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這一切隻是發生在電石火光間,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一個活生生的吳法醫就這樣離奇揮刀自刎,接著屍體消失。如果能給這事一個解釋的話,那麽就是:就在吳法醫逼近“陳雪”的時候,地獄的大門突然打開,惡靈的魔爪扼住了他的脖子,逼他自殘,然後墜入了十八層地獄!

草叢中的“陳雪”緩緩地站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嚴所長,像是要從他的臉龐中一塊一塊地剜出肉來。

嚴所長最後的一絲勇氣早隨著吳法醫的發瘋而泄露掉,哪禁得起如此淩厲殺人的目光,“哇”地一聲慘叫,扭頭跌跌撞撞地朝著樹林的另外一邊方向狂奔而去,慌亂中,他忘了前麵還有一個池塘,“撲通”一聲,跌入塘中。

“鬼,鬼,不要纏我,不要抓我啊!”嚴所長連聲哀號,雙手瘋狂地抓扯掉纏繞在身上的水草,拚命地將雙腳拔離塘底的泥沼,連抓帶刨,狼狽不堪地爬回了岸。

一抬頭,兀然發現“陳雪”慘白的臉正掛在自己的正前方,頓時就像是全身的血液被刹那間抽幹了一樣,臉色變得蒼白透明,全身像得了羊癲瘋一樣地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有涎水自嘴角溢了出來。

“鬼!女鬼來了,要將我帶走。”嚴所長以手掩臉,踉踉蹌蹌地朝林外跑去,邊跑邊用一種充滿恐懼的哭調嚎叫:“不,我不要下地獄,不要……”

他瘋了,被嚇瘋了!

嚴所長的離去,帶走了林中唯一的光源。沒有了手電筒的照明,整片樹林頓時昏暗了下來,所有的景象都變得模糊朦朧了起來。黑暗中,所有的危機都聚攏了上來,壓迫在人的心頭,讓人艱難呼吸。

劉陽極力地睜大著眼,看著“陳雪”。他始終分不清她究竟是陳雪還是趙晶瑩,是人還是鬼,晚上發生的一切實在太詭譎,太匪夷所思,讓他的理智喪失了機能作用。

驚嚇走嚴所長,“陳雪”似乎也耗盡心力,頹然地跌坐在地,大口喘氣不止。

黑暗中,劉陽再也控製不住心頭的憂懼,顫聲問道:“你……是不是晶瑩?”

聽到劉陽的叫喚,“陳雪”用雙手撐住地,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劉陽麵前,怔怔地看著他,突然眼淚流了出來:“劉陽,你終於恢複記憶了?”

那一刻,劉陽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幾乎把胸腔當作了一麵鼓,敲得“通通”直響:“你真的是晶瑩?你真的沒死?”

“是的,我是趙晶瑩,我沒死,你也沒事……”白衣女子的身份終於大白,她就是與少女時代的陳雪相像的趙晶瑩!

劉陽癡癡地看著她,若不是手被銬住,他早就撲上去將趙晶瑩擁入懷中,但手銬限製住了他的行動,他隻能像個傻子一樣地又哭又笑道:“太好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太好了……”

兩人為意外的重逢都喜極而泣,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都不知如何表達,隻能用眼光將積攢的所有思念,細細傳達,渾然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嚴重受傷的天佑。

直到天佑禁受不住疼痛,**了一聲,才將兩人驚醒。

劉陽轉頭看了一下天佑,心中暗暗叫了聲“糟糕”。從受刑到現在,已經將近半個小時,雖然嚴法醫不知用了什麽手法,讓血流得極其緩慢,但由於時間拖延得太長,傷口又沒有得到包紮,始終在流血中,將身邊的一大片草地都浸染得血漬斑斑,天佑臉上也呈現出失血過多所導致的雪白。

目睹天佑的慘狀,劉陽心中剛升起來的喜悅一下子就被衝掉了,他忍不住悲痛地大叫了起來:“天警官,你要堅強些,我們很快就會來救你,你會沒事的……”但茫茫叢林,自己和天佑均被銬在樹上,無法動彈,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趙晶瑩從她額頭上一直在流的血和臉上的蒼白之色可看出,也是受傷較重,這樣的情景下,又有誰能拯救他?除非是奇跡出現!

趙晶瑩看了一眼天佑的創傷,二話不說,用力撕下自己的裙邊,緊緊地束紮在他的大腿處,以減緩血液循環,減慢血液流失,然後站起身來,對天佑和劉陽說:“你們等我一下。”徑自往樹林深處走去。

看著趙晶瑩的離去,劉陽心頭升起了驚惶之意,有一種得而複失的恐懼:“晶瑩,你要做什麽?你是不是要離開我啊?”

趙晶瑩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別傻了,我隻是去找點藥,為他止住血。”

劉陽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但心頭卻狐疑著:“她什麽時候又學會辨別草藥了呢?這幾年她到底是怎麽過來的?”細細地回想剛才所發生的情景,心頭不禁一寒,悲從心來:“莫非她真的就是已經變成了鬼,隻是牽掛著我,所以幻化作人形來見我?”

劉陽從未覺得時間有如此漫長,比起之前眼睜睜地看著天佑受刑,自己離死亡更近一步都沒有現在這麽難受。

而當趙晶瑩白色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時,他幾乎要像一個久別的孩子見到母親一樣地歡呼了起來。

趙晶瑩看到他滿臉的歡笑,也忍不住綻現了一個笑容,快步朝他們走來。在經過暈倒過去的張繁榮時,趙晶瑩猶豫了一下,彎下了腰,在他身上搜索了起來,不多時,她站了起來,臉上滿是盈盈的笑容。

“怎麽了,你找到什麽了呢?”看著她的笑容,劉陽頓時感覺整片樹林撒滿了陽光,心情也變得無比輕鬆起來。

趙晶瑩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一個明晃晃的小玩意兒:“鑰匙,手銬的鑰匙!”

劉陽明白了過來,心中那個激動哪,隻想抱住她,狠狠地親上一口。

趙晶瑩很快就走到劉陽和天佑的麵前,劉陽注意到她一隻手上拿著鑰匙,另外一隻手則拿著幾株不知名的碧綠植物,忍不住問道:“這就是你說的草藥嗎?對止血真的管用?”

趙晶瑩一邊幫他打開手銬,一邊回答說:“你等會看著就知道了。”

由於銬得太長時間,劉陽隻覺得全身都酸麻了,許久都動彈不得,隻能目視著趙晶瑩將天佑的手銬也打開,然後將手中的草藥放入口中,嚼爛了,敷在他的小腿傷口上。

那草藥果然有效,一敷上去,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劉陽見狀,驚喜不已:“晶瑩,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醫術,這麽靈驗啊。那你說,天警官的腿是不是可以保住?”

趙晶瑩看著天佑的傷口,黯然地搖頭道:“他的經脈都被割斷了,僅憑這麽一點草藥根本無法令他複原,除非是現在可以及時送到大醫院接上,否則隻能落下得個終生殘疾。”

劉陽手腳的麻木漸漸散去,勉強地站了起來,走上兩步,看了看天佑慘白如紙的臉色,焦急地說:“那這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裏呢?”

趙晶瑩無奈地說:“鎮上的醫院都不可能動這種手術的,而縣裏的醫院離這裏都有二十多公裏呢,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接上神經都還不知道……”

劉陽像遭了雷擊一樣,整個人都蒙住了:“那……那我們難道就坐視天警官白白地廢掉一條腿嗎?”

趙晶瑩臉上現出憂戚和愧疚之色,低低地說:“對不起。”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天佑突然醒來,掙紮著要站起來,艱難地說:“我們快、快離開這裏。太晚的話,其他的毒販子趕來,我們再落入他們的手中,就一個人都逃不掉了。”

劉陽內心如焚,燒得一片焦黑,哽咽地說:“但你的腿……”

天佑慘然一笑,說:“一條腿跟三條人命和一個巨大的秘密相比,哪一個更重要呢?”

趙晶瑩想了想,說:“我覺得天警官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趕緊撤離這裏,而且縣城的醫院也不能去了。我想要不我們還是轉移到我的幹爹家裏,我的醫術都是他教的,也許他可以治好天警官的腿。”

劉陽大喜過望:“你的意思是,天警官的腿有望保全?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你幹爹吧。”轉而又奇怪道:“對了,你哪裏來的幹爹?”

趙晶瑩跺腳道:“這些事情太複雜了,回頭我再跟你解釋,現在就是逃命要緊。”

劉陽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扶起天佑,緊跟著趙晶瑩往密林深處走去,邊走邊問:“你跟你幹爹住這林子裏?”

趙晶瑩苦笑著說:“你看我的打扮像原始人嗎?當然不是啦。我幹爹是住在這附近的農村裏,離這裏還有差不多五裏地呢,我們這是抄近路,而且走這條路才不容易撞上人,暴露我們的行蹤。”

經過張繁榮身邊的時候,劉陽想了想,將天佑輕輕地放下,讓他背靠著樹站立,然後彎下腰,將張繁榮身上的槍和電棍解下來,再將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揀了起來,想了想,問天佑:“你說我們怎麽處理這個家夥?”

天佑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就由他去吧,諒他也沒有膽量跟蹤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