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往事如煙

曉旭說:“就在這裏,度過了六年光陰啊,對男人來說,確實是人間樂園,對我們女人來說,就是人間地獄啊。我也就此以為,我從此會碌碌無為度過一生,終老一生的時候,我也做過了一件有意義的事,知道自己還可以為國家,為人們做點事,又喚醒了我,我還年輕,不能就此麻木下去,了卻一生,”

“噢,那是什麽事?對你這麽重要?”

辛苦特想知道,這是什麽事,居然喚醒了已經麻木的安一梅,

“那是1937年,在鬼子剛剛占領這座城市的時候,我的初中同學找到了我,要我幫忙救一個人,我是一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居然還有用處,老實說,這個同學找到我的時候,心情是相當興奮,”

曉旭緩慢地,不急不躁地說。

“救誰呀?你的同學叫什麽名字呀,”

辛苦萬萬沒想到,曉旭說出來的名字,差點兒把辛苦驚呆了,那是真的驚呆了,隨後,差一點驚叫起來,世界為什麽這麽小,怎麽也想不到會遇到她······

曉旭輕輕地說:“我這個初中同學,他叫劉不留,在閘北初中,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後來他去教會中學讀高中了,”

“劉不留,劉不留是你的同學?”辛苦一怔,差點兒叫了起來,你救的就是我呀,劉不留是我高中同學,

“怎麽,你認識劉不留?”曉旭看了看辛苦,又搖搖頭說:“你不會認識他的,你在德國,怎麽會認識上海的劉不留呢?隻是他的名字有點特別,很容易讓人記住他,”

辛苦連忙點點頭,原來,那天救我的十幾個風塵女子,就是安一梅動員來的啊,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呀,但是眼下的處境。還不能說明自己的身份,公開地感謝這個救命恩人,感恩隻能心裏存放著,也許有一天,我辛苦會向她說明白的,我就是你救的辛苦,

“唉,說起來,又是笑話,劉不留救同學的那天,居然是穿著我的衣服進了監獄,他的那個同學就叫辛苦,就是那個丁默存說你像的那個辛苦,我敢肯定,丁默存認錯人了。你怎麽會是辛苦呢?”

辛苦,到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那天穿的衣服也還是這個曉旭的,不過,辛苦也有些擔心,曉旭是不是已經認出他來了,不然為什麽要帶他到這個地方來呢?於是,辛苦試探著問:“被你救出來的那個叫辛苦的同學,你應該也認識他吧?”

“嘿嘿,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因為那天太緊張了,根本就沒有看被救出來的同學長什麽樣,而且那個同學就是穿著我的衣服出來的,換衣服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望他一眼,不知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在緊張的時候,也會想著自己的事,不顧及周圍的情況,”

辛苦順著曉旭的意思說,

“你不會緊張,你怎麽會有緊張的時候呢,你就別順杆爬了,我知道你的為人,”

曉旭晃了晃腦袋。她知道的李老板,根本就不存在讓他緊張的環境,緊張的局勢,

“後來,你怎麽認識周部長了?”

辛苦又把話題扯到了周部長的身上,

“說來也巧,周部長從香港輾轉回到上海那天,鬼子們把我們拉去搞個歡迎儀式,不怕你笑話,小田次郎要周部長再我們中間挑一個陪他睡覺,我就被周部長有幸選中了,我知道以我們身份要見到一個大人物不容易,我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就向他訴說我的過去,”

“當他聽說,我是一個初中生時,就有些吃驚了,當晚就決定,不讓我再回人間樂園了,就留在了他的身邊,一個月後,周部長就介紹我到幹訓班學習去了,到了哪裏,我就改了曉旭這個名字,那個安一梅已經死去了,我是曉旭,”

“因為我是周部長直接介紹去的,哪裏學員,幹部,不但對另眼看待,還有點巴結我的意思,幹訓班的女生差不多都被領導們侵犯了,沒人敢碰我,我是第一次嚐到了,做一個人上人的喜悅,我一直擔任幹訓班女生隊長,並以最優異的成績結業了,半年後,我就回到了周部長的身邊,”

“以我的身份,成了周部長的情人,我就知足了,周夫人帶人打過我,罵過我,我都認了,因為我知足,倒是那個劉不留,我有些恨他。”

“為什麽恨他呀?”

“他說過,他會想辦法把我贖出去,和我結婚,結果救出了他的同學,別說把我贖出去了,看都不來看一次,我能不恨他呀?”

“是啊,這件事,劉不留做的有點不地道,不過呢,你這個同學也許身不由己啊,”

劉不留,你這個混蛋,怎麽沒有跟我透一點風啊?原來你還有個忘不了你的情人呀?那天回到部隊,我會罵你一頓,說話就要兌現,不能開空頭支票的,

曉旭搖了搖頭:“不是不是,還這我的身份嚇住了他,算啦,不提他了,”

辛苦點點頭:“後來,你找過你的父母嗎?我知道你非常恨他們,但是,這是人生中繞不過去的一道坎,必須麵對這個事實的,”

“我有找過,我回到了我的家,已經是空****的幾間房子,東倒西歪了,鄰居告訴我,父親把我賣了之後,就帶著小弟弟,離開了父親,也許怕父親,對誰都封鎖了消息,沒人知道她在哪兒,倒是父親,鄰居告訴我,母親走後的第二年,貧困潦倒的父親,餓死在街頭了,”

辛苦想說,從這個方麵來說,你到底還有一個讓你眷念的母親和弟弟,我是什麽也沒有了。想到這些,辛苦的心裏也有些酸酸的,

“我們回去吧,”

曉旭突然說,而且沒有了悲傷的情緒,那個安一梅身上發生的一切,仿佛與曉旭沒有一點關係了,

“走吧,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提起安一梅這個名字,如果不提,就沒有今天晚上的悲傷了,”辛苦拉起來曉旭的手:“我們走吧——”

“你們走不了了,”一聲吆喝,十幾個特務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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