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帝劫(三)

小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一個略有些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陛下,您醒了?”

小土睜開眼睛,坐在矮塌上的人和他的聲音一樣冷清,墨色的頭在頭頂挽的整整齊齊,看著自己的神情平靜無波,完全井錦纓記憶中瘋狂又暴躁的神情。

小土詫異的挑了挑眉毛,皇夫季如英抬了抬眼睛,麵無表情的捧過來一碗黑色藥液,道:“陛下,您該喝藥了。”

小土嫌棄的看了一眼碧綠的玉碗中黑乎乎的不明物體,斜著眼睛道:“拿走,孤不喝。”

季如英神色絲毫不變,捧著藥碗的動作僵持著,一句話也不說。

小土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你是在向孤表達不滿嗎?”

季如英手微微顫了顫,纖長的睫毛將眼中的神色盡數掩蓋,他嘴角勾起一個標準的弧度道:“臣妾不敢,陛下多慮了。”

小土一揚手將藥碗打翻,眯著眼睛伸手握住季如英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眼前,嗤笑道:“你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的?”

季如英被小土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一顫,瞳孔肉眼可見的縮小了一瞬間,臉上的笑意有些蒼白,他掙了一下,見小土似乎是扯到了傷口般痛苦的皺了皺眉,整個人便頓在了原地,他輕聲道:“陛下這是何意?”

小土輕輕笑了一聲,鬆開了手,季如英迅的退到了塌下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才抬頭看向了小土。【愛↑去△小↓說△網 .ai qu s】

小土對上季如英的眼神,心中一顫。

這人這會兒的眼神,竟是絕望的滿是死寂。

小土說不清她心裏現在的想法。

在井錦纓的記憶裏,這個皇夫季如英對她當真的一往情深,從來沒有任何忤逆過她的行為或語言,甚至恨不能生死相隨。

然而當時井錦纓癱了之後自尊心受挫,隻願意讓安其祿一個人看見自己那副樣子,然後等井燕婉控製了皇宮之後,就將井錦纓軟禁在了殿裏,井錦纓後宮裏的那些人也死的死,散的散,於是井錦纓算是再沒有見過季如英。

所以這會兒麵對著和井錦纓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季如英時,小土是十分詫異的。

季如英怔怔的看著倚在**那個麵色蒼白的女人,心中宛如針紮一般沉痛。

什麽時候,他心目中那個英明神武的陛下竟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了嗎?

他一寸一寸的用眼神描繪著對方精致又英氣勃勃的眉眼,待對上小土那深不見底的眼睛的時候,季如英渾身一顫,哆嗦著伏在了地上,小土眉心再次皺了起來,就隻聽到季如英那清冷的聲音回旋在大殿裏。

“臣妾禦前失儀,不堪擔當皇夫之位,故……”

那聲音頓了頓,一字一句的道:“故,自請貶入冷宮……”

小土冷眼瞧著季如英故作冷漠的樣子,一句話都不說,半晌,見季如英再沒了下文她才悠悠的道:“繼續說呀,怎麽不說了?”

季如英渾身又是一抖,身子伏的更低了。

小土抓起手邊的玉枕就扔了過去,她很有技巧讓玉枕在季如英身旁碎了一地卻並沒有傷到他,季如英聲音嘶啞的道:“陛下息怒。”

小土陡然笑了起來,狠戾的道:“息怒?孤為何要息怒?”

小土放出精神力,十分清晰聽到動靜的侍衛在門外跪了一地,然後一個瘦小的身影悄悄的消失在了那一隊侍衛的末尾。

小土神色莫名的瞟了跪的甚為乖巧的季如英,也不說讓他起來,自顧自拿起放在矮機上一本書漫不經心的翻看了起來。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一個男侍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啟稟陛下,殿外安公子求見。”

小土抬了抬眼睛,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男侍見裏麵沒有聲音,於是提高了聲音再喊了一次。

這次還沒有喊完就聽到有東西撞到門上出的巨大聲響,以及陛下不悅的聲音:“喊什麽喊!孤又不是聾了!”

男侍驚恐的退了下去,好半晌,小土才揚聲道:“讓他進來。”

在小土看不見的地方,跪在地上的季如英眼神黯淡了一瞬間。

一襲白衣的安其祿緩步踏了進來,身影挺拔有如青鬆翠竹,便是在這女尊世界也當的住一句君子端方,如雪如玉。

他進來微微施了一禮,眼中帶著擔憂的神色望向**的小土。

小土忍不住抖了抖,隨手將手邊的茶碗扔了過去:“混賬!誰給你的膽子見了孤竟然不跪?”

茶碗從安其祿耳邊擦過,差沒給他嚇破了膽子,他呆了一瞬間,臉色便難看了起來,然而他依舊沒跪,隻是倔強的用失望又包容的眼神望向小土道:“陛下,明明……您說過,我有不向任何人下跪的資格。”

小土噎了一下,然後十分不要臉的道:“大膽,竟然敢和孤頂嘴,孤說過的話,隨時可以收回!從現在開始,你一介草民,在這宮中見了誰都要跪!”

安其祿失望的瞪著小土,滿是屈辱的緩緩跪了下來,小土看著他一臉不情願的表情,心裏就替井錦纓不值。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還跟她在這玩清高。

嗬,她倒要看看,是命比較重要還是他所謂的自尊比較重要。

安其祿雖然跪下了,然而背卻挺的直直的,大有一種“你雖然強迫了我的人,卻不能強迫我的心”的意味在其中。

小土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道:“起來吧。”

安其祿目光中閃過一道得色,正準備起身時小土有一個茶碗摔過去:“誰讓你起來了?皇夫,起來吧。”

季如英驚訝的抬起頭,看見小土漫不經心的表情複又將頭低了下去,溫順的謝恩起身。

安其祿的臉色頓時更加難堪了起來。

若是這裏隻有自己和井錦纓兩人也就罷了,他也就順著井錦纓讓她啊脾氣出來也就是了,然而這會兒井錦纓竟然敢當著季如英的麵給自己難看。

安其祿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心中滿是憤恨,堅定的決定了以後再也不會給井錦纓一好臉色看——然而他不知道,現在的井錦纓怕是巴不得看不見他那張矯揉造作的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