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四]康定禛歌

";你們大膽醫治,務必將皇阿瑪治好,任何後果全部由孤承擔。";胤礽如此說著。

雖是有了皇太子的保證,但給皇上治病也是不能說大膽治就隨便治的。

劉貴和提議到,不如試用西洋藥物。這西洋藥宮裏誰都沒有用過,太醫們也都沒有研究,沒人敢讚同劉貴和。

德妃娘娘卻是表示可以使用西洋藥,隻是用之前,要先找人試藥。

胤禛率先出來表態,他願意試藥。

事情就這麽敲定了。

胤禛試藥,不是簡單的就以當前狀態的身體試藥。他先吃過西洋藥,感覺身體無礙。再讓太醫們給開了可以導致瘧疾病狀的藥物,服用之後,出現瘧疾症狀,再試用西洋藥,發覺此藥確實有所療效,才讓太醫們斟酌藥量,讓康熙使用。

知曉這件事情的人,沒有不稱讚胤禛孝順且考慮周全的。太醫們更是因胤禛為他們提供了臨床研究實例而開心。

康熙吃過西洋藥品金雞納霜之後,瘧疾有所好轉,人也漸漸又恢複清醒。這段時間,康熙幾乎都是全天昏沉的,偶爾醒來,眼光也模糊,並沒能好好看看周圍的人物。這一回,康熙睜開眼,視線也恢複了幾分明亮,他看到侍候在一旁的胤禛,不由大吃一驚,";你怎麽病成這副模樣?";

是的,此刻的胤禛看起來比康熙病得更重。

胤禛近幾天,日夜侍奉在康熙左右,衣不解帶服侍他,康熙所有的日常起居,胤禛都不假人手,再加上以健康身體而服用致病的藥物、試用西洋藥,胤禛憔悴不堪,簡直不成人形。他雖是有梳洗,但並未在意整理容顏,額頭上的微卷碎發生出,也沒剃去。

胤禛聽到康熙說出連貫的句子,瞧著他的神色也不錯,心中放鬆,微微一笑,喜道:";您醒來就好。";

康熙許久沒見到胤禛這樣的神態,不覺動容,他脫口問道:";你已不再喜歡我,隻是心疼你阿瑪,可憐我,是不是?";

";您先養好病,這個我們以後再談。";胤禛看著康熙說道,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我再不看重您,也不敢可憐您,這是對您的不敬。您也看輕了我。";

康熙懂得了胤禛的心意,也知曉胤禛不願這時候和他詳談的原因,他目前生著病,胤禛不會對他說絕情的話,但正因為他生病了,即便是胤禛現在跟他說喜歡,他也是不相信的。

康熙便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胤禛還是在康熙身邊伺候,康熙也不說不想見他這樣的話了。康熙這次轉好,身體逐漸複原。連著吃了幾日的金雞納霜,他的瘧疾治愈了,其他症狀緊跟著消失,沒幾日就徹底痊愈。

病好了,康熙卻沒有著急宣胤禛談話,而是先處理政事,他計定閱視永定河工程。康熙詢問胤禛是否願意隨行,胤禛說願意。康熙帶了胤禛和胤祐、胤祥隨駕同行。工部辦事認真,隻是工程自身不夠完善,康熙巡視了一圈,了解了詳細的情況,回去京城後,又思索改良了修建永定河方略。四月份,康熙再帶著胤褆、胤禛和胤祥,巡視永定河堤工。這一次,康熙較為滿意永定河工程。然而,此時地方官員呈報上黃河水訊。

康熙擔憂黃河水患,想要派人出京考察,按照他一貫培養兒子的方案,此次還是應當讓皇子們出去學習政務。胤禛近些年在吏部訓練,已是十分關心民政,這次他主動請纓出京視察。康熙略有猶豫,而後還是準了胤禛。

胤禛被分配去桐城至淮安一帶。這裏是黃淮交界之地,波濤洶湧的黃水幾*?乎年年決口,曆代皇帝對它都是束手無策。康熙派胤禛到這裏,要他實地考察一下黃淮交匯地帶的水情、民情、吏治、風俗,希望能從中得到一點治水的啟示。結果這一年黃淮決口,大水肆虐,淹沒了良田村莊,成千上萬的災民流離失所,掙紮在死亡線上,實際情況比康熙了解得更糟糕。

這一天,胤禛來到了淮安縣城,這裏早已被大水圍困。胤禛當機立斷,命令縣令緊急動員百姓護城,且組織老人孩子們登上高處暫避。然而,縣令卻勸胤禛棄城逃跑。胤禛將縣令教訓了一通,讓他好好辦事,安排百姓的去處,保護此地平安。縣令立刻信誓旦旦保證將與此城共存亡。胤禛滿意非常,放縣令去做事,自己卻是帶著高福兒到城上察看水情去了。

胤禛登上城頭時,已是正午時分,隻見雲層厚重,雷電交加,黃水已經漫卷了大堤。城裏的百姓全都慌亂地四散奔跑著,他們隻顧逃命,哪還顧得了救城?

";主子,不好了,大水就要漫城了,趕快回去上船!";跟著胤禛來的高福兒見事情不妙,拉起胤禛就跑。

胤禛和高福兒剛從城上下來,黃水便衝破了城牆,將此地漫為一片汪洋。他們好不容易趕回縣衙,想找那位縣令商量辦法,可是,誰能想到,那位縣令已經登上大船,帶著自己的家人棄城而逃了!

眼看著大水將至,他們卻無船逃生,高福兒急中生智,找來一口大水缸,把胤禛抱進缸內,他自己卻扒著缸沿,順流而下,卷進了無情的洪水……

胤禛坐在缸裏,眼見得幾萬百姓被卷進波濤,自己的奴才高福兒也因為忠心護主而不知所蹤,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又是彷徨無措,漂著漂著,胤禛的神誌也漸漸不甚清晰。

在此危機關頭,胤禛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他的眼前出現了許多的人,佟額娘、德額娘、太子二哥、十四弟、九弟、十三弟、烏喇那拉氏、李氏……穿插在這無數人之中,卻一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腦海中最後也僅僅隻剩下同這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禛兒,好孩子,你是我的兒子……";

";禛兒,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禛兒,你怎麽不喜歡我了呢?";

";禛兒,我讓你喜歡。";

";禛兒,我喜歡你。";

";好禛兒,我會待你好,你也將我放在心上,好不好?";

他若出事了,皇阿瑪又會病倒吧……

胤禛這樣想著,不可抑製地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