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神代夢華譚13
清悅那邊好不容易抓住他，也急的跟什麽似的。見慕止息問，就告訴她：“我讓他和同齡的兄弟姊妹們一起修學。”
“哦。”慕止息疑惑了下：“這個……有什麽不好嗎？”
她這話是問凡生的。
“當然不好！”凡生喊道：“我用得著學他們那點東西嗎？這些我小的時候在宗門早都學會了！”
“呦，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天才。”慕止息走過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中的意味不用言表。她問道：“來來來你來給我背背，《上學》第三篇是什麽？”
凡生眼神呆滯了片刻，慕止息他是在想《上學》是什麽玩意兒，停頓片刻後，他道：“那種東西小爺我都不學的！我擅長的都是實戰！”
“就你還實戰。”慕止息毫不留情的給了個白眼：“你連我都打不過。”
凡生簡直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你那能是一般人的水平嗎？”凡生氣的沒譜。
“要是都是一般人，還要你打幹什麽。你修仙學的什麽。”慕止息說：“而且你這個觀點就不對啊，誰叫你欺負普通人了，普通人是要保護的。”
凡生扭過頭去：“我才沒你們修仙之人那些大道理普度眾生什麽的。”
慕止息覺得這孩子的思想就有偏見，但是他也都這麽大了，她也沒打算再好好教育他。就又轉向清悅：“這孩子從小學的就是和旁人不同的東西。他有他擅長的路子，從小都是不夜教他的，現在勉強他學和別人一樣的東西也學不來。”
清悅無奈，可是貌似她還挺聽從慕止息的話的，隻能點點頭。
“這孩子的路嘛……就交給我吧。”慕止息說：“等會兒我帶他下山一趟，一定把人安安穩穩的給你送回來。”
清悅看著她，慢慢地點了點頭。
隨後慕止息繞過他們，直接進了後殿。清悅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紅衣似火，明明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模樣。卻出奇的，能和在記憶中非常熟悉的某個背影所重合。
那到底是……誰呢？清悅恍惚道，她也……記不清了麽？
……
後殿內，一束木蘭花開，白色的花瓣兒紛紛揚揚的飄下來。這裏似乎到處種那種樹。慕止息看了覺得鼻翼間都縈繞著那種花的香氣。
後殿的大門敞開著，門內，一身白衣勝雪。
“師尊。”她拱手道，禮節性地示意。
殿內的白默瑩回過頭來。
她的目光幽深。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這個天真純潔如小女孩兒的學峰山上一任領主，也變得深沉了。她的目光又好像還是那樣沒變，依舊如同一汪湖水，沉靜，冰涼。那些曾經打動她的愛恨恩怨，都化作了歲月的流光。
她點頭示意，慕止息看周圍院子裏有椅子，從善如流地坐下。
白默瑩坐在她不遠處。看著自己的衣擺。
慕止息覺得她該先開口。因為她不開口的話，按白默瑩的性子，能跟她坐在這裏一整天都不說話。
不對，她才不會跟她坐在這裏一整天呢。
“師尊……”慕止息思索了一陣兒後回答：“這些天的事，是我沒有辦好。導致宗門內部上下，甚至師尊您……遭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她還在想要怎麽陳述利弊，那頭白默瑩似乎沒把她說的話聽到心裏，開口：“你受了傷？”
慕止息一怔，隨後點了下頭：“好的差不多了。”
“很重嗎？”
“……還好。”
慕止息有點感動。這算是培養出了革命友誼嗎？看來她那些天不白照顧白默瑩啊！想到這一點，她格外興奮。
“那日回來後……”白默瑩突然緩緩地敘述道：“我想了很多。有些事，我不想憋在心裏一輩子。最後也沒人知道。”
所以？
你這是要和我說嗎？
慕止息不知不覺地成了婦女之友。她隻能點點頭，認真道：“師尊您說什麽我都會認真地聽。”
白默瑩點點頭，道：“那日我跟你說我愛上了一個人。”
“他叫做不夜。曾經是……我的弟子。”
慕止息點了點頭，她早知道了，雖說知道的時候有點驚訝，不過仔細想來也是人之常情。
“跟他相處過的那一段記憶很模糊，我都記不太清楚了。他最後為什麽要走，又是怎麽離開我的，我也記不太清楚。”白默瑩說。
這是肯定的。因為那段時間全部是慕止息占據了她的身體，因此本人的存在會十分微弱。
“後來我想了很多，我至今都沒有勇氣去表達我的愛。但是我想來……他是，不愛我的吧。”
“他與我，隻是師徒之誼。在這之前我不承認……但是在那天，他死之前的時候，我恐怕是明白了。”
“他在最後的時候，眼神裏也沒有我。我們的師徒之誼，怕是也盡了吧。”
慕止息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好。但是她其實也能看出來不夜並不喜歡白默瑩。對於不夜這種能通過靈魂直接看到本質的人來講，白默瑩恐怕連他師父都不算。
慕止息才是他當年的師父。
她想了想，還是說：“都過去了。師尊。您也沒必要再傷心……”
白默瑩忽然回頭看他，眼裏是某種做了決定的決心：“對於所有人而言，一切都是過去了。”
“可是我，卻不打算再愛上任何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慕止息心說你的意思要我明白做什麽，你自己明白了不就好了嗎。突然，她身體一僵，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過來點什麽。
白默瑩定定的看著她，那雙眼裏是下定了決心的決然：“葉焱……我不能愛上你。”
慕止息身體僵硬的已經石化，她木木的看著白默瑩那張好看的臉。
鬧了半天，葉焱喜歡白默瑩的事，她自己也知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以她一開始才會那麽討厭葉焱！
慕止息身體不自覺的後退，這樣舉動被白默瑩看到了卻誤認為是情緒反應過大造成的。
“如果沒有不夜，我或許……會愛上你。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我都感受在心裏。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此生，我隻有他一個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約定來生再見。”
慕止息心說拜拜了您那，來生的我還不定在哪兒了。這輩子你不打算給葉焱機會，那咱們就別約定來生了吧？
白默瑩的眼中似乎有淚，她對此刻的葉焱是什麽感情慕止息一點都不想知道。她隻想說您誤會了啊啊啊啊！咱們不是在拍小言情劇你進錯片場了還是我進錯片場了！
慕止息這輩子原本沒想過會被一個女人表白。
結果她真的有過了，還不止一個女人。
慕止息的心情很複雜，她對白默瑩說：“請讓我靜靜。”然後默然揮袖，離去。
留在背後一臉悲傷的白默瑩。
回到自己的院子，慕止息沒花費多長時間就消化了這個事實。她覺得這好像接受起來也不那麽困難了。她在白默瑩最艱苦的時候一直照顧著她，按理說她會喜歡上自己也不是什麽難理解的事。
隻是……可是最後白默瑩還是不打算和葉焱在一起。
幸好她不是葉焱。不然這幕劇的虐心程度妥妥的飆升啊。葉焱要知道了白默瑩對自己有感覺卻還是因為不夜在心裏的糾葛而決定不和他在一起，那對葉焱來說，還不真的要死了一般的感受。
要是慕止息，就嗶了狗了的感受。
你不打算和我在一起還和我說甚！和我說甚！是要我活活鬱悶死過去然後你再來掉幾滴眼淚嗎？
慕止息覺得白默瑩絕壁是葉焱的夢魘。這太可怕了。
等她休息了一會兒後，她的院子外又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麽醒了？啊不，怎麽一個人過來了？”慕止息真想抽死自己有時候，她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蒼白無力的少年，似乎風吹吹就能把他吹倒一樣。那正是蘇尋。慕止息嚇了一跳，連忙走到門口發現自己也沒什麽手頭工具，索性一彎腰把還很輕的十五六歲少年攔腰抱起來，走向屋內。
到了屋裏，慕止息把他小心放到床榻上，然後拿來最好的狐裘把他老老實實圍住蓋好。然後又給他倒好一杯茶水晾著，心裏還在想著一直以來期望別人給自己一個公主抱沒達成過，如今自己倒是先給別人公主抱了。
她覺得自己從這個世界回去後神經會出現點問題。比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之類的。
蘇尋麵色蒼白，身體羸弱到不行。往那兒一放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就像個精致的水晶娃娃。看上去倒是分外討喜。慕止息捏了他臉一把，覺得真可愛：“你怎麽了啊？問你話怎麽不回答？怎麽一個人過來了？”
蘇尋看了她一眼，眼裏還有些迷茫：“我一醒來。院子裏沒人。就想……走一走。”
然後就走過來了？少年你方向感很不錯啊！慕止息在心裏讚歎道，又問：“身體好點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哪兒疼啊？”
說到身體蘇尋的身子猛地一顫，他神情流露出明顯的痛苦。讓慕止息的心咯噔一跳。
“我已經……廢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