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胤禛又去找胤禟說拖欠國庫銀子的事兒。

胤禟可就沒有胤礽那麽好說話了。";欠債的人多了去了,比弟弟欠得多的,比弟弟更能耐的,一抓一把,四哥幹嘛非要來找弟弟?";

";所有欠債的人,爺一個都不會放過!";胤禛苦口婆心勸解道,";隻不過,你是我兄弟,我才來先跟你說道說道,讓你自覺先將銀子給還上,免得清點出來有你名字,你臉上不好看。";

胤禟聞言,心中微微感動,四哥對他還是蠻好的嘛!不過,讓他還銀子,比起那一點點好帶給他的感動,更是讓他感覺到無限的難受!他到手的銀子,怎麽可能再還到國庫去?別以為他不知道,國庫快被掏幹啦,那可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做出來的!哼,旁人的銀子還攥在手心兒裏,他的銀子也沒有那麽好出去!

胤禟眼珠一轉,心思就定了。";弟弟知道四哥如今也不大待見弟弟了,跟弟弟走得沒有往日那麽親近,那麽,跟四哥關係好些的兄弟,四哥怎麽不去找他們討債,偏偏跑到弟弟這兒來?";

跟胤禛關係親近的,眾所周知,就是十三阿哥胤祥,但胤祥沒有虧欠國庫銀子,再來,便是皇太子胤礽。胤禛不知道胤禟是真知道太子二哥欠債的事情了,還隻是隨口拿話擠兌他,但無論如何,太子賒欠庫銀的事實,不能由他嘴裏透露出分毫。胤禛便裝作聽不懂胤禟話裏的意思,同他打太極,";欠債的兄弟們,我一個一個都會去找的,你放心,一個都跑不了。";

胤禟是真知道胤礽的陰私事兒,胤禛有顧忌,他可就一點兒都沒有。";好,那弟弟拭目以待四哥去找太子討要欠債吧!";

胤禛暗道:九弟果然知曉。麵上不動聲色。";那九弟你就好好看著,也有時間先把銀子籌備出來。";

胤禟心裏猜想:四哥如此自信,難道太子準備還債了?他們這次是要來真的?他表麵也擺出鎮定的神色,";有勞四哥費心了。";

談話至此,胤禛就沒有什麽好和胤禟再說的了。於是提出告辭。胤禟倒是想要繼續和胤禛說說閑話,聯絡感情,無奈胤禛不配合,說了一句,還要去其他兄弟那裏討債的話,胤禟就沒轍了。他自己剛剛才說過拭目以待胤禛去討債呢!

胤禛之後的討債路程也不怎麽順利,兄弟們基本上分成兩種態度,一種是跟胤礽一樣明白利害關係的,害怕承擔他們皇父的雷霆之怒,紛紛表示會盡快還錢;另外一種則是跟胤禟一樣,等著先看其他兄弟的表現。而這之中,十阿哥胤礻我,給與胤禛的是第二種說法,但胤禛覺得這個兄弟,很有一種不管不顧,任憑你們拿我如何,爺就是不準備還錢的心態。

胤禛已經盡心了,這些兄弟最終會是如何表現,他也不是那麽在意,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胤礽的舉止。幸好,胤礽這一次行動十分果決,在胤禛找他徹夜談心之後,胤礽認真籌集銀子,幾日之後,便將欠款給還上了。

胤禛這才準備開始正式清算戶部所有國庫欠款。這時候,胤祥主動請纓,要出頭去做這明麵兒上得罪人的事情。

然而,胤禛疼惜弟弟,何況,他也從來不屑於自己唱紅臉裝好人,讓旁人唱白臉給他背黑鍋,胤禛自是拒絕了胤祥的好意。

胤祥卻也是個執拗的性子,非要做這個遭人記恨的角色,直麵各位債戶,嚴厲向他們討債。

";四哥,當初,咱們兄弟二人跟太子二哥商量此次差事的時候,太子可是說了讓弟弟我打頭陣的,四哥你在後方督促弟弟。弟弟本該是個前鋒,可你看,到目前為止,弟弟算是什麽都沒做呢!前期的調查工作,四哥你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該弟弟我這個將軍上陣對敵啦,四哥,你就不要再跟弟弟搶啦,也讓弟弟出一次風頭吧!";

這時將要麵臨的場麵,胤祥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給胤禛了。

胤禛聽著氣笑不得。戰場倒是真的戰場,但這是出風頭的地方嗎?胤禛相信,此次事件之中的各種利害關係,胤祥全部都是懂得的,可他就是這般撒嬌似的腆著臉非要求這麽一個機會。

胤禛也是真拿胤祥沒有辦法。他身邊,跟他關係最為親近的幾個,他都常常拿他們很沒轍呢!從某個方麵來說,十三弟、太子二哥、皇阿瑪他們幾個,其實都是任性的家夥。該說不愧為父子兄弟麽?

這一日,胤祥將胤禛和胤礽請到戶部,召集齊所有戶部官員,大刀闊斧地著手清查工作了。

胤祥的法子也是狠厲。他直接讓朱天保當著眾人的麵兒,將戶部欠債的人及其數目一一念出。

真是不念不知道,一念嚇一跳!

戶部官員都隻以為自己借了一點點兒銀子,沒有關係,卻沒想到,這樣想的,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而是整個戶部!除侍郎王鴻緒一人之外,戶部其他的人都多多少少地借了庫銀!所謂積少成多,戶部一共欠銀七十二萬九千四百五十八兩三錢!

連三錢都出來了,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麽好!合著當戶部是自家賬房,買個菜啊油啊鹽啊,也直接從戶部拿錢了吧!

戶部官員全都目瞪口呆,借錢的人多,他們驚;借出去的總數額大,他們訝;但是,十三爺當眾這麽念,是有什麽手段?官員們全都在猜,胤祥也沒讓他們久等,很快,胤祥的措施就出來了。

胤祥神情自若,侃侃而談,言明";欠債必須還";,而他第一個討債的對象,則是戶部資格最老、資曆最長,目前戶部最大的官兒,吳佳謨。戶部不清,何以清天下?你吳佳謨不清,又何以清戶部?胤祥擺出來的就是這個理。

胤祥問吳佳謨:";你欠的一萬多兩銀子,你自己說說看,打算什麽時候還呢?";

吳佳謨不服氣啊,倚老賣老在那兒訴苦,說自己多麽多麽窮困,別說一萬多兩銀子了,家裏恨不得是都快要揭不開鍋了,要去倒賣家底了!

但他說的那些苦處,胤祥可能不了解,胤禛心裏卻何嚐會不清楚?他這些年的差事不是白做的,前些時日的苦勞也不是白受的!胤禛接過話頭,就將吳佳謨申斥了一通,別以為爺不知道你在紅果園的宅院,價值都在兩萬兩以上!

吳佳謨不敢跟胤禛耍刁,卻還是猶自狡辯,惹得胤禛生氣發怒,而胤祥更是直接派人去抄了吳佳謨的家!

他們兄弟這兩人的聯手,可算是將戶部所有官員都給鎮住了。

好嘛,四阿哥清楚他們的家底,十三阿哥又是一個膽大的,他們這還要不乖乖交上銀子,就等著被抄家吧!那時候,真是一點兒銀子都保不住了!沒瞧到吳佳謨,哭都沒地兒哭去了嘛!

結果,一波平息,一波又起。

輪到尤明堂時,這人卻牽扯出王鴻緒貪贓受賄一事上。胤祥以";先清戶部,而後再論貪汙";的說法,壓製住尤明堂,尤明堂奉上還款,卻又拉扯出十阿哥自己欠債不還,給旁人還債的事情來。

這王鴻緒正是胤礻我幫忙還債的人了,他也是依附";八爺黨";的一員,一聽尤明堂扯出十阿哥,他害怕";八爺黨";受累,就不管不顧地當堂向皇太子胤礽問債了。

胤礽沒有料想到一個官員,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討債,麵子上很是過不去,心裏更是痛恨王鴻緒,他心裏也清楚王鴻緒背後有老八為他撐腰,一股怒氣又匯聚到八阿哥胤禩身上。

哼,一個一個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就來搶孤的太子位!孤的位子穩著呢!

";孤是借過國庫的銀子,但孤已經還了,所以,你們欠債的,一個個也都別想拖欠!";胤礽傲然說道。

王鴻緒傻眼了。他怎麽不知道太子什麽時候將欠款給還上了?

這事兒,王鴻緒當然一時難以知道,因為胤禛等著太子將錢還了,就立刻開始拿他們問事。王鴻緒又不是時時刻刻都盯著看太子是否還債了,這前後腳的功夫,他哪裏知曉得那麽清楚?

這下王鴻緒坐蠟了,太子,他是給得罪了,結果,卻沒有往太子身上抹黑,今兒辦的事,真是失敗啊。

而戶部其他官員一聽,連太子都還債了,還發話說他們";一個一個都跑不了";,他們還能不還錢嗎?

那些胤禛事先就打過招呼的皇阿哥們,這時候也紛紛開始還債。這之中,卻有兩個阿哥,胤禟和胤礻我一直沒有動靜。

胤禟其實還真不是想要跟胤禛對著幹。胤禛找他談論的那天,胤禛走後,胤禟想了許多,當天就決定不看太子是何表現,他先將國庫的銀子還了再說。

胤禟回憶當初,他家四哥對他還是挺好的,小時候總是給他銀子,無論他要多少,隻要胤禛有的,都給他多少。胤禟是喜歡積攢銀子,但他花起銀子來,出手也是很闊綽的。胤禟喜愛的是攢錢和花錢帶給他的喜悅。而為他家四哥花上這麽一次錢,胤禟心裏是感到高興的。

不過,胤禟借的庫銀不少,手邊暫時沒有那麽多現成的銀子周轉,胤禟想到外省的一些銀子還沒有上繳的,便讓手下將地方銀子收上來一些。

結果,手下從安徽省上京了,帶給胤禟的不是銀子,而是噩耗——他們此行帶來的銀子被強盜給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