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末日來臨的征兆8
慕止息微微側頭，看到施錦洛抓著她的肩膀的手十分用力，指尖已經微微有些泛白。
奇怪的是，她竟然感覺不到什麽特別的疼痛。
慕止息抬起手來摸摸自己的臉。麵部的表情肌肉最是敏感。
但是在她觸及到自身臉上的時候，感覺卻是木木的，就好比……打了麻藥的感覺。
慕止息心裏突然有種想哭的錯覺，剛剛還說要用控魂讓自己感官變得麻木呢，這下好了，不用控魂也能辦到了。
“……沒知覺了？”施錦洛看到她的動作，聰明如他怎麽能看不出慕止息的行為意圖。一下他的表情也不好了。
施錦洛慢慢地鬆開禁錮著她的手，說：“你說吧。到底是哪裏不舒服。我們好歹……”
慕止息突然搖了搖頭。
她說：“施錦洛，我可能……要死了。”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的，慕止息覺得施錦洛一下愣在了那裏。
半晌後他才發言：“為什麽？”
慕止息搖了搖頭，道：“這是……我家族的遺傳，絕症，無解。”
“什麽病症？”他問。
慕止息把詛咒的步驟按照她推測的大概給他說了一遍。
“大概就是劇烈的疼痛為開端……就是一瞬間的事兒。然後會層級遞進地發生一些事情……生命會漸漸在此間消耗掉。”
說到後麵慕止息突然笑了一下：“你看，這下你不用擔心我再住下去消耗你的房費了。我畢竟已經住不長了。”
施錦洛眉頭一蹙，隨後冷笑著說：“是啊。在你活著的最後時日，我還要管你吃住，虧大發了我。”
隨後他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慕止息在他離開的第一時間就飛快奔下床，偷偷跑到了電腦屋，打開電腦查了最符合她這種詛咒的一種病症，然後大致把內容瀏覽了一下。
施錦洛不是傻子。他現在也許是由於心緒不平靜而暫且出去了，但是別忘了他可是醫生外加世界上最先進研究院的院長，事後等他反應過來了一定會向她詢問具體病例和疾病名稱之類的，到時候慕止息要怎麽編？
她必須提前把底稿打好，讓施錦洛知道她確實是有這麽個病症。這才能瞞過他。
慕止息總不能直說自己是中了詛咒，那可能會讓施錦洛更不安，何況其實中詛咒和得絕症從結果上來看最終都是一個結果。沒什麽不同的。
她找來找去，好像漸凍症比較符合這個節奏，但是漸凍症好像不會出現她這麽劇烈的疼痛反應。
那就癌症？不行不行施錦洛萬一逼著她化療呢。白血病什麽的常見病症也不行，醫院都有治療這些的一套方案。
慕止息可不想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還被拖去醫院折騰。何況她還明知治不好。
她隻能勉強找了個相近的病症，將自己這種刻意稱作是漸凍症的變種。不知道能不能混過施錦洛的眼。
不過，對於他，自己恐怕已經是瞞天過海、謊話連篇的代表了，多一項不知名的病症也不是什麽害處。
慕止息還想好了，就是死也不能死在施錦洛家，對一個才剛剛認識沒多久的人來說太晦氣了。
但是，這的確是她自己的事。
並不是什麽程羽帶來的詛咒。慕止息格外清楚了。程羽這副身體已經死了，就是先前，應該也沒有中什麽詛咒。
這副詛咒是來自於她自身的。是她——慕止息，從靈魂中帶到這具身體上來的。
慕止息就在剛剛，試圖把靈魂脫出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陣無與倫比的痛苦，這才發現，自己的靈魂深處，也同樣根植著這麽一個黑色的斑點。
就在她靈魂的胸口處無比顯眼，又格外痛苦。
這到底是什麽？
誰施的？
什麽時候刻在她靈魂深處的？
慕止息一開始覺得，自己是在進入這個世界裏才開始了詛咒，那麽詛咒就一定是來源於這個世界的。
現在看來恐怕不然。
這個詛咒，很有可能是曾經深藏在她靈魂深處的東西，隨著她來到了這個世界，才開始驟然爆發——
是這個世界有什麽問題？還是，隻是單純的，時間到了，詛咒就發起了？
慕止息不知道。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失去的記憶依舊是沒有找回，如今也無法和任何人溝通上。慕止息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無法與空間那邊聯係上，該不會就是詛咒的作用吧。
那麽想來，可真是可怕。這究竟是怎樣的詛咒，能夠追著她一直來到了這裏，非要將她置於死地呢？
慕止息這一次是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在這裏麵死掉了的話，可能就真的死掉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甘心。自己真的不甘心。明明還什麽都沒有找到……明明，離希望隻有一步之遙……
就這麽死了的話，自己做鬼也……
後來想想自己也沒做鬼的機會了，現在就算是靈魂了吧，再碎豈不是要碎成渣渣了。估計漿糊粘都粘不起來。
等夜深了，她正準備睡下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慕止息膽戰心驚的把人叫進來。
是施錦洛。
除了他也沒別人。慕止息在想要是他現在突然大發雷霆把自己趕出去自己應該去哪兒住的時候，施錦洛慢慢地開口道：“你叫程羽，是嗎？”
“……你怎麽知道的？”慕止息有些無語是真的，她隻知道施錦洛出去了一下午，究竟是怎麽找到自己名字的？查出自己身份來？
施錦洛接下來卻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他說：“你殺過很多人？”
慕止息心說程羽殺的不是我。但是你還真是……沒說過。真正的慕止息也是殺過不少人的。
“是。”她承認了。她覺得，施錦洛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對一個尋常人來說，經曆了這許多事情，已經足以讓一個人的精神崩潰。施錦洛不是她們這些異能者，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他所獲得的，每一步都是在用身體去確確實實地走來，研究院的院長也好，科學技術的前沿工作者也好，那都是他應得的！
身為一個殺人犯的孩子，他甚至要付出比常人多出好多倍的努力。
他本來就沒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在他能夠融入人群的最佳時段，高中那一年，工作後兩年，他都徹徹底底地失去了記憶。換了一個人來接管他的人生。
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物是人非。
沒有熟悉的親人，沒有熟悉的朋友。每當他擁有一些東西，命運就要無情的給他奪走。什麽都不給他剩下。
因此，才要把自己封在一個框框裏，想要留住些什麽，卻始終一個人。
可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啊。
他又做錯了些什麽？
慕止息知道，在他明白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和她背後的人有一定聯係的時候，他不恨才是不應該的。可是這個人，這個人依舊是選擇了原諒。原諒她，在她無家可歸甚至還可能被人追殺的時候，收留了她，給她一個住所。和幫助。
其實就算施錦洛一刀殺了她，慕止息也不會覺得奇怪。
如今她又得了絕症，這人終於要……堅持不住了嗎？扛在他身上的壓力太重了，他沒必要管她的。慕止息也覺得慚愧，她做好了準備接受施錦洛接下來的一切譴責，甚至是咒罵。
這是她應得的。世界欠下的債，雖然不是她做的。可她來這裏之後也接受了這人不少恩惠。
她也不能再麻煩他了。
“今天，我回研究所了。”誰知道施錦洛接下來的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慕止息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的聲音一下都發抖了：“你說……回研究所？為什麽回研究所？你要做什麽？”
“我答應他們，重新回研究所任職。”施錦洛淡淡地說，雲淡風輕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個剛做出了如此重大決定的人。
然而慕止息知道，如果他真想回去早就回去了。幹嗎還寧可被監視被人操控也不願回到曾經的研究所去。
“你跟他們做出了什麽交易？”慕止息一下就明白了，她難以置信地回應他道：“你回研究所，他們答應了你什麽？”
“潘多拉計劃繼續進行。”施錦洛毫無反應地說：“然後……”他難得的頓住了一下：“以後，你就在研究所治療吧。”
慕止息隻覺得眼前一暈，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潘多拉計劃？你不是否認那個計劃的嗎？那個真正實行起來要死多少人。你……”
“……是為了我？”慕止息運轉巨慢的腦子終於頭一回對上了號：“是為了我能……用研究所的資源治療我的絕症？”
她簡直要兩眼一翻暈過去！
這人也太好了。他不願拋棄她可是，那難道就要用別人的生命來做代價嗎？就要用他自己的人生來負責？
慕止息絕對不能接受。何況，這一切根本是毫無作用。她得的並不是絕症。再好的治療設備也無濟於事。
沉默了許久後她說：“我不同意。”
“不同意？為什麽？”施錦洛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畢竟麵對死亡想活著的人還是太多了。
“我是你的患者沒錯。”慕止息率先說道：“可是，謝謝你施錦洛，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的病不是研究院能治好的。”
“你沒必要為了我繼續賠掉你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