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回歸往生之夢3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隔了不知道多一會兒,清燎突然開口。
止息驚呆了。
“去哪裏?核以外嗎?”她有點驚訝,她們四個雖然沒有什麽約定,但是應該都是默契認定不出核之外的啊。為什麽這會兒……清燎到底是有什麽事非要出去?
清燎轉頭望了她一眼,那一眼裏有許多止息讀不懂的東西。
但是清燎看著她的樣子,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甩甩頭發,道:“沒事兒。我就去那麽幾天。回來之後還是照樣。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就行了。”
“不會多久的。”
止息當時覺得,她是十分不想讓清燎出去的。但是她望著她的背影。很多話都說不出口。清燎這個人呢,說出去的話很多都跟過了水一樣的不靠譜。可是任誰和她處的久了就會發現,有些話,她說出來是一定認真的。
比方說這個時候,止息就無法攔住她。
可那時她也不知道,那是她最後一次跟清燎笑顏相對。
清燎走了之後,核內部又空了不少。除了每天固定捧本書在讀的蓮城之外,叛央的作息也改變了。
叛央平日裏總喜歡在黑暗的地方晃**,一般越詭異的地方她出現的越多。止息最怕這個。可是每當她在最詭異的地方看見叛央的時候,她又一下子不害怕了。那個女孩兒黑色的裙子,腳下每走一步就會響起的銀鈴聲,反倒成了她噩夢中最安心的希冀。
清燎不在的某一天,核外突然響起了警報。
止息在聽到警報聲的一瞬愣了,然後就看到庭院中坐著的蓮城立馬起身朝著核外衝出去。
卻在庭院口處被叛央攔下了。
“我去。”叛央的眼神一轉到了止息身上:“你還算是這裏的王牌,得留在這裏。有什麽事了還得你照應。”
蓮城看了一眼止息,然後輕微的點了點頭。叛央如霧一般飄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蓮城望著叛央離去的方向,眼神凝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止息站起身來。她也不懂戰鬥,這個時候不跟出去添亂是對的。可是她、她好像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這麽無助過。
身邊的姐妹們都能戰鬥,為什麽就偏偏她不行?
若是換做和平年代,她幾乎一個人操持起了核心內部的全部運營工作,那個時候一點都不會覺得自己不行。可是現在……
現在的止息,充分的感受到了沒有戰鬥力的無力。
她想要保護的都保護不了,想要改變的也什麽都辦不到。這樣的她……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麽?
從叛央出門後的第一時間,層層疊疊的黑霧就從外圍的河邊升起,漸漸地籠罩了整個核心四周。
她知道那是叛央弄出來的,也不擔心。隻是等著這場戰鬥的結束。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入侵了核外層,但是隻要是叛央出場的戰鬥……就沒有輸過。
如果說清燎和蓮城是核心內部最強戰力的話,那麽叛央就可以說是特殊戰力了。她出場的時候不多,但是就連清燎和蓮城也有偶爾失手的時候,叛央卻從不會。
因為她每一次出手,都是要了所有人,除她之外的命。沒有失手。
止息還曾經好奇地托著腮問她決勝的秘訣是什麽。叛央那時正在穿紅繩,聽了她的話後淺淺笑了一下,說:“要是不勝的話,我就死了。”
止息不理解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三天後,一直圍繞在核心四周的黑霧消散了。叛央也沒有回來。
止息當時真的要嚇瘋了。說什麽也要出去看看,卻被蓮城一手攔下。
“不能出去。”
“為什麽?叛央她在外麵啊!她生死未卜啊!到底是有什麽理由不能出去?!”
然而蓮城還是搖頭:“不能……出去。”
止息停下來了。她說:“蓮城。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什麽?”
“平時你們說什麽我不懂也就罷了。可是到了現在,你們還想瞞我什麽?”
“真當我是小孩子嗎?!連你們的生死我都不能知道了?!”
蓮城看她的眼神有點一言難盡:“……你就是小孩子啊。”
止息一下愣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她一直被寵著、被護著,她還以為叛央才是那個被冷落、被欺負的對象。原來……實際上並不是那樣的。
隻是因為大家都當她是小孩子。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什麽都不告訴她。因為她們實際上從來都沒把她列入能夠並肩作戰的同伴裏去!
想到叛央臨走前和蓮城對視的那一眼,那眼裏是隻有她們懂的內容。原來……從頭到尾被排斥在外麵的人,隻有她。
想要和她們一起並肩作戰。
想要同樣得到姐姐們的重視。
為什麽……就是辦不到呢?她有什麽資本讓人家這麽對待她?她們已經足夠忙了,足夠絕望與辛苦。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要她們都抽出身來瞞著她,護著她。生怕她受傷。
她到底是為什麽來到這個世界上啊?!
止息突然低下頭哭起來。就連這個,也是她的專利。核心裏就她愛哭,可以說清燎、蓮城和叛央基本上就沒見過她們哭的時候。就她,小時候,沒事兒看見個花枯萎了也要哭。
那時候……清燎站在一邊大言不慚的嘲笑著她,蓮城見她哭的累了就偶爾遞上一杯水叫她歇歇再哭。叛央嘛,也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但是總會偶爾串個手串兒什麽的在她眼前晃晃,轉移走她一點的注意力。
最後還是每回都是清燎出手,她的光明之力能夠毫不損毀地複活核心內任何一個生命。直到這個時候,達到目的了止息才會停止哭泣。
她們都在寵著她,把她寵成了個毫無節操的混蛋。
看到止息哭,蓮城一如既往地抱住了她,輕聲地重複著:“不能離開……我們都,不能離開核心……”
於是核心內就剩下她們兩個了。
“叛央沒有死。”蓮城斬釘截鐵地說,因為她若是死了的話,她那份核之力將會被剩下的三個人平均吸收,她們沒有感到力量的增強。因而,叛央肯定是活著的。
“或許過些日子她就會回來了。”蓮城這樣對止息說。可是止息覺得她也沒有什麽把握。
蓮城止息,清燎叛央。這樣在宇宙海中出了名的名字,現在,就隻剩下一半了。
就好像身體被割掉一半一樣。
可是蓮城看得很緊,止息也打不過她,根本沒法在她不注意到的情況下出去。
時間一過就是半個月。清燎口中的“去去就回來”“過個兩三天”的話也權當是胡謅了。
止息每天在核心內部完全待不下去。就算她以前也很少出去,但是待在家裏也不像是現在這樣了。
她獨自一個人從核心最外圍,坐著綠皮火車一圈圈兒的繞著核心轉,穿過層層疊疊的雨林灌木,時高時低的坡度輪換,身邊那種吸人腦髓的小蟲子在嗡嗡的飛起飛落。止息都不想理。
直到綠皮火車一股腦兒紮進了幽深的深潭裏。
她放縱自己沉入墨綠色卻一點都不髒的水中。冰涼涼的水從四麵八方灌進來,這種顏色其實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掩蓋水中常年行走的某種生物。
她的身體從車窗飄出去,然後像一片浮萍一樣深入了水底。
仰躺在水底,前後距離水麵水底都有一大段的距離。她就這麽躺著飄在水中。眼睛透過墨綠色的水往上望。上方是一片天光,什麽都沒有。
一道長長的黑影籠罩了她。在她上方無聲無息的劃過一個長達幾十米的巨影。水怪無聲無息的在水中盤繞起來,將止息圍在中間。
卷起了她。
止息將手放在滑膩膩的鱗片上,將頭埋進去,低低的哭泣。
在水中,沒人會聽到她的哭聲,甚至也看不到眼淚。
水底深處,遠方還立著一排排黑漆漆的人影,那些人站在水底,默默無聲的看著她哭泣。
那是一排排的青銅衛士。那些殺死人的青銅衛士,原來都是從水底冒上來的,平日裏不巡邏,也會偶爾在水底藏匿他們的身影。
……
止息上了岸。幾分鍾後身上的水就幹了。她一路走上了殿前廣場,然後通過神像彎下腰遞過來的手掌登上了高處。
她想起來自己今天好像還沒有見到蓮城。
她剛剛從核心外圍過來了一趟,途經的地方都沒有看到蓮城。
這個時候止息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偷偷逃出去,而是先找到蓮城。何況蓮城也在核心周圍全部設下了禁製,隻要是她一出去就會被發現。
止息登上了神像的上方之後,四周看了一邊,隻能踮起腳來去了樹林深處的城堡。
那裏麵說實在的真是止息最不喜歡去的地方了。因為那座城堡看上去就像是鬼屋的樣子,雖然已經完全知道了裏麵的原理,甚至這些東西的日常運作就是由止息來操心的。可她還是不喜歡去那裏。
那裏麵的各種牛鬼蛇神,還有城堡中的禁令。尤其是那座鍾樓——就是在城堡深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