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末世——亡者歸來1
“你回來了？”瀾染一扭身看到了慕止息從一旁的石階上麵緩緩下來。
“事情辦得還順利嗎？”他窺見她的臉色，是麵無表情。不覺有些皺眉：“你該不會忘了把鳳非煙的天命給收回來吧。”
“怎麽會呢！太爽了！我就想說——太舒服啦！”慕止息奔上前一步就撲住瀾染的脖子，瀾染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隨後立馬怕她掉下來般地扶了一下。
慕止息在他耳邊吼：“我好久沒過過這麽不憋屈的世界啦！壞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付白瑉他、他……他和莫謹言兩個人終於結婚了！我好開心！”
瀾染聽她說著說著，慢慢地把她放下來，看到慕止息臉上有淚。
著魔了一般，他伸出手想要給她拭去。
你疼的話，我也會疼。你哪裏不舒服了，我便會跟著難過。因為……我是你所創造出來的。
但是此刻慕止息已經從他身上蹦下來了。
“為什麽哭？”瀾染徑直問她。
“哎？”慕止息似乎也沒意識到自己哭了，她用手摸了摸臉頰：“是因為太感動了吧。而且我……”
“我也……有些不舍呀。”
看到他們快樂的話，看到所有人都幸福美滿了。她就好像個局外人一樣。曾經也不是沒有生出想要做一隻小狐狸和他們永遠生活在一起的念頭。
可是，曲終人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最終要走的，隻有她一個。
他們的美滿與她無關，她再也看不到那些人了。她的朋友，視作戰友、同伴一般存在的人們……她想要保護的。都再也，見不到了。
她還是得孤身一人，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跋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可是偶爾……也會生出某種留戀。
“真是富貴使人移呀。”慕止息笑著擦擦眼淚，說：“過慣了這麽好的日子，就不想再去吃苦受累的地方晃了。”
“要麽，放棄吧。”瀾染突然開口道，這麽對她說出了一句慕止息永遠也不會開口的話。
“別去找人，那些人的事通通與你無關。你放棄吧……你太累了。”
瀾染頓住了，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有些話，遠不是他能置喙的。可他是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無疑了。看著她在核心中間漸漸長大，還懵懂不知世事的年紀，被姐姐們保護的無微不至，從未跨出過外麵一步。
也許她們的本意是想要保護她，可在瀾染看來，她就像是單純的運作機器，每天茫然的用自己的身體維持著核心和宇宙的能量運行。沒有思想，沒有感情。
可是後來呢？在所有人都無法解決的困難麵前，是她最先提出了要保護些什麽東西，要守護些什麽。無論變得多麽衰弱，也沒有放棄過。
可是到了後麵，背叛，殺害……一係列的殘酷事實直接衝擊了這個心智還未發育成熟的核心成員，她失去了記憶、身體，被打入了無限輪回中去。最後僅剩的一件殘破的靈魂，如同一張白紙一樣回到了空間的時候，瀾染近乎瘋狂。
因此，第一次接待她的是白煙。白煙其實比瀾染更能壓製自己的情緒，若是那時是瀾染的話，恐怕早就露出明顯的情緒失控了。
的確，他不想告訴她真相，不想讓她再一次次的為那些宇宙中近乎無解的事情奔波。
也許從沒有過，可是他隻想……讓止息為自己活過一次。
但是也不能放任她的靈魂衰弱下去，她必須回自己的輪回世界中補足元氣。於是瀾染一方麵隱瞞著她，滴水不露，一方麵則讓她去輪回世界中自己尋找。
就算是在懵懂中的止息，也懂得到了輪回世界之後要做什麽。就好比魚入水一樣的自然、順遂。
可是，最糟糕的一點還是發生了。因為力量和輪回世界的漸漸補全。她的記憶終是一點一點的回來了……
慕止息盯著瀾染看了好久，後麵在瀾染以為她要發飆了的時候，她才慢慢的開口：“瀾染，你知道不行的……”
“為什麽不行？你為自己活不行嗎？為什麽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管別人的事？”興許是回來後的慕止息脾氣秉性都變的好了不少的緣故，瀾染如今也敢在她麵前咆哮了。
然而慕止息一愣。她沒有出現瀾染設想中的任何一種表情。她的表情呆呆的，好像想起了什麽，又好像沒有。
“你這句話……我說過。”
“什麽？”瀾染有點摸不清狀況。
“你對我說的這句話……我也……對別人說過。”慕止息頓住了：“那時候，我也是和你一樣的咆哮著，根本無法理解。明明我們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麽她還是要去管別人的事。還是要離開。”
“你知道嗎？我曾經恨過她……就是清燎。當然，不是恨她最終逼死我的事情。而是恨她當初為什麽要不顧我的阻攔硬是離開核……我不理解，外麵有什麽？比我們還重要嗎？”
“你知道那時清燎怎麽回答我的嗎？”
“她說沒有。沒有什麽是比我們更重要的。但是，有些事，她必須去。除了她之外，沒人能麵對的。”
“於是那時候以我的思維回路就不理解了啊，但是現在我可能懂了……”
慕止息一點一點的，抽繭剝絲的把隱藏在深處的心聲說出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最重要的。你知道還有比他們更重要的人或事在，可是……你就必須去。”
“因為那是你的一份責任，你的因果。隻有了卻了這份因果，你才能覺得是兩不相欠了。那些因你而起是禍，你不去解決，讓誰去呢？”
“我覺得隻有這樣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若是連那些因我而起的問題都不管不顧的話，我還有什麽資格去愛她們，去愛我的姐妹們呢？”
“我會覺得自己很可恥。”
“你懂嗎？瀾染。”
好久之後，瀾染才冒出一句生喇喇的話：“不懂。”
“好吧。”慕止息歎了口氣：“你早晚會懂的。”
“那我，也該繼續下一個世界啦。”
瀾染說：“這個世界是末世吧？這個世界的變動是少數一兩個最大的……你，多加小心。”
“好啦，你把我的空間守好，我會回來的！”慕止息笑著衝他揮揮手，然後，閉眼，身體漸漸暈開，在一片白霧之中。
……
……
什麽聲音？
四周好像很吵，有很多人在說話。又好像……沒有什麽人。在她的跟前。
她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荒蕪。沒有人煙。到處是黃土和滾滾的被風吹起來的沙塵。
她扶著虛弱無力的身體在廢墟間慢慢地遊走著，看樣子這是一片城市的殘骸，這裏之前一定受過很大的襲擊，可能是戰爭，也可能是別的什麽。但是現在卻漸漸被風化幹淨了，四周還有超科技的金屬武器掉落的殘渣。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這又是在哪裏。就連金屬武器是為什麽從腦內浮現的也不太清楚。
她看了看自己，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白色長裙，光著腳，全身上下沒有第二件衣服。摸了一把背後散落的長發，竟然是灰色的。
自己長什麽樣子？
為什麽會一個人暈在這種地方？
然而她什麽也不知道。隻能空無一人地走著。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風聲裏有著近在耳邊的哭叫和喃喃自語，可是都被少女忽略過去了。
因為她實在是太暈了，走了沒兩步眼前已經被風吹的看不清東西，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能昏倒一樣。這時候的她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麽別的東西了。就連風聲，都像是耳鳴的聲音。
走了一段路之後，她終於走不動了。找了處避風的地方坐下來歇著。她往後靠去，恢複了點體力之後再看發現，自己背後靠著的是一塊兒布滿塵埃的大牌子。
這種純金屬製作的牌子，似乎是顯示什麽名稱的。女孩兒想了想，用手去擦幹淨上麵的灰塵。
終於浮現出幾個大字。
“北盛基地。”
北盛基地？沒聽過……少女隻是略略想了想就覺得沒印象，然後慢慢地放下了手。
好歹，也算知道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以後出去了，找到人也好和他們說。
少女思索了片刻，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然後將虛弱的發疼的腦袋枕在後麵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她是被身旁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的。
同樣一個少女，穿著一身雪白的，纖塵不染的裙子，背著手，卻塗著豔麗的紅嘴唇，嘻嘻笑著居高臨下望著她。
“你在做什麽呐？”她又往下了一點，那張嘴近乎沾到了渾身髒兮兮的少女跟前。
少女本能的一激靈，往後退去又發現後麵被牌子擋住了退不過去。就在這個時候，紅嘴少女一轉身，坐到了她的跟前，一雙白白的藕色的手臂攏了上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你不也一個人在這裏。”少女看著她，卻漸漸冷靜下來了。她是一個人，她也是一個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她們還真是“一模一樣”。
“誰說的！我在等人呢。”那女孩兒小嘴一撅，竟然表現出了明顯的不開心：“我哥哥叫我在這兒等他，他一會兒就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