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末世後記
倒在地上的那具軀體漸漸地發生了變化。長如鋼刺的毛發變得柔軟和飄逸，灰色的色澤黯淡無光。長而尖利的牙齒收了回去，變成了薄而柔軟的唇瓣兒。譚崢抱著小鼠的身體，眼看著那具醜陋的軀體的漸漸變化。
修長的雙腿伸出來，眼睫毛微微的顫抖著。在這一點點的，無聲無息的變化中，地麵上躺著的原來巨大的變異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赤身**的灰頭發少女。
少女長得普普通通，放在人群裏都找不出來的一種。但是卻被抱她在懷的男子分外珍重著，男子的眼睛煜煜有神，正在深深地看著懷裏的少女。
譚崢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少女裹起來，放到**。看著女孩兒的睫毛顫了顫，又顫了顫，卻始終沒有醒來。
漸漸地，她停止了呼吸。
男子愣了。
譚崢將手伸向女孩兒，反反複複的確認著。“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小鼠，小鼠！”
晨曦之中，男子抱著失去生命氣息的女子，無聲的哀嚎著。
時間倒回到昨日。
夜間的研究室，漆黑一片沒有開燈，隻有四周的各種儀器閃著微光。
“今天下午，你和她說了什麽？”黑暗中，一個人出聲了，聲音低沉穩重。
“咦？果然沒瞞住你麽？”黑暗中的另一個人影似乎有些意外：“果然不愧是譚崢啊，我就知道我和她的那點小計倆根本瞞不過你。”
“既然如此，那麽你為什麽沒有當著她麵揭發出來呢？”
譚崢沉默了一會兒，說：“辜夜，別跟我轉移話題。說清楚！”
“好吧好吧，不過你真的想聽嗎？你家小老鼠向我問你的事情呢，她想要知道更多機密的事情。”辜夜一雙眼睛閃著詭異的色彩，語調奇怪地說。
這在軍事基地是重罪，無論是誰，隻要被發現以任何形式打探首長工作機密的，都會被秘密處決。
但是譚崢隻是頓了頓：“她隻是一隻變異獸，她什麽都不懂。”
“真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麽要瞞著你呢？她為什麽選擇背地裏打聽而不是直接跟你問呢？今天你也看見了，當著你的麵，她撒謊了。”辜夜咄咄逼人的問。
譚崢的眉眼暗了暗。
“還有你，你也很奇怪啊，你為什麽不把你要我研究，將那隻小鼠變成人的藥劑的事情告訴她呢？”
“這用不著你來操心。”譚崢隻是回了他這麽一句。“辜夜，別以為你和我是之前就認識的，就可以為所欲為。我事先告訴你，如果這次的藥劑出了什麽事，我會殺了你。”
基地從來沒人能質疑譚崢的話，雖然隻是這麽輕輕淺淺的一句話，但是辜夜知道譚崢辦得到。他卻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沒搭腔。
“明天一早，我來取藥劑。”譚崢說完這句話，轉頭就走。
夜色中，他的身影漸變迷茫。
不是不告訴她，不是有事瞞著她。隻是……
如果告訴了她這是讓她變成人的藥劑，她會喝下去嗎？不知為何，譚崢如今對自己不自信了。他不確定自己是真的了解小鼠，那個陪伴在他身邊那麽久的小動物了。他完全不懂她的心思，卻也害怕她會拒絕自己。拒絕自己的提議。
誰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呢？她想不想變成人，想不想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永遠陪在自己身邊。
更重要的是，她還信不信任他呢？
就算是很少見麵，譚崢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小鼠對他的信任在減少，甚至疏離在增多。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就算是很久不常見麵，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還是得把她變成人。變成人之後，就可以帶她去工作了。
就可以正式的，讓她接觸到他所做的一切。她會繼續成為他的戰友，也可以以一個正式的身份陪在他身邊。
可是，這樣簡單的話語，卻在日漸稀少的見麵中變得說不出口。
直到……
他知道她死在了他麵前。
因為他的失誤，她死在了他的麵前。
然後基地的第二天，辜夜就消失了。
隻有譚崢知道不是他殺死的。他打斷了他兩條腿，但還是被他給逃了。至於那次的藥劑，到底是實驗錯誤還是辜夜另有所想，他就再也無法知道了。
可是，他的小鼠不見了。
因為不知是藥劑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如果，不是他執迷不悟，非要她飲下那天的藥劑。如果，他事先能跟她說清楚，興許他們之間的疏離就不至於會變成最終的那個樣子。
也許，那天她已經是覺察到了不對，但是她沒有逃脫。是他硬生生把她送上了絕路。
再也沒有他的小鼠了。
……
之後，又不知過了多久，時間的流逝在他的眼裏已成了一種普通的代碼。末世後的世界也在飛速變遷，日新月異的科技已經可以全然操控不知何時從天外來的變異病毒，再加上人類與喪失的戰鬥中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世界重新變得生機煥發起來。
那是他一手操控，一手變遷的世界，但是，似乎又隔得那麽遠。
直到某一天——
“滴滴，首長線報，首都研究室出現了新成果匯報，一級機密，請首長移駕！”
他到了那裏，看見了身穿白大褂的醫學者們忙忙碌碌的圍著一台幾十米高的機器來來往往。
“首長，這就是我們研究室取得的跨時空的新進展！曾經被人類以為是悖逆物理學原則的時空穿梭機器研究完成了！我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現今世界上隻有我們一家研究室知道……如果能妥善利用它的話，興許可以穿梭回末世之前的世界，改變末日的結局！”研究院長激動的喋喋不休地說。
譚崢看著那台機器，手指竟然在不經意的顫抖著。
顫抖著。
……
當慕止息睜眼的時候，她恨不得自己馬上昏死過去！
誰能告訴她這是哪裏？一個削的尖的不能再尖的山頭上，可供她容腳的地方隻有那一小小塊抵不上盤子大的寸地兒！主要是四周也沒什麽可供抓撓的地方，山頭上的風有多大可以自行想象，結果就是她一睜眼就搖搖欲墜的穩不住身子，馬上就要被吹下去了！
就這隻能站半腳的地，稍稍一個不穩她就直接下去了好吧？！
而往下一看……慕止息也不敢往下看了，她剛一來腦子還不大清醒，就將全部的注意力全放在穩定身子上麵了。可惜，她所做出的全部努力，換來的隻是晚了那麽幾秒鍾掉下去。
在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的時候，慕止息下意識地想要像一般墜崖的人那樣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樣並不能救她。於是她喊成了：“世界你給我滾出來——”
然後下一秒，她就被一個毛絨絨的東西接住了！
“嘖，真是，差一點你就死了，真是沒用。”她聽見腦海裏有這樣一個聲音在說著。
“你有用你來啊。”慕止息腦子都沒想的回了這麽一句。不瞞您說，她最討厭這樣的人，沒事兒擺著一副禦姐樣的傲氣，對誰都那麽裝裝裝！
就算你真有實力，對別人說話好點會死啊？
就別跟我擺譜，最重要的是你還有求於我。
但那個人似乎沒在意，隻是輕蔑的“哼”了一聲，就繼續說：“如果不是我及時調來你的飛行靈獸飛鳶來救你，你早死了。”
所以我還合該感謝你羅？
“這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世界。”慕止息趴在大鳥的背上休息了一下，大鳥渾身雪白的，羽毛軟軟的很溫暖，而且身子很大，張開翅膀可有一棟小平房那麽大。趴在上麵可舒服。
“算了。”那個世界似乎很大度的這樣說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了，我的世界是一個玄幻禦獸的世界，在這裏，人們用天生的靈氣馴服靈獸為他們做事。但隻有大家族才能有強大的本事，一般的人家隻有簡單的控製一下小的飛禽走獸的份兒。”
“我的世界本來是一個欣欣向榮，各個身份的人都各司其職的地方。可是，”世界的聲音一下就低沉下去，就像是個受到冒犯的禦姐一樣。
“在這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越者！你懂穿越者什麽意思嗎？就是因為故障從別的世界滾過來的垃圾！把我的世界攪得一團亂！”
“可是，這樣的穿越者的話，你用你世界的力量還不能輕而易舉地抹殺掉了嗎？”慕止息有點不解。
“關鍵就是，”世界似乎一下泄了力：“這個可恥的賤女人勾搭上了一個男人！”
“啊咧？”
“就是那個我世界的魔尊！他成天隻圍著她轉，任何想要傷害這個女人的人都被他給解決了！”
不知為何，慕止息竟然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這讓她不由得猜測到世界，咳，對這個她一手創造出的魔尊是有點不可說的感情的。
不過，這到底是母親的感情還是戀人的感情？
說是戀人的感情也沒什麽不可的吧，古希臘神話中，神不都是娶了自己的媽媽姐姐妹妹什麽的麽。
好了，不想這個。“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