是親娘固然不假,但二叔二嬸也那也是親的卻也絕不曾虧待他。

他二叔覺得把雷鳴從自己大哥那裏要了過來還是有點虧欠雷鳴的,卻是又讓他在八歲那年到私塾裏讀了兩年的書。

生活就是這樣,別人家在兵慌馬亂的年代怎麽過,雷鳴在他二叔家便也怎麽過。

隻是沒成想在前年的時候他二叔進山打獵卻是碰到了一頭發了狂的熊瞎子,那熊瞎子隻一巴掌便把他二叔打沒了半張臉,被其他獵戶拉回家後沒多久就咽氣了。

如此一來,雷鳴就更不可能離開二叔家了,他二叔家的大姐已經出嫁了,於是二嬸便帶著自家的二丫頭還有那個現在隻有六歲的老丫頭過活,他要是現在再走了那二叔家孤兒寡母的三口人又拿什麽糊口?

至於說打獵,自打雷鳴懂事起,他二叔便教他各種打獵的本事,所以別看雷鳴歲數小,但在打獵上也是成手了,在方園百裏倒也還小有名氣。

已經有那保媒拉纖兒之人主動上門給他說合親事了,隻是他二嬸覺得人家不相當卻沒有應承下來罷了。

雷鳴終於吃飽了,甚至他還少喝了一口帶來的燒酒。

一個人的山野於雷鳴來講早就習慣了,他雖然上了兩年私塾也隻是識文斷字罷了遠沒有那種文人的矯情,於是他抻了個懶腰要睡覺了。

隻是睡覺之前,他還是要做些防護工作的。

一個人在野外誰敢保證那野獸就不來?更何況今天他還殺了一隻狼打傷了一隻狼呢。

於是他拿起了地上的四盤鐵夾子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打獵不可能隻靠那杆他二叔給他留下來的土槍,這四個夾子夾個飛禽走獸那也是很管用的。

黑暗之中山林裏了除了風聲樹葉聲還會有遠方狼的嗥叫聲,反正大山裏就這樣,今天風還算小的,要是風大的時候你也搞不清這大山裏會弄出來什麽稀奇古怪的動靜來,於雷鳴講這都沒什麽,早習慣了。

雷鳴很快就把四盤夾子逐個掰開用支棍支好,兩盤放到了窗戶下麵,兩盤放到了門外,再用鐵鏈全都固定在房子旁邊的樹上。

他進了屋用碗口粗的木棍頂住了門後卻是又借著火光把鐵砂子往土槍裏裝好用鐵條捅緊,然後他掏出火折子和火柴放到了一邊。

火柴於他們講是一個稀罕物,那個東西據說中國人做不了,所以都是叫洋火的。

雷鳴一騙腿剛要上土炕,想了想卻是又把那張弩也撿了起來,一腳踩著弩弓,一手用力扯開了弩弦又將一支箭裝了上去。

忙完這一切後,雷鳴才打個嗬欠躺到那早就已經燒得滾燙的土炕上睡覺了。

他往那土炕上鋪了一張從家裏帶來的狼皮,那上麵已經很熱了。

雷鳴現在是一個地道的獵人,他哪有那麽多心事,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隻是在夜半時分,雷鳴突然打了個激棱就驚醒了過來。

因為他確定他聽到了狼叫,而那狼叫聲音並不是在遠方,而是就在他的睡的這個木屋外麵!

雷鳴一伸手一劃拉便碰到了自己睡前斜靠在土炕上的那支土槍,然後在黑暗之中靜靜傾聽。

而這時那狼叫聲已是大了起來,那不是一隻狼的叫聲,那是足足有幾十隻狼的叫聲,那叫聲在黑夜裏顯得份外的讓人頭皮發麻份外的讓人覺得瘮的慌!

壞了,狼群來報複自己了!

雷鳴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時他的心便“砰砰砰”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