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喜歡過你7

好歹也是她待了這麽久的宗門,就這麽亂著也不行。何況清悅和凡生還得在這裏呆下去呢。慕止息思索片刻,甩了甩袖子,直接走到了前廳去。

前廳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平日裏議事的地方也變得擁擠起來。慕止息大略一掃,發現大部分長老都來了,隻有一少部分人還沒有來。那部分人估計也不是不來了,而是被人排除在外了,就沒人告訴他們。

這估計是內部權力的傾軋導致,像慕止息這種平日裏清修不問世事的尊者們,為了防止他們搞事,應該就沒人請來。

看到慕止息進門,場內一時靜了幾分。她頷首與各人打過招呼之後,暫時找了處安靜地兒坐下,也沒有與人交談的意思。

這倒符合白默瑩一貫的風格。雖然不知道她是為什麽來的,但是見她沒什麽舉動,別人也能稍稍放心些許。

為首的某位長老突然開口:“宗主已逝,長生宗內不能一日無主。在下的意思,是這個宗主之位,讓門內資曆最老的前輩擔任。”

一個略顯年輕的人提出反對:“門內向來能者居上,葉焱前輩也是因為本事超群才居於宗主之位,若是這麽輕易就讓普通人做了宗主,我們今後拿什麽去震懾整個修仙界!”

“你!”

有人氣得跳腳。“可是如今宗門內本事出眾的人多,達到絕對出類拔萃的卻是沒有。你硬要說的話,中毒剛愈的凡生莊主可謂靈術絕世,除了葉焱宗主再世,問你們誰能有他的本事?”

“凡生莊主過於年輕……”

“葉焱宗主剛當上的時候不是如他一般年輕?”

“凡生不是我門派中人!怎可擔任宗門之主?”

“他已與清悅峰主結為道侶,怎不是我宗之人?想給他個族人名號有何困難?”

慕止息在旁邊聽得腦仁兒疼,這就把凡生又推上風口浪尖了,真是你想要清心寡欲都不成,總有人找你的麻煩。

不過是派係之爭,卻拿凡生擋槍。

“可他是魔尊的弟子!”

冷不防地,突然有人吵急眼了,冒出一句這樣的話。在場的人都愣怔了片刻。

“魔尊已逝多年,但仍與我們正派不合。他親口承認過他是魔尊此世唯一的弟子。就這個名號,我們正派能容他?!”

以前是因為葉焱在,慕止息也護著,才讓眾人暫時忘記了凡生這個身份。

何況他一手組建的靈劍山莊也口碑頗好,算是被修仙界名門正派所公認,凡生此生未做過什麽壞事,因此也一直無人提起這件事。

可是現今,沒有人護著了,這件事就又被提了出來。

慕止息這時才知道凡生冒著天下之大不違承認不夜是他的師父,是有著多大的勇氣。

可是,誰說他沒人護著了?

慕止息眼眸暗了暗。

那邊一派的人已經吵得不可開交,群情激憤。那邊人分明是為了爭權奪利,另一撥人為了壓倒他們找來凡生做借口,擋了他們的路,因此這幫人越說越過火,竟然要生生誅殺凡生!

“你們不覺得葉焱宗主的死十分蹊蹺嗎?他那邊剛出事,宗主就死了,宗主死了他那邊馬上就拿到了解藥!”

“解藥不是白尊者拿給他的嗎?”

這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又都齊刷刷看向坐在一旁不說話的慕止息。

慕止息:真是能編啊諸位。

“我這裏沒什麽好說的。”她以白默瑩一貫的冷淡風語氣道:“我隻有一句話,你們找到了證據,再來跟我說這件事!”

其實她心裏也清楚,證據嘛,就跟理由一樣好找。就好比他們商量好了要殺凡生的話,就會先扣他一個殺害宗主的帽子上去,中間內容全靠編,也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在場的人都信了不就成了?證據都不必找。

然後就可以以正派名號“名正言順”的殺掉他了。

慕止息對這些修仙界正派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這裏魔門極少,還是正派的天下。就算是最大的魔道,也就隻不夜一個人。

可是這些名門正派明顯比什麽都要惡心。

慕止息有點驚奇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感覺到惡心的存在。

真是拜你們所賜,我的心情有點波瀾了。

那些人漸漸的開始針鋒相對,就連坐在旁邊的慕止息都進行了人身攻擊。

“我沒記錯吧,白尊上可是養出了魔尊的人啊。好生了不起,就是在修仙界也千年僅見。”

慕止息:你就說吧,我就看你還能說出點什麽花兒來。

“據說有那麽幾年,白尊上與魔尊可是形影不離,一度逃亡。難不成是在那幾年裏生出了什麽情愫,才會今日這般護著……”

慕止息覺得自己腦袋“嗡——”地一炸,就冷靜破滅了。

去你妹的!有沒有關你們什麽事!說別人八卦好玩兒嗎?!她咬緊牙關才克製著自己沒有當場把那人扔出去地衝動。

她一急,才是變相的默認了,才叫這幫人看笑話。

慕止息開了開口,才發覺自己此刻說什麽都是沒用的。她現在在這裏和他們起衝突毫無意義,這幫人還沒決出勝負來呢,她得等他們決出最後答案了再說。

再呆下去也是憋氣。慕止息冷冷的一甩袖,離去了。

她現在生氣歸生氣,已經能夠理智的分析局麵,壓著火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下回讓我遇見你你等著的。

不過其實這火過一陣子不見就消掉了。這幫人在她眼裏就是螻蟻般的存在,雖然當時會生氣,可是事後一回想就會覺得完全沒有什麽好氣的。

隻要她一個神思,就能把在場的人殺掉幾個來回了。他們的輪回,命運,甚至是靈魂都盡數歸她掌控。權力越大心情越平靜。這時候再跟個什麽都不懂的螻蟻計較有什麽意思?

就好比大人不會跟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兒計較一樣。因為你計較了也沒什麽用。

她回到了雪峰山,將今日所見告訴了凡生與清悅,叫他們早做準備。

離開的時候,她猶豫了下問清悅:“不夜他……近期有來過嗎?”

清悅道:“小師叔他,前幾日就離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裏。說這裏有您在不會出什麽事端。就放心的去了。”

難怪,凡生中毒後也沒見著不夜,原來是早就走了。

他把凡生托付給自己,而她還一個不留神叫凡生受了傷。慕止息心頭十分過意不去,給凡生采了好多療養的藥。

凡生挨個嚼了:“師尊,您這次回來,變了好多。”

慕止息聽他這話,就知道不夜估計已經和凡生和清悅解釋清楚了她究竟是誰這一回事了。

“哪裏變了?”

“性格呀,還有心吧。”凡生說話一向直白,他一邊嚼著草藥一邊說。

“什麽?”慕止息有點不能理解。

“嗯……”凡生努力的想了想,說:“以前無論是我見過的雪峰山上的白默瑩尊者,還是後麵的葉焱尊上。都是單純且直白的。”

慕止息心說這說的是你自己吧。她以前心思也夠深,跟單純直白扯不上邊吧。

要說單純直白,也隻有沒出過核心以前的自己,還算是單純且直白。

“嗯。就是這樣。以前的您想法雖然深,可情緒很單一。”凡生就事論事道:“可這次我見你回來,身上有種莫名的霧氣。”

“霧氣?”慕止息猶豫了下,以前好像也有人形容過她,身上有種霧氣,讓人看不清。

“嗯。以前的您可以看得出,是為了一個目標目的十分明確。隻是今日,就看不太清晰了。”凡生說:“那種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什麽呢……您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明白過來了一切,而好像也清楚的明白未來會發生些什麽事。打個比方的話,你現在就像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有點像即將上刑場的犯人一樣。”

慕止息一愣,旁邊坐著的清悅連忙敲了凡生腦袋一下:“你胡說什麽呢!”

“師尊她這麽強大,還有誰能傷到她!”

慕止息想能傷到我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你沒見過而已。不過凡生說的話倒真讓她驚訝。

明白過來一切之後,她現在的心情,原來就是如此的嗎?

“師尊,我們很擔心你。”凡生突然道:“不論是我,清悅,還是師父他……”

慕止息全身一僵,然後平靜了會兒,說:“謝謝你,凡生。”

“不,是我要謝謝師尊的。”慕止息望向凡生那邊,看他露出了一個略顯調皮的微笑:“謝師尊解藥之恩!”

“不必謝我……”慕止息剛想搖頭拒絕,卻又被凡生叫住:“不過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我隻是想說,”

“師尊你,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慕止息愣住了。她目光無意間瞥向清悅,發現清悅也十分認真的點頭,眼神裏沒有搪塞與絲毫的做作。

她一時噎住了。

溫柔?

有人說過她無知,與單純。有人說過她無情。可還從沒有人對她說過,她很溫柔的事情。

“我是……”慕止息不由自主想要知道更多,比如,她什麽時候開始的?有什麽征兆嗎?之類的。

然而凡生說:“一直都是如此啊。師尊。不論是最初那個目標明確的師尊,還是如今迷茫且有點悲傷的師尊,一直都很溫柔。”

她看了看他倆,兩個都可以稱得上是她的孩子的人,雙目閃閃爍爍地在跟她抒發這件事。

慕止息雙手摟住了他們:“真的,謝謝你們。”

“你們讓我不再那麽害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