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領導的忠告
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
以前他人拋來的這類疑問，基本上都是針對周建華的機械或電子方麵的特長。涉及到這些技能的行業和企業，即使是在目前的江南省這種工業產值低於農業產值的農業大省也是不少見的，機電相關的技術資料和實務，即使是在改革開放前的混亂年月，中學生的物理課裏也有“三機一泵”的課程，機械和電子知識也不難為常人所接觸，所以周建華每次都還可以簡單地以“自學”為由輕描淡寫地化解掉那些疑問。
記得最艱難的一次化解，就是在麵對“江電貿”的高工張千韌這位省內通訊行業的領軍人物的時候，當時周建華在祭出了“自學成才”這種“無公害謊言”的同時，還不得不臨場發揮又追加了一個新的故事，說在學校附近有一位老伯，他經常幫別人組裝一些收音機、電視機啥的，於是就常去他們家玩，向他學了不少這方麵的知識。這個故事就成了周建華“無公害謊言”
可是計算機行業，在此時的國內還根本不是一個行業，80年代以前，中國有限的計算機研發和生產部門都僅僅是麵向國防軍工領域，外界根本就接觸不到；國民經濟領域隻在改革開放後才逐漸開始計算機的應用，這個年代即便有幾本科普讀物裏麵提到計算機，那也隻是像說故事那樣提到而已，毫無學術性可言。在這種社會環境下。一個小縣城裏的初中生，又怎麽可能接觸到大型計算機的專業知識呢？
現在周建華麵前的這些領導。大都是年富力強的省內精英，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他們要麽是搞國家經濟建設規劃的，要麽是掌管工業各部門運行的，要麽是管理經濟貿易的，要麽是從事企業管理的，在省內也都可算是權重位高、叱吒風雲的一類人物了。這些人大部分人都是科班出身，而且精通政務和行業管理實務。對國家各項事業的發展狀況都非常地了解。
周建華心說，想忽悠他們，可不是那麽一件容易的事！即使隻是麵對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宜小心謹慎，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是紮堆地坐在自己身邊呢！現在看來，必須得再次把那套高階版本的“無公害謊言”祭出來了！可是，麵對這些政府部門的領導。給出這樣的解釋會不會顯得太離譜、太小兒科了呢？
但是周建華又想，雖然計算機在此時一般百姓的眼裏都還是一個高精深的新鮮事物，但從全世界的範圍來說，計算機的發展也是從最初的機械式計算機發展到機電式計算機，然後才發展到電子計算機，計算機發展的脈絡還是一個很清晰的漸進過程。整個過程都無非就是個“機”和“電”，特別是到了近代，計算機硬件和電子行業是緊密相關的。
因此，2.0版本裏的那位老伯既然能教給自己電子知識，再順帶教點較為前沿的計算機知識。也並非就說不過去，更何況。這些領導們既然能坐在茵比遜公司的商務代表麵前洽談購買計算機事宜，說明他們自己也必定早已通過他們所掌控的信息渠道，對世界範圍的計算機行業狀況已有所了解了，對於電子行業與計算機行業的緊密關係應該是有所認識的，對於一個人同時教授自己電子和計算機知識，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周建華想到這，便一咬牙，對身旁的領導們再次祭出了他的“無公害謊言”2.0版——在這些領導麵，周建華已經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了。
“啊……！這樣啊？！”
省機械工業廳副廳長羅永年聽了周建華的2.0版故事，不禁詫異地望著周建華，心想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事呢……劍城縣若真有過這麽一位為了躲避迫害而隱姓埋名的高端人才，至少在他被平反而離開的時候，報紙上也該有報道的吧，就算因為某些敏感原因報紙未做報道，我們省工業廳的主要領導也總該得到點消息吧……不過，既然那位科技工作者懂計算機，那很可能就是軍事科研部門為國家兩彈一星服務的國家科研保密單位的人了，平反之後秘密離開也是可能的……
車裏的其他幾位領導聽了周建華的2.0版故事後，臉上也同樣都露出了驚詫莫名又狐疑無語的表情，他們雖然覺得的周建華說的事挺玄乎，令人難以置信，但又有一定的時代合理性。如果不信這個周姓小夥子的話，那他這些超出常人的知識又能怎麽解釋呢？想到這裏，幾位領導隻能麵麵相覷，卻又無話可說了。
周建華見他們這副神態，自己心裏也不由地暗笑，心說，不好意思了，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們愛信不信吧！我雖然有點出格的本事，卻也沒有幹違法亂紀的事，你們總不至於為了自己的一點好奇心就大張旗鼓地跑去劍城縣搞實地調查吧？！
“小周，你怎麽會來了南都市呀，是來省城玩嗎？”省計委副主任馬魁又問道。
“不是，我這次來南都市是為了采辦電子元件的事。”周建華回答道。
“哦……你的事情都辦好了？”馬魁又問道。
“唉！沒有……有點麻煩……”周建華鬱悶地說道。
“怎麽呢？”馬魁貌似關心地問道。
“我要采辦的電子元件裏麵有一些是屬於高端電子元件，隻能進口，而且需要的量還不小，人家說不能賣給我那麽多，說是外匯有限……”周建華如實稟告。
“哦？你要采辦的元器件需要多少外匯呢？”馬魁又貌似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目前，我手頭這個為欣春市公安局做的通訊係統項目，大約需要進口六、七千美元的元器件，以後如果其他縣區也需要這個係統的話，需要的外匯就更多了……”周建華回答道，心說，你們幾個領導都是對省內的外匯調撥使用有發言權的人，你們就是不問我，我也早晚要找上你們的。
“是這樣……”馬魁微微地點了點頭，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喜色，他扭頭和其他幾位領導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略一沉吟，忽然對周建華誇獎起來：
“小周呀，你今天上午，表現過人啊！我們都看出來了，你不但英語說得很好，而且對計算機也非常地精通。你很厲害啊！你說得的英語比我們從江南大學請來的英語講師說得還好，你的計算機知識也比我們從江南工業大學請來的電子專業教授的水平還高，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嗬嗬，馬主任您過獎了……”周建華謙虛地笑著回道，心裏說，看來……我們的談話就要進入正題了。
剛才下樓準備上車的時候，周建華原本是要跟著克裏夫一起上另一輛車的，卻不成想被南都機泵廠的廠長助理李永平給安排到了這輛車上和幾位省裏的領導坐在了一起。雖然周建華覺得這是個和領導們接觸的好機會，哪怕隻是混個臉熟，日後再去找他們想法去爭取點外匯也方便一點，都是省裏的父母官，以後要打交道的機會肯定少不了。可是周建華一上了車，就感覺氛圍有些不對。
若安排周建華上這輛車隻是一種很隨意的偶然，那麽李永平完全沒有必要一上車就煞有介事地把各位領導一一地介紹給自己認識，這不合常理——這些廳級官員們根本沒有必要去認識一個小縣城的小夥子，而且，即使要介紹，也應該是在吃飯的時候再介紹才對——顯然，讓自己上這輛車，是他們有意安排的了。
既然是一種刻意的安排，那就肯定是有事了，而且這個事肯定是要在車上談。
他們找自己，十有**是和這台計算機有關了，但是，他們具體是有啥想法呢？這一點，周建華並不清楚，於是他上車後就一直都是“以不變應萬變”的方式來應對大家的提問。現在他感覺到，幾位領導已經基本摸清了自己的底了，而且馬副主任也已經把話都鋪墊好了，即將要轉入正題了。
馬魁果然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繼續說道：
“小周呀，現在我們國家正處在改革開放的大好時期，國家非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像你這樣又有文化，又有技術的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啊！隻是，你年紀還比較輕，可能還缺乏社會經驗，你可千萬要把握好，不要走錯了路呀！”
“哦？馬主任，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周建華聽馬魁這麽說，便討教道。
“嗬嗬……我隻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小周，像你這樣的人，正是國家急需的人才，現在正值國家用人之際，你有沒有想過你應該為國家出些力、而不是為外國人做事呢？”
“馬主任，那您的意思……我應該怎麽做呢？”周建華微笑著問道，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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