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歸往生之夢9
慕止息稍後跟上。當她一步跨進了車廂內的時候，霎時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就是在做夢吧。
從外麵看上去，內部長滿發黴的各種鐵鏽，還有從外圍爬進去的藤蔓，在這一小節鐵皮車廂內一眼可見。但是，但是，從跨進去的那一刹那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寬敞明亮的列車車廂，前後各延伸開好遠的距離，仿佛前後列一節連著一節，沒有盡頭的車廂連接。
這分明是一列正準備開動的火車呀！
內部一掃它從外看來的頹廢和黴感。裏麵完全沒有一絲的青苔和藤蔓延伸。從外看來和從裏看來完全不是一列火車的既視感。
車內的座子寬敞潔淨，隔了幾個座還坐著一兩個人，都在那裏靜靜地，似乎在等待著火車開動。
慕止息拿眼一掃，都是那些先她進來的星際角逐者，此時紛紛看向她。眼裏透著一股莫名的光。
清燎隨處找了處座位坐下來，坐下來後拍拍座椅，跟慕止息示意。慕止息還站在走廊上，看到她那邊已經坐下來了忙跑過去跟她一起坐。
那些人這才不把視線移到她身上。
而雖說坐下來了，慕止息還在為眼前所見的事務驚得沒反應過神來。這個地方……太詭異了。各種地方都透著詭異。
慕止息覺得，自己就當是在做一場夢，在夢裏，認真做什麽。
“是環形結界啦！”清燎側過頭看她還是一臉沒反應過來的神情，不禁笑得更開心了：“你該知道有一種結界，它能保護內部存在。簡單來說就是利用幻象，將內部事物隱藏的跟外部看起來的不一樣。從而起到保護內部秘密不被發現之類的效果。”
“就等同於隱身結界。不過比起那個來還要弱了好多。這樣說不奇怪了吧？”
“哦。”慕止息心裏明白，可是親眼看到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就這麽出入一下，根本什麽都沒感覺到，周圍就完全是另一副空間了。
“他們在等什麽？”慕止息小聲的跟清燎說。然後側頭望了一圈兒周圍的人們。
“這個，我也跟你一樣是剛進來的嘛。”清燎撓了撓鬢角：“但是我猜哦，他們是在等火車開。”
“等車開？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慕止息聲音壓得更低了：“他們這樣一看上去好可怕，我都以為他們是幽靈呢。”
“不是幽靈，也快變成幽靈了。”清燎也低聲湊過來，兩個人嘀嘀咕咕：“你不覺得這幫人一直很不友好嗎？成天擺著一副幽靈臉，不是幽靈也快了。”
“你不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慕止息說道。
“那你不也是？”
“……”
好吧，她也是。沒什麽好說的。
“按道理來說，這要等到車座都坐滿了才能開吧。”慕止息歎道：“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不哦，就快了。”清燎笑一笑，望向了車頭的方向。
那裏突然傳出了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隨後，“咣當咣當”的列車軋軌聲響。慕止息猛地回頭望向坐在一旁的清燎。
清燎衝她聳聳肩，一臉我不知道，你什麽都別問我的表情。
“這列車隻是一個儀式，一種必要的運輸工具而已。”清燎一邊看著窗邊一邊說：“不必等到人滿，它也可以開。”
“那為什麽這麽多人都在它還不開？”慕止息繼續問。鍥而不舍地問。
清燎倒是有問必答，可是隻答了一句話：“他們還不夠格。”
慕止息看著倚在窗邊吹風的女孩兒，少女的青衣被風吹得飄飄飛起，長發亦然。但是那副神情還是那麽寧靜隨意。
卻不知道為什麽，慕止息從中感覺到了一種寂寥。寂寥的神色。
鐵皮列車靜靜地向前駛去，穿過熱帶雨林一樣的灌木和數十米高的直插雲天的樹林。車內外沒有車窗，內部裝飾也是最古舊的那一種。陽光毫無阻滯的打在車體內部。打在人們的桌子上，頭發上。與光對應的陰影也是毫不吝惜的擴散在車廂內的地板上。
車窗外的樹枝有時會打進來，將靠窗坐著的昏昏欲睡的清燎打個半醒。
慕止息看著她笑。
“你笑什麽。”清燎難過的揉揉自己的腦袋：“要不換你來坐窗邊？”
“你不是喜歡坐窗邊嘛。”慕止息的心裏泛起了一股寧靜的感覺。她打了個嗬欠，也有些想睡了。
坐著原始火車在熱帶雨林中穿行，是多麽可遇而不可求的經曆呀。
“我眯一會兒，過會兒你叫我。”慕止息輕聲道。然後就放心的將自己擺平在麵前的鐵皮桌子上，她隻是微微一低頭，困意就翻湧上來。
最後的印象是看到清燎撐起了頭，斜坐著看著自己。她的容貌在天光中模糊不清。慕止息不想再回想，索性倒頭昏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她似乎抓住了什麽，看到了什麽。又似乎沒有。
直到有人把她推醒。
慕止息初初醒過來的時候，還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她到底是誰，身處何方。但是當看到了清燎那一副樣子的時候她就一下反應過來了。
“我怎麽了？”她依舊茫然的問了一句。但好歹問出的不是“我是誰”“我在哪兒”這類的蠢話。
“你該睡醒啦。”清燎溫和的麵容與某個人物的樣貌重疊，讓慕止息又一陣兒晃神。
“你都睡了三個小時了，該醒了。”清燎順手幫她理了理頭發，動作十分自然。
“哦……”慕止息茫然的伸了伸腰，又往周圍瞟了一眼：“他們怎麽都睡著了？”
“許你睡不許別人睡呀。”清燎好笑的說了一聲。然而慕止息並沒有在意她這句話，反而是往周圍看了一眼，然後目光頓時頓住了。
她發現……幾乎是每個人的頭皮上，腦袋頂濃密的頭發裏，都有那麽一兩個小盒子狀的黑東西。
“你讓我去看看……”慕止息慢慢走近一個人的身邊，然後，輕輕地，從那個人的頭發上捏起了一個小黑盒子。
盒子好像是黑色的紙包成的，一捏就變形，一個大概半個手掌那麽大，最為毛骨悚然的是——慕止息竟然從那被她捏歪了的小盒子縫隙裏，看到裏麵有個大蟲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呀！
她頓時全身都癢了起來，仿佛渾身上下都爬滿了這種蚊子一樣的蟲子！
這種蟲子待著的小盒子為什麽會出現在人的頭頂，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咦？竟然出現了這種東西。這是什麽？”清燎走過來，接過慕止息手裏的盒子看了兩眼，然後對上她的眼神。
“不出意外的話……這種蟲子應該是被人養在這種盒子裏的。”清燎語氣淡然的說：“雖說不知道它是怎麽到這些人的腦袋上的……但是顯而易見。”她望了眼四周：“這種蟲子可以將它長長的針尖一樣的口器，通過紙盒的縫隙伸出去，然後紮入人的頭皮裏。至於它具體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慕止息震驚無比的看到清燎的頭上也有幾個。
但是不多，兩人手忙腳亂地將自己頭發上的都摘幹淨。
“確定沒有了嗎？”慕止息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到底是誰想暗算我們！這種、這種東西不會留在頭皮上吧？就像水蛭那樣……摘也摘不完。你再幫我看看！”
清燎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頭皮上頭發上麵都沒有了。但是如果它是可以鑽進皮膚裏的我就沒話說了。”
“你閉嘴吧！”慕止息打了個寒顫說。發現清燎雖然嘴裏話語輕鬆，但是眉頭卻已經皺了起來。
慕止息發現就在她們兩個手忙腳亂的時候，車廂內還是有一些人靜默的觀看的。他們臉上各有不同的表情。有的帶點譏諷，有的是漠然，還有的根本視若無睹。
就冷漠到這種地步上了嗎？慕止息發現那些人頭發上也沒有小盒子。那麽，就是眼睜睜看著別人中計，都不願提醒羅？
慕止息沒空去理這些人，她望了眼四周，伸出手去，把那些頭皮上有著小盒子的人，頭發上的東西統統摘下來。
雖說她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眼看著這麽多人一點點在她麵前……可能會……她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隻是順手而為的事。
清燎摘到一個人頭上的時候隻是手指輕輕一碰，那人就沒了支撐般地倒了下去。
“噗通——”一聲，濺起些許不屬於這裏的塵埃。
車廂內一片死寂。
慕止息望過去，清燎碰了碰那個人的身體，道：“已經死去了。”
慕止息站在半空**的車廂裏，竟然有種莫名的冷。
原來，果然，這些蟲子是會殺人的。
她二話不說，和清燎三下五除二除去了那些昏迷過去人頭上的盒子，然後這才慢慢走回車廂中部。
慕止息在走過那個座位的時候，望向座位上死去的那個乘客。人臉她沒看清楚，唯一記得清楚的仿佛刻在腦袋裏的就是那滿頭滿發的黑盒子。十幾個巴掌大的黑盒子叮了他一腦袋。
太可怕了。
火車還在“嘎吱、嘎吱”地慢慢往前走，穿過密林，穿過小溪。可是慕止息卻再也不敢睡了。那些滿頭是蟲子的人的模樣還印在她的腦海裏。後麵陸陸續續有人漸漸地醒過來，卻什麽話也沒說。說的也是私下裏竊竊私語。
還有的人，則再也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