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與義(五)

不過小土也不真的是那幾歲的小娃娃,既然楊過不欲和自己聯絡感情,她也沒閑到特意去和一個小屁孩說話。

隻是他們倆個默契的互相不理,這讓郭靖心中不大爽利了。

郭靖自忖當年對不起楊康,因此將楊過帶過來一心想給他補償補償,於是特意將小土叫過去囑咐了一大堆諸如“兄妹友愛”這樣的話,小土也不耐聽,隨意敷衍了過去。

郭靖見自家女兒原本這兩年就和自己不大親近,雖然心裏不快不過也不想自家女兒再對自己的印象下降,於是隻好又去和楊過談心。

隻是他想讓楊過和郭芙親近,黃蓉心裏卻不這麽想。

她心裏十分明白,楊康是間接死在自己手上的,將楊過養大了也沒什麽,卻絕不願他和郭芙太過親近。

黃蓉懷著這種心思,郭靖那個大老粗怎麽比得上黃蓉心思細膩,這十幾天下來,楊過和郭芙簡直到了相看兩相厭的地步。

這天,郭靖和黃蓉有事出島,黃藥師這一段時日也沒有什麽新教的東西,隻讓小土自己練習,自己卻獨自一個人去了桃花林吹笛子去了。

小土知道他是在懷念馮蘅,也沒有要打擾的意思,卻是將黃藥師收集起來的易經八卦之類的藏書翻出來看了起來。

隻是還沒看多久,一陣嗚嗚咽咽的簫聲順著清風徐徐的飄了過來。

那樂聲輕輕淺淺,似有似無,偶爾鑽進耳朵裏的調子清幽如水,細細聽來,竟仿如哭泣一般。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小土愣怔的聽著這簫聲環繞著,過了許久,她茫然的抬手摸了摸臉頰,觸手竟然是滿手濕潤的**。

她又怔住了,這是……眼淚?

小土翻書的手停在了原地,神情一陣恍惚,竟驀地想起來不知道在何處的樂千風。

她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麽來曆,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找到自己的……隻是每次,他都似乎能在萬千人中一眼就看到自己。

——這或許就是人類所說的最誠摯的愛情?

可是其實她並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會愛自己。

第一次見麵……拜強大的精神力所賜,她可以十分清晰的回憶起她與樂千風的第一次見麵。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看起來似乎冷漠卻又在心底帶著一些柔軟的小少年,因為任務的緣故她一直保護著他,直到他成長為一個在外人眼裏十分可靠的人。

然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保護與被保護的角色似乎就已經互換。

他會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將自己的一切事物安排的妥妥當當,和他在一起她永遠不用擔心有哪裏過的不舒適。

所有她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隻要是有關自己的,他都能一一記在心底,等到自己需要的時候,才恍然現他已經將所有東西都辦好了。

她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愛自己,卻並不排斥這一份愛。

她對於人類的感情一直是很好奇的,那種奇妙的,不可言說的人與人之間神奇的稱之為緣分的聯係,這是在妖界這種強者為尊的世界永遠也見不到的。

——不管是人還是妖怪,總是對自己沒有東西十分好奇並且渴望。

出於一種隱秘的心思,她默許了這個人的陪伴——隻是這人似乎太過於害羞,人類所說的情到深處便需要身體交融之類的事在他身上似乎並沒有表現出來——他總是一副占有欲很強的樣子,然而在有些地方卻又莫名的克製。

那種坐懷不亂的樣子都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心中存在著的是不是真的是愛。

不過小土確定這份感情是沒有一絲虛假的,任誰被人總是以一副看著全世界的眼神注視著的話,都不會懷疑這份感情的真假。

小土心不在焉的捏著紙張,心裏卻想著樂千風或是局促或是羞澀的樣子,嘴角竟不自覺的勾起了一個溫柔的笑意。

下一秒,她便因著這突如其來笑意驚醒了,她怔了好一會兒,卻是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了,自己內心裏不受控製誕生出一種,屬於人類獨有的、奇妙的、有關於思念的感情。

她忽然生出一種衝動,她不可遏製想見到樂千風。

她想看到這人看著自己時專注的目光,她想看到這人獨獨對自己釋放的溫柔,她想看到這人滿足又溫暖的笑意……

她的內心雀躍而忐忑,混雜著驚喜又愉悅的情感,讓她滿心都生出一種又暖又漲又酸又軟的感覺。

耳邊的簫聲依舊在回**,依舊是淒冷而清幽的聲音,小土嘴角微微翹起,隨手抽出了黃藥師給自己特製的一把小軟劍,卻是隨著這簫聲舞起了劍。

這一場劍舞的,小土隻覺得酣暢淋漓。

她盡情的將她心中複雜欣喜激**的心情在其中釋放出來,院子裏的開的嬌豔的桃花在她氣機的牽引下飄飄揚揚的漫天飛舞,似雪似雨又似霧一般或淺粉過紅色的花瓣在空中肆意的飄灑著,那景色當真是美極了。

待小土氣喘籲籲的收了劍,一抬眼就見黃藥師正在目露欣賞的看著自己,她側頭微微笑了一下,隨意抬手擦了擦額上滲出的汗水,輕輕叫了道:“外公。”

黃藥師了頭,眼神很是愉悅:“這是芙兒自己創的?”

小土一怔,回憶起自己剛剛的劍招,心中升起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以人類的看法通俗來說似乎是一種叫做頓悟的行為。

她經曆了許多個世界,見識過的功法招式多不勝數,說起來她的招式早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

嗯,簡單來說就是她打架一向都是怎麽省力怎麽血腥暴力怎麽來,從來沒有注意過招式之類的東西。

她剛剛心血**,心隨意動,將以往見過的招式整個糅合起來,最後恰巧形成了自己用的最為順手的一個。

她眼睛一眯,笑道:“剛剛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因此心血**卻是恰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