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逃兵

田膏藥塞給田七一個鏽著花紋的小布包說:“誰說老子要你回去的,這是我們田家祖傳幾代的秘方,上好的止血藥,你帶上它,用得著的!”

“爹,謝謝你了!”田七如獲至寶,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好看的牙齒,將布包藏進了懷裏。

“不用你謝老子,上了前線給我狠狠的打,多殺幾個鬼子,甭給我老田家丟人!”田中庸說完轉身就走。

“爹,我給你弄把日本戰刀……”田七衝著田中庸的背影喊道,可是田中庸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了送行的人群中。

田七知道他爹是個硬脾氣,可是再硬的脾氣看著兒子上戰場也會心軟,田中庸之所以頭也不回的離去,就是怕兒子看到自己心軟的樣子。

李文哲帶頭唱起了新兵團自編的歌曲,戰士們也跟著齊聲唱了起來,歌聲高亢粗獷,帶著濃鬱的西北風韻。

黃河水

西北漢

油潑辣子麵

高粱酒

你一碗我一碗

陝西愣娃上前線

凍死迎風站

槍打一條漢

河兒女沒軟蛋

西北漢子上前線

九曲黃河水

萬裏胡狼煙

血染山河在

保國衛家園

這首歌全是用陝西話唱出來的,粗獷豪邁極有氣勢,隨著整齊高亢的歌聲,熱血沸騰的新兵團邁著整齊威武的步伐開赴前線,走在最前麵的是騎著戰馬的趙誌軒,他一臉堅毅,向兩邊夾道相送的父老鄉親抱拳行禮,新兵團的後麵跟著救護隊,輜重和物資運輸隊,浩浩****的出了西安城,奉命向黃河防線趕去。

城裏的父老鄉親一直送出城外,眼含熱淚依依不舍,直到送了幾裏路才停下腳步,趙誌軒回頭向鄉親們揮了揮手,命令部隊加快步伐,全速前進,可是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一個新兵“哎呀”一聲坐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兒?”趙誌軒一臉嚴肅的問道。

“腳……腳崴了。”那個新兵扭曲著臉,顯得十分痛苦。

武黑子黑著臉吼道:“你娃真不給老子長臉,部隊剛才出發你就拉稀,給我站起來!”

那位新兵苦著臉說:“站……站不起來了長官。”

“你娃真是個慫包!”

武黑子正準備強行將他拉起來,卻被趙誌軒擋住了:“算了,新兵沒怎麽訓練,體質差,休息一下就會好的!”說著跳下馬背,讓人把那個新兵扶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團長,這咋行呢,你的腿有傷!”武黑子關心的說。

趙誌軒微微一笑說:“沒事兒,老子的骨頭硬著呢!”

誰知道就在倆人說話的時候,那匹戰馬忽然“嘶溜溜兒”一聲驚叫,撒開四蹄帶著那個新兵狂奔而去,大夥還沒回過神兒來,就連人帶馬跑的無隱無蹤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難道戰馬受驚了?”武黑子一臉疑惑,因為事發突然,所有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

趙誌軒的臉色非常難看,他思忖了一下說:“戰馬怎麽會輕易受驚,是那小子把我們耍了,他狗/日的當了逃兵!”

“他娘的,還沒有上戰場就當了逃兵,一班長,帶一個班的兄弟把那王八蛋給我追回來,老子要斃了他!”武黑子暴跳如雷。

“怎麽追?兩條腿的人能跑過四條腿的馬?”趙誌軒瞪了武黑子一眼,怒不可遏的大吼道:“吳知了,你不是說這批新兵都是愛國青年嘛,怎麽會出現逃兵?”

吳知了也是一臉懵懂,努力挺直幹瘦的身板回答道:“報告長官,這批新兵的確都是愛國青年……不過有一個新兵好像是抽丁抽來的……”

趙誌軒問道:“那個新兵叫啥名字?”

“他叫馮老二,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平時蔫不啦嘰的,沒想到他居然當了逃兵……卑下失職,我帶人去把他抓回來!”吳知了一臉內疚的說。

趙誌軒擺了擺手說:“算了,既然是強抓的壯丁,逃了就逃了吧……再說軍情緊急,耽誤不起,由他去吧!”

“就這麽算了?”武黑子一臉不解。

作戰參謀口琴急了:“團座,逃兵不可寬恕啊,否則群起效仿,那還了得!”

趙誌軒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新兵團大聲道:“兄弟們,你們都給我聽著,我們都是自願上前線打鬼子的,如果誰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還有誰不想上戰場的,就自動站出來,現在就可以回家,我絕不會難為你們!”

新兵團的戰士麵麵相窺,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對剛才的逃兵事件露出了鄙夷和憤怒的情緒。

“我再說一遍,如果有誰不想上戰場的,現在就可以回家,我趙誌軒說話算話,絕不為難你們!有沒有?”趙誌軒用淩厲的眼神掃視著新兵團的每一個士兵。

“沒有!”新兵團的士兵齊聲吼道。

“好,既然沒有,就繼續前進,誰要是上了戰場再當逃兵,老子就把他當鬼子打!”

趙誌軒訓完話之後部隊繼續前進,走了大約一公裏左右,忽然有兩架日軍飛機飛了過來,趙誌軒大吃一驚,急忙大喊道:“快進樹林,隱蔽-小心炸彈!”

大家一聽,立即緊張了起來,因為大家都是新兵蛋子,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慌裏慌張的鑽進了旁邊的一片樹林,趴在了草叢裏。

日軍飛機沒有發現這支新兵團,而是徑直向前飛去,不大一會兒就聽到前麵轟隆一聲巨響,大地猛然一晃,日軍飛機投下了一顆炸彈,在千米之外爆炸了。

“他奶奶的,好險啊!”猴子摸著腦袋心有餘悸的說。

田七撇著嘴滿不在乎地說:“有啥危險的?看把你嚇得那個慫樣!炸彈離我們那麽遠,毫毛都傷不著,我看鬼子是瞎子點炮仗,亂扔炸彈而已!”大家一聽放鬆了警惕,嬉笑著從草叢裏露出了腦袋。

“你娃懂個屁,千萬不要小看小鬼子下蛋,要是躲不及,一個炸彈下來,一個連的人馬就沒了!”吳知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田七。

田七正得意洋洋,被吳知了一訓斥,猶如三九天被潑了一盆涼水,渾身直冒寒氣。

確定飛機走遠了之後,新兵們從樹林裏鑽出來繼續前進。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前麵傳來了哭嚎聲,是個粗獷男人的聲音,哭得撕心裂肺,猶如狼嚎。

“報告長官,前麵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