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土法上馬
周建華低頭想了想，對方師傅說道：“要不我們把方法改進一下再做一次試試吧？”
周建華覺得自己剛來機修班，在機械維修方麵不好搶了方師傅的風頭，所以沒有直接說讓自己試試，而是采取了合作的態度，想輔導方師傅把這個鏈條的修複做好，這樣既能做出成果，又給方師傅留了麵子，當然，在具體操做的方法必須要按自己的方法幹才行，這個是必須的。
“怎麽改？不好改哦……”方桂平隻當周建華是隨口一說，便隨口回答道。
“辦法是有的，這個礦用鏈條的材料在做熱處理的時候，有它獨特的要求，如果工藝條件能滿足的話，我估計要做到能使用半個月以上，問題應該不大。”周建華提示道。
聽到周建華這麽說，方桂生不禁瞪大了眼睛驚呼道：“這個你也會？！”
方桂生雖然見識過這個初中生在設備電氣係統維修方麵的逆天本領，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還懂得熱處理工藝，但是現在周建華竟然這麽自信地說再來試試，這讓方桂生心頭升起了一絲涼意。
方桂生想到自己在機械行業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如今這個本屬於自己專長的機械維修的活，自己弄了多日還沒弄明白，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居然表示他有辦法可以做得更好，這讓他心裏五味雜陳，心裏禁不住狂喊道：你小子要不要這麽狂啊？！
“可以試一下！”周建華淡淡地笑著說：“不過我們得先準備些東西……”
這時候，在旁邊一邊擺弄繼電器一邊聽著周建華和方桂生談話的莊明輝也忍不住插話道：“周師傅，你要準備些啥？我幫你一起弄！”
莊明輝自打昨天見識了周建華修卷揚機的神武之後，便對周建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認定深藏絕技的周建華日後一定會是他可以經常求教的師傅。現在聽到周建華又要把方桂生都搞不定的金屬加工的東西再做一遍，立即興奮了起來，心想，見證奇跡的時刻又到了！
周建華扭頭對莊明輝微笑著點了點頭，又向方桂生問道：“方師傅，咱們這弄得到j553焊條嗎？”
周建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這個地方肯定不會有j553焊條，但這是修複鏈環必不可少的東西，必須要有。
“我們沒有這種焊條，隻有常用的j422焊條。”方桂生悻悻地回道。
“我是說，咱們弄得到嗎？”周建華再次強調了一下。
“這個……恐怕有點難。”方桂生故作為難地回道：“為啥一定要用這種焊條呢？”
方桂生記得，以前在原單位上班的時候，是見過有焊工使用過j553焊條的，但自己生並沒有接觸過，而且，自己的單位與同林煤礦也沒有業務聯係。如果現在要弄到這種焊條，最簡單可行的辦法就是請陳主任通過長紅煤礦的顏科長找一找了。
“這個焊條很重要！”周建華說道：“這年頭常用的礦用大規格圓鏈，一般都用的是25mnv鋼，這種材料在正規廠家生產的時候都是用電阻焊對焊或者是閃光對焊，咱們這裏沒這些設備，對焊的工藝就不用去想了。但我們可以考慮用j553焊條來焊接，也能勉強湊合著用，這對提高這種材質鏈環的抗拉強度很重要！”
方桂生之前並不是很清楚礦用鏈條的材質，現在聽周建華說的這麽清楚，顯然對這個鏈條的材質和加工工藝非常了解，心裏便更加地糾結了幾分，心說你懂這麽多，還是個正常的孩子嗎？！
但方桂生又想，就算有了這個焊條也不能解決鏈環修複的主要問題，鏈條的整體強度以及抗腐蝕和耐磨等的性能的提升，最終還是得靠熱處理工藝才行，不信這個小毛孩真有這麽大的能耐，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不如給他點壓力讓他知難而退，正好也壓壓這個小毛孩的囂張氣焰，免得他不知道個天高地厚。於是說道：
“如果你真的有把握能把這個鏈條修好，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找陳主任想想辦法，但是，如果到時候陳主任好不容易把焊條給弄來了，你卻修不好，到時候我該怎麽和礦長解釋呢？”
周建華立即明白了方桂生的意思，想了想便回道：“方師傅，我理解你的難處。這樣吧，你就直接和陳主任說，這是我的主意，是我要求做的。到時候做不好，陳主任自然就算在我一個人的頭上了。”
“那怎麽行，怎麽可以讓你一個人承擔責任。”方桂生趕緊解釋道：“我是擔心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能修好，免得到時候陳主任對你有看法，到頭來賣力不討好，何苦呢。”
“沒事！你趕緊去和陳主任說吧！咱拿著主任的工資和獎金，總得為他分點憂不是？”周建華半開著玩笑地說道，沒有絲毫的退卻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去和陳主任說說看。”話說到這個份上，方桂生隻能答應了。
方桂生一邊向礦長辦公室走去，一邊想，這毛頭小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好吧，我就看你怎麽出洋相吧！
周建華並不知道此時的方桂生在想什麽，但他知道陳主任肯定不會放棄這個嚐試的機會，便馬上對莊明輝說道：“莊師傅，你能幫我找兩個爐子嗎？一個煤爐、一個柴火爐，還要準備些煤和木材備用……呃，還有尿素，你能弄到嗎？”
“尿素？”莊明輝遙了遙頭說道：“爐子和煤柴之類的倒是可以去食堂找找看，這尿素就難了，公社裏家家戶戶都缺化肥，就是有也不會留到這個季節了……”
“哦！那就算了吧。”周建華狡黠地看著莊明輝：“……能不能找個可以當尿桶用的盆子或罐子啥的？”
莊明輝雖然不明白周建華要尿素尿桶有啥用，卻也沒多問，抿嘴一笑點點頭，就出去找周建華要的東西了，他相信周建華要這些東西一定有他的作用。
方桂生不大一會就從陳主任那回來了，嗬嗬笑著拍著周建華的肩膀，略帶幸災樂禍的口氣說道：
“我找了陳主任，陳主任對你的想法還是蠻支持的，你要的j553焊條還真被他搞定了。而且，還不用我們自己去拿，長紅煤礦的技術科顏科長和礦機廠技術科的王科長會親自給你送過來！小周呀，你這下可玩大咯！”
“哦？！送幾根電焊條還要人家兩位技術科長親自送過來？陳主任的麵子好大嘛，他們有這麽閑嗎？”周建華不解地問道。
“嗬嗬……不是，他們其實很忙……”方桂生從桌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接著說道：
“陳主任和顏科長比較熟悉，就請他在長紅礦機修班問問有沒有這個焊條，哪知道顏科長問過之後就說要和礦機修廠的王科長一起送焊條過來，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陳主任說他們個把小時左右就會到。”
“哦，這麽說間很緊了，我們得趕緊準備了！”周建華對方桂生說道：“方師傅，我們分頭行動吧，麻煩你去重新選一節備用鏈環取下來，我去準備下其它的東西。”
“好吧，我去弄鏈環。”方桂生答應道。
方桂生雖然很不情願周建華真的能超過自己，但麵對周建華這種正常合理的工作要求卻不好推諉，至少表麵上還是要過得去才行。
這時，莊明輝已經找了個破陶瓷罐洗好拎了回來，周建華接過來放到工作間的角落裏，笑著要求大家“肥水”不可外流，盡量多積攢一些。方桂生不明所以，問這是搞哪出，周建華笑而不答，隻說是一會有用。
周建華和莊明輝又一起去了食堂，借了一個煤球爐，拎了幾塊現成的煤坯和一大簍柴火放在機修班的門口，先把煤爐架起煤點著了預熱煤球爐子，又去四周找了幾塊破磚石在工作間外搭了一個簡易灶，挖了些黃泥巴在簡易灶的四周加固封好，也點上了柴火烘幹預熱。
此時方桂生也把選取的鏈環鋸下來並編結到欲修複的鏈條上，周建華把鏈條拎過來橫搭在燒的還不是很旺的煤爐上，讓需要修複的那節鏈環自然下垂擱在燃燒著的煤塊上，使它隨著爐溫的慢慢提升而逐步地加熱升溫。
周建華又和莊明輝一起，把機修班的電焊機推到門口，在爐邊地上放了塊鐵板接好了地線。
一切準備就緒，幾個人終於坐下來歇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