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代夢華譚12
占星者真是一群可怕的群體，他們的每個人單論戰鬥力都可以媲美一個白默瑩。這樣自稱象征天命的群體，平時群體稀少還看不太出來，一旦全體出動，那樣的破壞力讓失去了葉焱的長生宗都無法承受。
所以說，權力到底是多麽巨大的一股吸引力，能讓人放棄自我，放棄信仰，放棄一切去追尋？
“師父。您受了傷。再戰下去會死的。”不夜把手按在慕止息的肩膀上，慕止息有了微弱的一點感應，這人說話還是這麽直白。
“讓我去吧。凡生你留在這兒。替我照顧好她。”
凡生愣愣地應了。雖說他不知道不夜為什麽要一直管慕止息叫師父，但是他本能的服從著不夜的指令。
不夜作為契約靈體，不可以離開慕止息很遠的距離，但是宗門內這一點還是可以的。
慕止息咳了兩聲，就這麽待在外麵觀戰她做不出來，裏麵，那些她所認識的人，每一刻都有人在犧牲，她不能在外麵呆下去。
她翻上飛劍，一路直衝著火的山莊內。
凡生緊緊跟著她。
兩人路過哪裏，就一刀砍翻那裏的敵人。隻要不弄那個什麽五星六芒陣，葉焱還是能應付得來的。
慕止息一路邊跑邊戰，不知道自己已經戰鬥了多久，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自己的小院裏。
自己的院子外圍就都是血跡。也不知道之前在這裏發生了怎樣慘烈的事。
她心頭火越升越高，一步跨進了大門！
門內，血仿潑了滿牆滿牆。慕止息一進門就怔住了。三個、三個身穿藍袍的老者，圍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打！那些星光凝成的魔法，不要命的往少年年輕的**上招呼。慕止息看了目光一凝。
這是她的，葉焱的居所！這幫人一定是認定了這裏麵有什麽寶貝，肯定會不要命的往裏打！可是，這裏，這裏，竟然就隻有一個少年在苦苦支撐著！
是誰這麽傻啊，不知道跑嗎？
鮮血已經把那個少年的頭發和身體染紅，他遠遠地抬起眼來看了一眼慕止息，發現了她的到來，隨後仿佛失去了最後的信仰，一頭倒下——
慕止息一聲嘶吼，在那幾個人還想要對少年施加法術的時候，滿天滿地的大火撲過去，地麵上一排排尖刺冒出，無數冰淩混著火焰造成了某種冰火兩重天的錯覺，那幾位老者想要跑，身側卻流轉出一道道流紋，閃著光的封印把他們牢牢地鎖在原地。那些人與此同時，紛紛爆發出一陣陣慘烈的喊叫聲，他們的靈魂從內部起好像被人片片撕裂了一般。
那三人幾乎是沒有什麽懸念，就在一瞬間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火裏。
靈魂被撕裂的人，就連轉世投胎都不可能。所有的意識與力量，都會在世界間灰飛煙滅。
這是靈魂力運用真正的要素，之前的慕止息從沒有想過嚐試，也不懂要怎麽用。
現在她懂了。原來當人懷有最大的惡意的時候，她能考慮到的事情，完全不是她還善良的時候能考慮到的東西。
她走過去扶起來那個血人，看到那人臉的時候她的手一顫，然後慢慢撥開他額前的頭發。
果真……是……
這樣費力想要維護她居住的地方的人……果真是……
蘇尋。
慕止息摟住他，眼淚一顆顆掉在他身上，終於轉為大哭。
……
這一天她哭的已經足夠多了。
然而，還不夠。
在她抱著蘇尋的時候，從背後一道寒光，慕止息知道卻來不及躲，因為她若是躲開了，懷裏抱的蘇尋怎麽辦？
就在她打算硬抗下來這一擊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旁邊的牆頭撲出來，竟然剛剛好給她擋住了背後的一擊！
慕止息感到身後有人綿綿的倒下去。回頭去看的時候，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她伸手去觸摸冰末那張布滿鮮血的臉。
“焱……”冰末那張酷似白默瑩的臉此刻顯得格外痛苦，她一直在葉焱的保護下，沒受過什麽苦。更加沒有嚐過這種痛了。
但是盡管痛得要死，她卻還是努力給她展開一個笑容：“焱……”
可是一句話沒有說完，她的手已經垂下去。
凡生在那邊迅速撐起了結界，將那些外來者擋在了外麵，他喊慕止息；“快醒過來呀葉焱！否則我們會死的！”
慕止息輕輕合上冰末的眼睛。然而她的眼睛裏卻盛滿了冰末那日在比武場下那一雙獨一無二的眼睛。
倔強，又嬌氣，卻……那麽可愛。
慕止息合上雙眼，滴下兩行淚。她站起身，眼前卻出現一陣眩暈。
挺不住了。
真的，頂不住了。
在她昏迷過去的一瞬間，突然是那麽渴望自己還能站起來。以往在身體痛苦到不行的時候，她都挺渴望自己能立馬昏過去的。至少那樣可以少了不少痛苦。那些本來就不該她來承擔的痛苦。
可是這次，是慕止息少數幾次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是那麽渴望繼續下去。
哪怕是如此痛苦，哪怕是……沒有理由再站起來了。背負了那麽多的愧疚，她也要站起來決心。
她不想昏過去。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好像是在禦獸那個世界被夢魘住夢見清燎向她聚刀的那一瞬，她其實是不想醒過來的。
求求你，別醒，讓我再……看你一眼……
就如同她這次。看著眼前的畫麵在漸漸消失，慕止息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弱小與無力，她就連想要保護住的人，都護不住。
在一片黑暗中，世界對她說：“你不用那麽愧疚。就算是你不來這個世界，這場針對長生宗的大屠殺也還是會開啟。”
“畢竟你也清楚，所謂非天命之人不過是他們找的一個借口，他們要的是葉焱世界之主的地位，不論與否，他們都會找個理由對葉焱開戰。”
“那麽後來呢？”慕止息沉默了好一陣兒後說：“如果我沒有過來這個世界……那麽他們對葉焱開戰的結果是什麽？”
“長生宗大半屠滅。當然，你今天看到的那些人也都不在了。葉焱犧牲了大部分力量，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慕止息在一片黑暗中長久的沉默下去，無言。
等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躺在一張**。不是她原本的那間臥室。那個小院子的血據說洗都洗不幹淨。隻能暫時將她轉移到另外一間院子裏。
她剛醒過來，還沒有完全恢複，嗓子啞著喊：“來人！”
外邊有仆人聽她的喚進來了。
……
很快，慕止息披著一個火狐披風出去了。她還站不太穩，隻能靠著牆一點點地走。偏偏她還不叫人扶，隻能自己一個人走一會兒歇一會兒。
她走過院落的圍牆，外麵開著的一樹木蘭花，花瓣兒灑了她一身。
慕止息的臉色堪比木蘭花瓣兒的蒼白，她朝著圍牆上方看了一眼，確認了下方向後又走。
她走進了一間小院落。
那間院落明顯沒有她醒來的那間好，牆內擺放著一張躺椅，躺椅上麵躺著一個雙眼合上的少年。
少年雙眼閉著，臉色卻比慕止息還要白，就好像柔弱的少女一般無助。
慕止息走進院落，旁邊就有人來稟報：“報告宗主大人，來自泯悲門的蘇尋弟子，在那日之後受了重傷，全身筋脈皆被打斷。骨節受損。所幸性命無憂。從今往後……怕是不能再修煉了。”
那日在武鬥場上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少年，到現在……竟然，連劍都舞不起來了。
他是那樣驕傲的少年啊！他說過，自己還有愧疚沒有補償的人，他還問過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變得像他一樣強。
慕止息想到了洗髓丹。可是洗髓丹並沒有治好這麽重的傷的可能。她看上去富甲天下，所精通之術無窮，就連葉焱這個身份，也是天底下要什麽有什麽的。可是她卻救不了一個崇拜自己、敬仰自己，一心想要維護自己的少年。
慕止息很難過。
她很久沒有這麽難過了。她覺得，自己仿佛心口缺了那麽一塊兒，很難受，卻哭不出來了。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能體會到人類的苦楚，像這樣細微的感情，放在以往，她是會遺憾，歎息的。但是卻不會像現在這種說不出的哽咽。
她再也不是那個無心無情的止息了。
她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的退了出去，怕打擾了少年的淺眠。
自那日一戰之後，長生宗大毀，好在保留下來了有生力量，再重建起來也不會太久。
可是那夜燃燒著的大火，卻能記在每個人的心中。燒在整個修仙界的史冊上。
慕止息厚葬了冰末，這個可憐無依的女孩子，自以為是找到了依靠與真愛，可是在那份情意之下究竟還有多少，她也說不清。
慕止息緩緩地踱步，到了雪峰山腳下。
這次不同於葉焱每次覲見都被擋在山腳，上麵傳令，白默瑩允許了她的進入。慕止息一路從山腳走到山頂，剛跨進門就看到清悅在追著凡生跑。
“你跑什麽？”慕止息看著好笑，忙一把幫清悅拉住他。
凡生被抓住了也不生氣，衝她吐吐舌頭扭頭道：“你問清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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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悅和凡生最終成為雙修眷侶了呦，透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