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忘川
你因什麽而堅定？
淡遠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她愣了愣，又閉上眼睛，還是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自己能感知到眼睛的睜閉，她還以為她的眼睛一直沒睜開過。
黑暗。
觸摸不到的黑暗。
你因什麽而堅定？
淡遠轉身，沒有人，隻有黑暗，她甚至不知道她轉了少度。
她踩了踩地板。
沒有聲音。
虛空？她愣住了。
你因什麽而堅定？
她定了定神，這句話，從剛剛自己有意識開始，就在腦中不斷重複。
不是聲音，不是人語，也不是自己的意識。
等等……
意識？
淡遠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試著抬起雙手去撫摸臉頰。
沒有觸感。
她摸不到自己的臉。
或者說，從剛剛開始，她就什麽也感觸不到。隻是以前生活的習性讓她以為自己在睜眼和走動。
所以，她現在是個什麽東西？
你因什麽而堅定？
又聽到了，這句話。淡遠的意識逐漸清晰起來，她沉默，不打算回應這句話。
她花了好大功夫才消化自己現在的狀態。
意識體靈魂狀態。
雖然內心有點驚濤駭浪，但很快被她平複，她本人，似乎很容易接受這種前所未有的邏輯。
那句話似乎沒有再出現在她的意識裏了。淡遠抬起“眼睛”望向無盡的黑暗，她感受到了無形的威壓。
突然，從遠處閃現一點猩紅，那一點紅飛速地像她襲來。
驟然間，此刻虛空像煙花綻放一般，破空而生，暗啞的猩紅，糜爛的豔紫，頹然的土黃，蔓延到天際與她腳下的虛空。
而她腳下，是盛開的曼珠沙華。
絢爛鮮紅的花，妖豔的顏色是不存於時間的色彩，有花無葉，此刻，鋪成一跳火紅的地攤，如血的道路延伸到無盡的黑暗處。
彼岸花，花開彼岸，花開不見葉，有葉不見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
此刻，淡遠驚奇地發現她能感受到了身體，她摸上臉，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手指蜷縮起來，克製住內心的驚異，回望虛空，被那些糜爛的色彩覆蓋的地方，如果她沒猜錯，那便是傳說中的忘川。
她以前聽人說過，當靈魂度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留在了彼岸，開成妖豔的花，人們把它叫做，曼珠沙華。
她抬起腳，步伐穩健，慢慢地走上彼岸花鋪成的血路。
她靜靜地想著，她也許會踏著這條血路通向幽冥之獄。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為她的腳並沒有知覺，意識逐漸混沌，也感知不到時間。
或者說，黃泉路上，本就沒有時間概念。
意識越來越混沌，她慢慢地有些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隻知道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
路的盡頭。
她突然打了個激靈，抬眸望去。
一座橋。
一座很長的看不見盡頭的橋。
一座很長被黑色的煙霧覆蓋的看不見盡頭的橋。
它，有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