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靈劍傳說4
“仙上，您要問的問題，這裏已經解答完了。”莊主畢恭畢敬的一作揖：“還有需要嗎？”
“啊……沒有了。”慕止息這才回神兒，直勾勾的看著麵前巨幅畫卷中，那一身銀裝的男子，伸手將一把閃著紅色、濃稠色彩的彎刀，遞給單膝跪下，神情肅穆的少年。
那是靈劍山莊的初始麽。
可是她……為什麽不記得有這件事了呢？話說不夜死後……他的刀去了哪裏她也不太清楚。也沒再聽他提起過。
當年的種種謎團一下圍繞上來，讓慕止息慢慢地、慢慢地能夠看見些許不同，從而明白了什麽一定被她忽略的東西。
還有什麽……還有什麽……事情發生過。
一定。
“帶我去看看那把魔劍吧。”慕止息說，她或許知道那家夥為什麽會今天發飆了。
因為它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有令它感到熟悉的靈魂，回來了嗎？
藏劍閣外圈兒，莊主好像才想起了小誠毅的存在，忙對他擺手道：“別跟過來了，大人們的事，很危險的！”
但是小誠毅似乎沒有被他唬住，奮力地搖了搖頭。
看他很努力的樣子，老莊主……十分不給麵，直接把小娃子拎起來扔出去了！
“喂，他……”慕止息剛想說什麽，一想老莊主都不介意，自己還是歇著吧。
跟著莊主的後麵走進了黑漆漆的藏劍閣。
望頭頂一看，藏劍閣內是一圈圈的圓環，一層層的樓環狀圍繞著外壁，從大廳的正中往上看去，會看到每一層都或吊或者自己懸浮著，各種各樣的靈劍，有的看到她的目光劃過，還會隨之發出某種被觸動的嗡鳴聲。
這些，是靈劍山莊最深的寶藏。
慕止息的目光順著樓層一層層的往上，直到眼睛完全適應了黑暗後，她感覺自己看到了頂端。
那是一把閃爍著紅光的魔劍。
從她這個渺小的角度望過去，隻能看到什麽東西釘在了藏劍閣的頂端，那個差點把樓頂捅出一個洞的力度，連帶著紅光在最頂上閃閃爍爍。
她扭頭對莊主說：“可否讓我單獨和它待一會兒？”
她沒有說要解決它之類的，隻是用類似朋友的口吻說“能否單獨呆一會兒”的請求。
老莊主點了點頭。
雖然說這無異於是將全莊的核心暴露在一個外人手上。可是無論是誠毅也好，老莊主也好吧，或許靈劍山莊的人都繼承了這樣一種潛質，那就是一旦信任了一個人，就會信任到底。
一如當年的凡生，對她在時候的葉焱一樣。
身後厚重的石門緩緩關閉，慕止息靜靜地，獨自一人站在黑暗裏。
也許也不是她獨自一人。
這裏的每一把劍都有靈，換做靈劍山莊的人，肯定能夠將它們的言語和想法一一讀出來，雖說慕止息不行，聽不懂它們說的是什麽吧，但是就這麽站在這裏，感覺著每一把劍若隱若現，時有時無的嗡鳴聲，就知道它們都是有心的生命。
慕止息朝著釘在頂層的那把劍一招手，魔劍有心似的，一下從頂層拔下來，根本不需她什麽動作，直接飛到了她的麵前，憑空懸浮著。
沒有人用的魔劍，當年的圓月彎刀，圍繞在周身的，已經不是當年那種濃鬱到可以滴下來的血氣，而是一種淡淡的紅光，看似陰沉，實則有種思念。
思念的感覺。
慕止息伸出手去，撫摸著劍上的紋路，說是劍也行刀也行，反正也是不夜自己弄的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
除了他恐怕也沒別人會用。
手指劃過劍柄的時候，魔劍還自動往上遞了遞，好似被撫摸的小獸，一邊咬住主人不放，一邊還在抬頭一樣。
非常可愛。
慕止息也產生了一種濃濃的懷念之情。
“其實最該見你的不是我。”她溫柔的撫摸著說：“那個人，他才是……”
無人可知，卻有全部靈劍所注視著的藏劍閣內，白光刺眼的如同最北端的極光墜落在地麵上一樣。慕止息的額頭散發出奪目的光華，很快，一道虛影快速的成型，直到……那一襲衣角隨風而落。
當慕止息再度睜開眼睛的瞬間，不夜站在她的前麵，一隻手已經牢牢攥住了劍柄。看到她睜開眼，不禁衝她回頭一笑：“這真是……好久不見了。”
慕止息也眼睛有些酸，說：“這本就是你的東西。”
不夜低頭仔細打量著魔劍，魔劍在主人的手裏不住地顫抖著，不住地發出似乎隻有兩人能懂的感情。
半晌後，不夜說：“這已經不是我的東西了。”
“啊？”想過千種萬種，唯獨這句話慕止息沒有料想到：“這怎麽不是你的？”
“難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夠駕馭得了這東西嗎？”
“嗯。”不夜低下頭去，依舊是絕世的容顏，嘴角還彎著一縷笑容，如同雪山極頂的雪水般清冽。
他似乎毫不介意地說：“其實，對於您而言或許覺不太出來，可是，已經過了一千年了。”
慕止息……
“時間很久了，很多事物，都會變的。”不夜的神情沒有驚訝，也沒有什麽別的感覺，就好像是客觀的在說著某種現實。
隨後他一回身，將慕止息一把拉過來：“師父我來給你講個故事怎麽樣？”
慕止息心說你一口一個師父的真叫我慚愧，如今都把我當小孩子哄了。
“……什麽故事？”
“在我離去之後，它曾經一個人過了很多年。”
“它被埋在火山口最深的土裏，無人問津。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也沒有人會關心他，與它多說一句話。”
“後來火山爆發，它被衝了出來。一個人在世間遊走不定。時而變成人，時而變成山水走獸，或者是別的什麽。”
“直到後來……它就被靈劍山莊的人撿到了。”
慕止息想要開口，說這把劍不是魔尊，也就是你當年留給靈劍山莊的嗎？怎麽會是被他們撿到的呢？
可是話還沒開口，她突然全身一凜！
她知道出了什麽事了！
靈劍山莊的人沒有說謊，而不夜，也沒有說謊。可是他們的話語卻完全對不上。那就證明……
那就是發生了一個狀況。
輪回的錯位。
凡事有因有果，慕止息自己也是不斷在因果鏈中徘徊，彌補的太多太多，雖然她自己本身對這種事情也說不上是完全的了解，可是還是能夠知道一些的。
這就是前度輪回和後度輪回之間發生的不同，具體實在的表現出來了！
如果在前度輪回中發生了什麽事，會影響到後度輪回。同樣，在之後發生某種事，也會或多或少的改變之前的事情。
一般這種改變都是潛移默化的，在輪回中的人們不會察覺得到。
可是她就不同了。
慕止息本身是超脫輪回的，是神的存在。
而不夜也是特殊的。他從與她靈魂綁定之後就已經超脫輪回的存在了。他們的記憶不會因為這種前置後置而隨便改變或者是混亂。因而，可以理解為，不夜和她所擁有的，看到的，都是能夠“符合他們邏輯發展”的存在，而事實的世界，其實或許已經發生了變化。
這就是所謂的認知趕不上變化吧。
慕止息就能明確的知道不夜和老莊主所說話的不同，因而知道輪回的深淺問題。看來，果真還有什麽是她還不知道的，或者是在她麵前還沒有發生過的。
不過，因為是“未來”的緣故，就意味著肯定遲早會發生。她一定會看到。
於是慕止息沒有說出來，沒有追究這種細微的不同，繼續問：“那之後呢？”
“之後，它就一直被供奉在靈劍山莊內部。這座藏劍閣之內。”
“這幾百年的時間裏，它又重新回歸了沉寂。”
“後來，它遇到了一個小男孩兒。”
“嗯？”聽到這裏慕止息才覺得是真的有故事了，“男孩兒？”
“嗯。”不夜眨了眨眼，對她說：“那孩子，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家族中首屈一指的天才，靈根天賦都極好。也被獲準了進入藏劍閣的資格。”
“靈劍山莊的人都能與靈劍對話。可是少有人能夠與它對話。但是……在它封閉自我的時候，那孩子做到了。”
慕止息微微睜大了雙眼。
“那孩子看到了它的孤獨，從此每一天晚上都會進來與它聊天。”
“它看著那孩子成長。曆經了兩年的時間，它漸漸覺得，自己不寂寞了。”
聽到這裏，慕止息的身形突然一頓，她好似發現了什麽，漸漸地明白過來些許。
不夜不再說下去，而是換了個方式：“我已經是個已死之人了，它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不隻是一把魔劍而已啊。”他笑著撫摸了下自己曾經貼身不離的魔劍，微微笑道。
……
慕止息抬起頭來，望著藏劍閣內遍布的靈劍，不知道過去過久，幾年，還是幾十年，甚至上百上千年，它們也會擁有自己的人生嗎？
“即使是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也無法聽懂它想要說些什麽。”不夜道：“何況我還是個不合格的主人，把它獨自一人拋棄了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