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彈洞
泥濘的山路上，艱難的行走著一支軍隊，正是趙誌軒率領的新兵團，山裏的氣候多變，剛才明明還有太陽，忽熱一陣烏雲飄來就稀裏嘩啦的下起了大雨，因為山路狹窄，蜿蜒曲折，那些運輸物資的騾馬大車進山之後就無法再走了，運輸隊隻好把物資從駱馬車上卸下來，再駝在騾馬牲口身上，騾馬牲口駝剩下的，運輸隊的隊員就一人背一件，好在運輸隊有不少青壯老百姓自發組成的民夫，一人背一件就背完了。為了給前線部隊解除燃眉之急，趙誌軒命令部隊一刻都不能停留，繼續冒雨前進。
進入中條山之後，趙誌軒把部隊重新做了部署，武黑子帶著一個營跟著追趕殘敵的一連在前麵開路，吳知了帶著機槍連全力戒備，保護運輸隊和衛生救護隊那些女兵的安全，又部署了一個連的人馬在運輸隊的後麵負責殿後，盡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吳知了拄著一根木棍，一邊走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嘀咕道：“這鬼天氣，就跟娃娃臉一樣，他娘的說變臉就變臉！”
小胖子馬闖娃扛著重機槍顛顛兒的跟在吳知了後麵，死皮賴臉的說：“師傅，機槍連多了挺歪把子，你就用那挺機槍唄，那個輕，好使，這挺重機槍就給我用吧，反正你那身板也扛不動，萬一閃了老腰我還得背著你！”
吳知了回頭看著馬闖娃說：“你想使這挺重機槍？”
“嗯嗯！”馬闖娃一臉期待的連連點頭。
“我呸，你娃知道啥叫重機槍？一擼扳機，一分鍾六百發子彈就呼呼的飛出去了，你他娘的要是給老子打空了，那是多大的浪費啊！”吳知了啐了馬闖娃一臉口水。
馬闖娃擦了擦滿臉的吐沫星子，想了想說：“師傅，那我啥時候接你的班啊？”
“等老子中槍的時候你再來接班！”吳知了沒好氣的說。
馬闖娃愣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啊……那你得提前教我怎麽用重機槍啊，別到時候你倒下了，重機槍我還不會玩呢！連個報仇的人都沒有，你死得多冤枉啊！”
“呸！你這個鳥嘴就不會說句人話……老子是那麽容易死的嗎？我告訴你，閻王爺不收我，一輩子死不了，就讓你娃子一輩子扛槍接不了班！”吳知了氣急敗壞的說。
“各單位注意警戒，快點走，別磨磨嘰嘰的！”趙誌軒騎著馬趕了過來，馬闖娃本想說什麽，見團長來了，隻好低著頭一臉沮喪的趕路。
趙誌軒見吳知了拄著木棍佝僂著腰，走的非常艱難，就跳下馬背說：“病貓，要不你上來騎一會兒？”
“算了，團長，這上坡下嶺的……騎著牲口也不舒服。”吳知了擺了擺手說。
這樣的山路騎馬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趙誌軒是因為腿傷還沒有痊愈，為了便於巡視部隊才騎著馬，於是笑著說;“也是啊，你這身子骨經不起折騰，這場雨嚇得真他娘的不是時候！”
趙誌軒的話剛落音，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槍響，吧所有的人都駭了一跳！趙誌軒頓時一個激靈，嘩啦一聲抽出了盒子槍，仔細傾聽了起來。
“啪啪啪！”槍聲響個不停，因為山穀有回音，一時無法判斷槍聲究竟來自哪裏。
“哪裏打槍？”趙誌軒大聲吼道。
“團長，槍聲好像是來自前麵的山穀！”部隊前麵的士兵緊張的回答道。
趙誌軒眉頭一鄒：“他奶奶的，肯定是武黑子跟鬼子幹上了！”
槍聲越來越激烈了，甚至傳來了歪把子機槍的聲音，吳知了有些擔心的說：“團長，咋辦？武黑子他們沒有重武器……我擔心他們要吃虧啊！”
趙誌軒略一思索就大聲喊道：“傳我的命令，運輸隊，衛生救護隊就地待命，留下一個連保護他們，其餘部隊跑步前進，準備戰鬥！”
運輸隊和衛生救護隊停了下來，因為他們都是作戰部隊，行動不便，除了留下的一個連，其餘的部隊就跟著趙誌軒向前麵的山穀裏衝去。
“馬闖娃……咳咳……快把老子的機槍拿來！”吳知了喘著粗氣一邊跑一邊咳嗽個不停。
趙誌軒見吳知了跟個破風箱一樣跟在後麵呼哧呼哧的喘個不停，真擔心他再跑下去把肺都跑出來了。
“病貓，你別去了！”趙誌軒一把拉住了吳知了。
吳知了捂住心口弓著身子大張著嘴吧說：“團長……我……我行的！”
“算了，你不適合衝鋒，再跑下去老命就沒了，機槍連都是新兵蛋子，我還指望你把他們帶大呢！”趙誌軒說。
吳知了喘著粗氣說：“前麵……沒有我不行啊……咳咳咳……”說著咳嗽個不停。
“甭嘰嘰歪歪了，執行命令！就你這樣子，就是不跑死也會延誤戰機……給老子回去保護運輸隊，如果他們出了差錯我就斃了你！”趙誌軒顧不得多說，衝著吳知了一陣大吼，轉身就向山穀裏跑去。
吳知了弓著腰看著山穀的方向幹著急：“團長，你們……沒有重火力啊！”
馬闖娃有些同情的看著吳知了：“師傅，你這身體真的不行啊……連我也去不成了……唉！”
吳知了見馬闖娃同情的目光裏還得著一絲鄙視的神色，氣得一下直起了腰：“你這個碎娃崽子，連你也看不起我？嫌棄老子拖累你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你跟大煙鬼一樣，跑兩步就氣喘，我何至於去保護女生啊……害得我也跟著你倒黴！”馬闖娃一臉沮喪的嘟囔著。
吳知了瞪著那雙小眼睛說：“保護女生咋啦？你娃覺得丟人了？保護女生也是大事，把老子的機槍扛回去！”
馬闖娃悶著頭一言不發，抗著機槍怏怏不樂的向回走去，把吳知了撂在後麵，運輸隊和衛生隊集中在一起，負責保護他們的是二營三連，連長有些口吃，外號大結巴，見吳知了垂頭喪氣的回來了，連忙迎上去說：“營營營……營長……你你你……你這身板還是守陣地的好！”
“你娃拉不出屎來還屎尿多，能不能少說兩句……去，給老子弄個舒服的地方，讓老子睡一覺！”吳知了正在氣頭上，對著大結巴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這是雨已經停了，到處都是濕淋淋的，大結巴連忙拿來一塊軍綠色的厚毛毯，鋪在地上一臉討好的說：“營長，來這裏，幹燥，軟乎。”
吳知了懶洋洋的躺在躺在毯子上，閉上了眼睛，馬闖娃過來推了推吳知了：“師傅，你真睡了啊？”吳知了閉著眼懶得說話，馬闖娃說：“山穀裏槍聲響成一片，你也能睡著，心真大！”
“我不睡能幹啥，反正又不關老子的事兒！大結巴，有啥吃的沒有，搞點來！”吳知了閉著眼睛說。
“有有有……”大結巴把兩個圓乎乎的東西遞到吳知了的手上，吳知了睜眼一看，原來是兩個煮雞蛋，吳知了毫不客氣，剝開蛋殼放倒嘴裏吃了起來。
“營長，喝點。”大結巴又遞過來一個水壺，吳知了瞥了一眼說：“剛下那麽大雨你還沒喝夠啊？老子不喝水！”
大結巴一臉神秘的壓低嗓音說：“不不不……不是水，是高粱酒！”
“你娃咋不早說！”吳知了這個人沒有其他嗜好，就貪這一口，一聽說是高粱酒，就一把奪過水壺舉起來就要喝。
砰！
就在吳知了舉起水壺的一瞬間，聽到一聲槍響，水壺猛的一顫，差點脫手而出，吳知了一看，水壺上出現了指頭粗一個彈洞，酒水四濺，吳知了嚇得扔掉水壺一軲轆從毛毯上滾了下來。
“兄弟們，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