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傳宗接代(三)

小土挑了挑眉,將眼前小雨直播過來的屏幕放大了一些,然後摸著下巴看了起來。

張良疆原本在聽著趙翠蘭抱怨著江紅玉如何如何不好——那時候結婚的時候他本來就不怎麽喜歡江紅玉,那時候是趙翠蘭非說江紅玉性子老實,並且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而他也不是什麽有本事的,就那麽和江紅玉結了婚。

說起來江紅玉和張良疆沒有結婚之前,她們家和趙翠蘭關係還挺不錯的,也是雙方父母看對眼了,然後才將兩個人說到了一起。

要說感情,那還真不見得有。

不過婚都結了,日子肯定是要過的。

不過結婚前接觸的少還沒感覺,等到結婚後,張良疆就對性子木訥的江紅玉很是看不上了。

江紅玉就是那種典型的勞動婦女性格,沉默寡言,更多的時候都是在幹活,嘴裏卻不怎麽會說好聽的話。

這時間長了,不說張良疆覺得不喜歡,就是原本對江紅玉還不錯的趙翠蘭也漸漸的的態度惡劣了起來。

江紅玉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麽結婚前一切都好好的,婆婆趙翠蘭人也很好,對自己一向慈眉善目的,那時候她還想著嫁給張良疆之後婆媳兩一定相處的很好,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結婚後趙翠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種媳婦和婆婆之間的矛盾如何解決可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千古謎題。

張良疆本來就和江紅玉沒什麽感情,結婚前也不過就是見了幾麵,覺得江紅玉長的不錯,性子也還可以。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親媽和媳婦有了矛盾——他不知道還罷了,一旦知道了,不管理是在誰那邊,張良疆下意識的就站在了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親媽那裏。

江紅玉又不是個厲害的,就總是這麽逆來順受著。

然而江紅玉從來沒有想過,她的逆來順受有一天能生生的把自己逼死了。

這一切還要從她懷孕說起。

原本懷孕了,按理來說是要好好將養的,不過江紅玉平時勤快慣了,懷孕之後作息也依舊沒有什麽改變,隻將工作辭了去。

沒了工作之後她就隻能一直呆在家裏,什麽也不做的話以她的性格怎麽說也覺得非常過意不去,於是依舊每天起來做飯收拾房間。

張良疆一向不大理會家裏的事情,而趙翠蘭也從來不主動提說讓江紅玉好好休息——到了後來,除了沒有工作這一條,其他的日常和江紅玉沒有懷孕那時候也沒有什麽差別了。

就這樣了,十個月過去了,某天江紅玉洗衣服的時候忽然提前發作,就被送到了醫院裏。

那時候正是下午,張良疆剛去上班,趙翠蘭和她那一堆姐妹們出去在公園溜達去了,江紅玉實在疼得沒了辦法,敲了對麵鄰居的門才讓對麵張姨幫忙將自己送到了醫院裏去。

醫院很快將她送進了產房,然而在做了初步的檢查之後,醫生表示,胎兒頭太大,最好剖腹產。

江紅玉那時候疼得要死,隻想著讓張良疆趕緊簽字然後剖腹產。

然而事情就出在了這裏。

張良疆不肯簽字。

趙翠蘭認定了隻有順便才對孩子好,並表示她活了這麽久又不是沒生活孩子,就沒聽說有胎兒因為頭太大生不出來的。

張良疆對這個不懂,不過他覺得他媽活了這麽長時間說的肯定是沒錯的,因而也隻要求順產。

醫院裏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簽字。

孕婦丈夫不簽字,醫院也沒有辦法,就隻能選擇順產了。

然而江紅玉肚子裏的孩子確實是頭太大了,宮口開了再開孩子就是出不來,江紅玉在**疼得死去活來,最終在醫生交待再等宮口開大了再生的空當裏,從醫院產房十幾層樓跳了下去,一屍兩命。

——不說這之後張良疆是何等幹脆利落的將鍋全部推到了醫院身上。

小土就隻覺得,嫁了這麽一個丈夫,也真是夠惡心了。

她冷冷的的笑了一聲,看著張良疆鬼鬼祟祟的在衛生間裏發了幾個短信。

——她從善如流的讓小雨把張良疆手機上通信的界麵複製了過來,等到她將張良疆的短信看了個遍,心情瞬間就晴朗了起來。

將那些短信製成了文件,小土想了想,就讓小雨調查了一下張良疆以往常去的地方以及見過的人,最終鎖定了一個對象。

高科技的好處就在這裏了,不管張良疆去了哪裏,隻要那個地方有攝像頭有網絡,小雨就能從那些記錄裏將和張良疆有關的部分提煉出來。

確定了之後的事兒,小土頓時覺得一身輕鬆。

她原本來覺得她要是無緣無故和張良疆離了婚,指不定還要生出多少波折,卻沒想到張良疆倒是自己將把柄交到了她手中。

小土將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也不再關注張良疆母子兩,隻躲在房間裏安心養胎。

一開始趙翠蘭還十分憤怒的想要給小土一個教訓,然而小土不是一直躲在房間裏不出現,要不然就是仗著她的肚子而十分囂張。

趙翠蘭盡管不喜歡江紅玉,不過對她肚子裏的第一個孫子倒也還沒無情到那地步,因而每次小土一捂著肚子說疼,趙翠蘭心裏有了忌憚,倒還真的不敢再說什麽了。

時間長了,趙翠蘭也懶得管了,她也是看出來了,這江紅玉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專門和自己作對呢。

——要不是為了她的金孫,她早就不忍了。

然而小土的肚子實打實已經八個多月,正是危險的時候了。

因為趙翠蘭的收斂,小土這一段時間,也真真算是過了一段沒人打擾的日子。

不過她也沒有閑著。

隻讓小雨在網上接了一些翻譯的工作——不說她自己學過多少門語言,就是小雨作為鏈接著世界網絡的係統,翻譯什麽的,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小土也隻是偶爾實在無聊,才自己也翻譯一些,不過她雙生子,總是累的很快,所以也不會長時間翻譯。

在江紅玉的預產期之前,小土已經將需要離婚的資料收集的十分全麵了。

——具體就是張良疆出軌的時間,對象以及證據。

這天,張良疆回來的時候,難得的發現江紅玉竟然坐在客廳裏,他有一瞬間的愣怔。

說起來,雖然一直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然而他確實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江紅玉,今天見了,他看著妻子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的樣子,心中一時之間竟然產生了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覺。

不過隻一會兒,他就回了神,轉頭在房間裏看了兩眼,問道:“媽不在。”x

小土微微一笑:“她一向這個時間不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聽著她的回答,張良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轉身將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他有些不悅的看著小土,道:“你吃了火藥了?說話陰陽怪氣的。”

小土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坐著,見張良疆將衣服掛了之後就準備進房間,她這才開了口,道:“不急,我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張良疆累了一天,實在是懶得聽這個在他印象裏無趣的要死的妻子說什麽廢話,於是他隻是不耐煩的站在原地道:“有什麽事等我有時間了再說,我還忙著呢。”

“嗤——”

小土輕輕的嗤笑了一聲,成功的讓張良疆黑著臉停下了腳步,小土敲了敲茶幾,嘴角的笑容帶了幾分莫名的諷刺。

“相信我,我說的這件事兒你肯定很感興趣。”

她說著,將放在茶幾上的文件向著張良疆那邊推了推,張良疆這才看見了桌子上放著的白紙,下意識將它拿了起來,隻看著上麵一行標題他臉上就黑的能滴出墨來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土歪了下頭,笑得十分優雅:“你不認識上麵的字嗎?”

張良疆捏著紙臉色十分難看。

他當然認識字!就是因為他認識字,他才震驚。

這張紙上,最上麵的標題赫然寫著“離婚協議”這幾個字。

他自己幹了什麽事他自己心裏有數,看見這幾個字的時候他心中第一反應就是心虛,然而隻一秒鍾他就反應過來,以自家妻子那性格,絕對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

這麽想著,他心中陡然一鬆,然後就是惱怒了。

“你在胡鬧什麽?好好的寫什麽離婚協議?!”

小土也不多說什麽,隻幹脆利落道:“趙嫻的電話已經打到家裏來了,我想你不會想讓這件事在小區裏鬧得沸沸揚揚的吧?”

在聽到“趙嫻”名字的那一瞬間,張良疆心裏便陡然一驚,下意識失口道:“你怎麽知道?!”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了這麽一句,待看到小土臉上諷刺的笑意的時候,想要後悔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小土“啪”的一聲又將一疊照片摔在茶幾上道:“趙嫻給我寄了這些照片,下麵都有時間,單憑這些照片,你婚內出軌的罪名已經坐實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和你們張家沒有關係。我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

“……”

張良疆僵硬著身體將茶幾上的照片掃了一眼,隻一眼他就能看出來,那是他和趙嫻兩個人親密的時候照的照片——當時也沒想太多,隻是趙嫻說留個紀念,他也就任由她照了。

他卻有沒有想到,趙嫻照這些照片竟然是為了給江紅玉發過來。

小土看著張良疆臉上的不可置信,毫無負擔的將鍋扣在了趙嫻身上。

——這些照片,當然不是趙嫻發過來的,那隻是她讓小雨從趙嫻手機裏下載過來的而已。

至於她這麽做讓張良疆產生的誤會,不好意思她趙嫻明知道張良疆有個妻子並且懷著孕,還要和他攪和在一起,小土不給她找點兒事情怎麽說得過去。

張良疆臉色又青又白,好一會兒才在小土的注視下將自己的名字簽了。

小土將協議書拿起來瞟了一眼,然後吹了吹,漫不經心道:“你婚內出軌按理來說,是要負一大半責任的,不過我這人心好,你們張家的財產我也懶得要,我隻要我結婚前帶來的東西,小車十九萬,一應電器三萬二給你去個零頭算三萬……”

她巴拉巴拉念了一大通,最後還四舍五入將零頭都省略了去,最後加起來。

“承惠二十六萬,掏錢吧。”

她將手攤在了張良疆眼前,而張良疆一臉呆滯的看著她,久久沒有反應。

他睜著眼睛,將小土上下打量著,就好像是第一天才見到她一樣。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個木訥又沒有主見的妻子竟然還有這樣一麵。

因為懷孕的關係,她看起來有些浮腫,不過皮膚很好,肚子很大,穿著孕婦寬容的背帶褲,應當是看起來十分邋遢的,然而她一張臉上白白淨淨,隻臉頰上有幾顆細細的斑,看起來並不醜,甚至還有幾分可愛。

張良疆恍然就想起來,那時候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雙方父母帶著相親。

他們兩家關係雖然很好,然而張良疆也隻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江紅玉,後來兩方都上學,不怎麽在家裏待,陰差陽錯的,長大了之後他都沒有再見過江紅玉,隻是依稀記得小時候的江紅玉是個長相十分可愛的女孩子。

那天見了,江紅玉就羞澀的一直低頭坐在那裏,不怎麽說話,一張臉白白淨淨,臉頰上有些紅暈,烏黑頭發在後麵紮成一個馬尾,看起來清俊極了。

偶爾被長輩問話,她也隻是細聲細氣的回答,笑起來的時候也是羞羞怯怯,和自己的母親以及江家的母親那種大嗓門都不一樣。

中間在兩方家鄉故意製造的機會下,張良疆也就向著江紅玉搭了話,然後江紅玉就抬頭,朝他一灣唇角,便綻放出了一個十分溫婉的笑。

就是那麽一個微笑,讓張良疆覺得,和這麽一個姑娘一起生活的話,指不定還是非常不錯的。

然而等到真的結婚了之後,盡管兩個人最親密的關係已經發生過了,江紅玉依舊還是那麽一副少言寡語的樣子,張良疆就漸漸的感覺到了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