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學的空想物語9.落腳苗疆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卡爾瓦多斯靠著欄杆下的水泥牆,好整以暇地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嘴裏就吐出個煙圈。

忱幸握著狙擊步槍的手心微微出汗,瞄準鏡裏,已經能看到大廈門口快步而出的保安。

“想好了沒有?”卡爾瓦多斯冷不丁道。

忱幸沒理他。

卡爾瓦多斯狠狠抽了口煙,按滅後把煙頭裝進兜裏,然後扛起了槍。

下方,有人從大廈裏走出來,隻不過不是單一的目標,而是一家三口。

穿金帶銀的雍容女士,還有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以及牽著兩人手掌的小男孩。

從高倍的瞄準鏡中,可以清晰看到女人臉上的笑容,在看著丈夫和兒子時,眼中充滿愛意。

小男孩好像是有些不開心,癟著嘴,一個勁地拉著身邊的父親。

男人也就是雨宮敬二,一邊跟大廈門口的人道別,一邊無奈地揉著小男孩的頭。

一家三口,乍一看瞧不出太多,但每一個神情或舉止中,都是合家美滿的幸福。

忱幸眼瞼低了低,腦海中努力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曾經毀了自己的家,參與殺害了除母親之外的所有親人。

他扣著扳機的手指有些顫抖,像極了十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接過鈴木朋子推到眼前的蛋糕,握著小叉子的時候。

……

咖啡館裏,貝爾摩德默默看了會兒掛斷的電話,收起,目光看向窗外。

遠處是漸落的夕陽,黃昏的光浸過雲層灑落,街道兩旁的寫字樓鋪滿暖光,與天映照。

不多會兒,她聽見了一聲槍響,然後是厲聲的喊叫,接著可見人群驚慌哄散。

貝爾摩德臉上的淺笑有一瞬間的收斂,仔細回憶著剛才聽到的那聲槍響,慢慢的,有些繃緊的身子徹底放鬆下來。

銀色的長發染上了一層金色的柔光,清冷的臉龐忽而明媚,她撐著胳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

收槍下樓,坐上轎車。

忱幸坐在後排,看著窗外,手指的老繭撫過刀鞘,卡住木刀的機括有一下無一下地發出響聲,街景匆忙而過。

卡爾瓦多斯冷著臉,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

“你跟貝爾摩德是什麽關係?”他問出了憋了好久的問題。

忱幸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相遇。

“我隨便問問。”卡爾瓦多斯說。

“那我選擇不回答。”

“……”

……

接下來的幾天裏,忱幸還會去訓練場,而卡爾瓦多斯好像也有了別的任務,把他丟下後就走了,很長時間沒有再露麵。

這天早晨,忱幸剛出門,就在公寓前的街上看到了那輛哈雷摩托,以及靠在車上的高挑女人。

黑色的緊身牛仔褲和機車服,同色的高幫長靴,貝爾摩德嗅著一根沒有點燃的女士香煙,一下下輕甩著煤油打火機,像是很無聊。

見到忱幸出來,她才笑了下,昂了昂精致的下巴,“上來。”

清晨的空氣有些微涼,忱幸拉上外套拉鏈,邊問去哪邊坐了上去。

“老媽給你找了個工作。”貝爾摩德唇角輕勾。

“...老媽?”忱幸愣了愣。

貝爾摩德衝他眨了下眼睛,紅潤的唇線抿著,眼神確定,示意是在說自己。

忱幸眼皮一抖。

“國內的小孩子是這麽稱呼母親的吧?很親切。”貝爾摩德笑著說。

忱幸沒說話。

“哎,生氣了?”貝爾摩德伸出手,想要捏他的臉。

忱幸有了躲閃的動作。

貝爾摩德歪了歪頭,睫毛輕眨,眼睛有些水潤。

忱幸下意識錯開視線,於是,柔軟微涼的手指便捏在了他的臉上,輕輕揪了一下。

貝爾摩德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

哈雷的轟鳴聲在一棟三層高的事務所門前停下,上頭掛的招牌是金融谘詢服務。

忱幸跳下車。

貝爾摩德瞥了他一眼,突然說了句,“你天天都帶著木刀嗎?”

忱幸臉色莫名一紅,連忙將掛在後腰的木刀擺弄給她看。

貝爾摩德挑挑眉,大步走進了事務所裏,忱幸有些羞惱,快步跟了上去。

事務所空間不小,人不多,上下三層總共六個人,三個一看就很社會的歪瓜裂棗,兩個打扮妖豔的女郎,還有一個略顯精明的中年男人。

忱幸跟貝爾摩德一進去,兩個女郎便忙不迭端茶倒水,歪瓜裂棗們卑躬屈膝一臉諂笑,隻不過他們幾個馬上就被中年男人斥退了。

“這裏之前是雨宮敬二會社下的事務所。”貝爾摩德說道。

忱幸明白過來,這是組織接收了對方的產業。

“以後你就在這上班。”貝爾摩德微微一笑,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

忱幸怔了下。

“他是渡邊三郎,這家事務所的老板,也是組織的人。這位是土方忱幸,平時不要打擾他,但你要配合他的工作。”貝爾摩德看向兩人。

“明白。”渡邊三郎嚴肅點頭。

貝爾摩德領著忱幸上了三樓。

靠邊的辦公室裏。

“過來。”貝爾摩德在窗邊招手。

忱幸走過去,挑開的百葉窗外是一條寬闊的馬路,對麵是米花銀行,能看到門口進出的客戶,閑逛的保安,還有某個職員。

“要搶銀行?”他下意識道。

“想什麽呢!”貝爾摩德白他一眼,遞給他一個望遠鏡。

“這是?”

“那個職員叫宮野明美,是組織裏的基層成員。”貝爾摩德認真道:“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盯著她,看她在上班期間是否跟什麽可疑人物接觸,離開銀行你就不必管了。”

“明白。”忱幸應聲。

“如果有具體指示,我會再通知你,除此之外,你一定不要輕舉妄動。”貝爾摩德囑咐道。

忱幸認真點頭。

“好了,沒別的事情了。”貝爾摩德鬆懈下來,撩了下頭發,“時間還早,要去喝一杯嗎?”

“不了,我想先熟悉一下環境。”忱幸說道。

“好吧。”貝爾摩德有些掃興,“最近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自己小心點,別讓老媽擔心。”

忱幸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麽。

貝爾摩德先聲道:“如果碰到難處理的事情不要逞強,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忱幸點頭。

貝爾摩德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忱幸走到百葉窗邊,過了會兒看到她下樓,似乎知道自己在看她,還衝這邊拋了個飛吻。

摩托車的轟鳴聲離去,街上依舊車來車往。

心裏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

辦公室看出剛收拾過,很幹淨。

忱幸簡單轉了一圈,對於金融上的業務當然看不懂,不過他在這裏也不是真的要做這一行,有其他人維持就夠了。

這時,渡邊三郎敲門進來。

“剛打算找你,我們這個事務所,具體是做什麽的?”忱幸問道。

他是想到了樓下的那幾個不良,金融谘詢服務的業務員,都這麽社會嗎?

渡邊三郎的外貌氣質,一看就是那種被生活打擊得低頭的敗犬中年人,此時聞言,眼睛裏一下有了光,“當然是各種跟極道有關的生意啊!”

“……”土方忱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