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分鍾過後,花逸雪一臉蒼白的走了過來,左看看右看看,也沒有看到沐晗的身影。

“不用找了,她已經走了。”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李子純輕柔的給她拭幹淨了手上的水珠。

“是嗎?”花逸雪喃喃的說道,目光渙散。

“走吧,這個樣子的你沒辦法談生意。”說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李子純直接摟著她走了出去。

外麵,星光璀璨,在宛如黑絲緞的夜幕上就像是一顆顆晶亮的寶石一樣閃閃發光。冷風吹來,花逸雪猛地一激靈,身子軟軟的靠在了李子純的懷裏。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摸了摸她的額頭,並不像發燒啊。

“沒有,子純,我們去酒吧好不好?”仰起頭,她的那雙水眸裏有一絲亮光在閃動。

“走吧”默默的看了她幾秒鍾,李子純擁著她向車子旁走去,雖說舉杯澆愁愁更愁,但喝醉了卻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酒吧裏,依然人聲鼎沸,每一天好像都會有無數個寂寞的人在這裏或喝酒買醉,或把酒言歡。人們在這裏宣泄著自己剩餘的熱情,在燈紅酒綠間尋找著人生最後的支撐點。

在一個角落裏坐下,要了兩杯雞尾酒後,花逸雪就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著她默默不語的樣子,李子純就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瘋狂的燃燒著。

“說吧,把你心底想說的全都說出來。”李子純看著她,靜靜的說著。

微微的搖了搖頭,仰起臉的時候,花逸雪淡淡的笑了,“子純,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傻?”

“是,傻得無可救藥。”李子純也笑了,笑得很無奈,笑得有一抹感傷的味道。

“我想回日本了,突然很懷念那裏的空氣。”看向前方,花逸雪的目光悠遠而綿長。

“你又想逃?”李子純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既然你心裏不確定,你為什麽不去找瑾問問?在這裏胡思亂想有意思嗎?”

“問?”花逸雪“撲哧”一聲笑了,“我問他什麽?問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還是該問這些年他到底有多少女人?”說完,她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我問不出口,我不想將心中最後的一點美好都毀滅殆盡。”

“那你打算怎麽辦?一直逃嗎?”李子純白了她一眼,“這些年,我看你不是光個子沒長,連腦子都沒長,我說你什麽好,你不是也說,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什麽都問清楚了,不好嗎?總好過你一個人在這裏胡思八想吧。”

“別說了”花逸雪臉上的笑容登時隱去。

“你以前不是很灑脫嗎?一個慕瑾就把你變成了這副模樣?”死心眼的人他見過不少,可是這樣的,真的不多。

“好了,別說了。”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花逸雪冷冷的嗬斥著他。

“隨你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賭氣似的,李子純也將杯中的酒一氣喝了下去。

耳邊是喧囂的音樂聲和亂糟糟的笑鬧聲,沒來由的讓本就煩躁的心更加的煩躁。站起身,花逸雪拿起包就向外走去。

“你等等我”看見她離開,李子純緊緊的跟了上去,卻被隨後趕來的侍應生給攔住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著,冷不丁的,身子撞上了一具龐大的身軀。

“是誰啊?瞎了眼了,竟然敢撞老子,想死是不是?”一陣大嗓門讓整個喧囂的酒吧登時安靜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撫著發痛的額頭,花逸雪連聲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大漢惡狠狠的走到花逸雪麵前,在看到那抹清麗的容顏時,臉上劃過了一絲yin邪的笑意。

“吆,沒想到小妞還挺正點啊,這樣吧,陪哥哥玩玩,就不給你計較了。”說著,一雙毛手摸上了那柔嫩的臉頰。

“你放開我”花逸雪用力的推著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卻發現不見了子純的身影。

“吆,還挺辣的,哥哥我就喜歡這樣的。”說著,大漢帶著撲鼻的酒氣向她的唇上侵來。

就在他的唇即將碰上她的時候,一道冷冽的聲音在他們身後緩緩響起。

“把那隻手給我剁下來。”一言既出,在場的人無不是大驚失色,全部將視線投注在那個有著陰柔麵孔卻異常冷峻的男人身上。

“大……大哥饒命啊。”一看見他,大漢“撲通”一聲跪下了,頭如搗蒜般的磕個不停。

“拖出去”男人的聲音依然冰冷,眼睛裏更是一絲波動都沒有,目光所及之處,周圍的人無一不是退後幾步。

“姐,姐,你沒事吧?”好不容易擺脫侍應生的李子純連忙跑了過來,看著仍在那直愣愣發呆的花逸雪一下子慌了,“你怎麽了?說話呀。”

“她沒事,可能是剛才受了點驚嚇吧!”男人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在目光投射到花逸雪身上時,眸子裏竟然有了一絲奇異的柔情在閃動。

“剛剛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李子純微笑的點頭致謝,剛剛他遠遠地瞧見這一幕,卻苦於無法及時趕到,“沒事,舉手之勞而已”男人那張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叫李子純,這是家姐花逸雪,不介意的話,一起喝一杯吧!”看著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李子純輕輕的說道。

“不用了,你先帶她回去休息吧,有緣分的話,我們還會再見麵的。”男人的目光始終鎖在花逸雪的身上,有著一種久別重逢後的驚喜。

“也好,那我們改天再聊。”說完,微微的點了點頭,李子純扶著花逸雪向酒吧外走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男人的目光更顯得深邃悠遠,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影子,他才慢慢地踱回之前的座位上坐下。

一別十五年過去了,她變得都差點讓他認不出來了,隻是那眸子依然澄靜。

“大哥”剛剛離去的人急匆匆的走了回來。

“都處理完了嗎?”男人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敢動她,他沒要他的命已是天大的恩賜。

“都處理妥當了。”黑衣人一臉的肅穆,仿佛剁掉人的胳膊和殺一隻雞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很好”男人讚許的點了點頭,端起麵前的酒淺淺的飲了一小口。

“吆,夜少,什麽風把你給吹到這裏來了?真是稀客啊,聽說你一來就大耍威風,這樣可是不對的,年輕人的火氣怎麽能那麽大,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樣可不行啊,俗話說的好,得饒人處且饒人,權當給自己積點陰德吧。”隨著一陣嘟嘟囔囔的聲音,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在樓梯盡頭走了下來,那一身眩目的白色和這樣的夜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很閑嗎?”奇怪的,被人稱為夜少的男子並沒有生氣,隻是端著酒杯透過琥珀色的**靜靜地注視著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

“我很忙,可是就是再忙,我也得來看看你啊。”說著,白衣男子含笑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彈了一個響指,侍應生立馬送過來一杯威士忌。

“是嗎?幾年不見,嘴上的功夫見長啊。”淺啜了一口杯中酒,他斜睨了他一眼。

“夜清揚,說實在的,到底是什麽風把你給吹到這裏的,別告訴我,你來就是專門砸我的場子的?他們說見到你了,我還有點不相信呢,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白衣男子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揮手就是一拳。

“去死”夜清揚反手就是一拳,隨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白衣男子一下子笑了,“你這個人就是小肚雞腸,吃點虧你會死啊。”

“對啊,我這個人就是睚眥必報,怎麽樣?你咬我啊。”夜清揚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那眼神卻是十足的挑釁。

“真是服了你了,我怕你還不行嗎?你說我徐子俊怎麽會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啊,不是平白的失了我的格調嗎?”徐子俊撓了撓頭,對這個問題,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過的,物以類聚,所以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夜清揚淡淡的笑了。

“少來這套,剛剛是怎麽回事?聽說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出頭,沒事吧?”摸摸他的頭,徐子俊自言自語的說道,“沒發燒啊,難不成是天上下紅雨了?”一向避女人如避蛇蠍的夜清揚竟然為了女人出頭,這話要是傳出去肯定跌破一大堆人的眼鏡。

“因為他動了不該動的人。”夜清揚的聲音瞬間冷卻下來。

“什麽?”徐子俊登時坐直了身體,看來事情好像很有趣哦,“你認識那個女人?”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八婆了?”挑了挑眉毛,夜清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奇心人皆有之。”徐子俊嬉皮笑臉的說著,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了碰緊抿嘴唇的夜清揚。

“可是好奇心也會殺死一隻貓的。”看了一眼那沒正形的男人,夜清揚冷哼了一聲,果然還是死性沒改。

“說吧說吧,我保證不給他們說。”好奇心一旦上來了,那可是如黃河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

“給你說了,就等於向全世界宣告,算了。”斜靠在沙發上,夜清揚煞有介事的說道。

“喂,夜清揚,你都是這麽對待朋友嗎?”徐子俊一下子火了。

“閉嘴,吵死了。”說完,夜清揚猛地站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麽?”哪有人話說半截就要走的,不是存心不想讓他睡覺嗎?

“回家睡覺”揮了揮手,夜清揚一身黑衣登時隱入了喧囂的人群中。

“臭小子”做出一個敲打的姿勢,徐子俊悻悻的走了上去。

“你認識他嗎?”坐在車子上,李子純扭過頭看向旁邊一直默默不語的花逸雪,總覺得那個男人好像認識他們,確切的說應該是認識她。

“不認識”花逸雪淡淡的說道,將頭扭向了窗外。

“是嗎?”如果說他們之間不認識,那這件事看起來就有點不同尋常了,因為那個男人的眼神含蘊深厚。

“回家吧,我想休息了。”將身子靠向椅背,花逸雪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個晚上下來,她活像是脫掉了半條命,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李子純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從開始到現在,能令她不知所措的永遠都隻有慕瑾一個人,他不知道慕瑾在她的心裏到底有多重要的地位,可是他卻知道,她的每一次失神絕對和慕瑾有關。

情,總是太傷人,所以在不能給一個女人完整的幸福時,他不會去觸摸那個字。

車子在柏油路上平穩的行駛著,在柔和的輕音樂中,花逸雪竟慢慢的睡了過去,側過頭,李子純瞟了她一眼,就連睡夢中,她的眉頭都是緊緊的皺著,好像自從四年前,他就不曾再見過她真正的笑了,雖然現在的她也笑,不過隻有笑的形卻沒有笑的神了。

到了家門口,遠遠地看過去,客廳裏一片明亮。

“醒醒,到家了。”他輕輕的推著花逸雪的胳膊,可是她隻是哼哼了幾聲,又把頭側向另一邊睡著了。看著那樣恬靜的睡顏,李子純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下了車繞到另一邊將她抱了下來。

“子純,你回來了。”一看見他回來,林嘉欣馬上從沙發上跳了下來,一路小跑的跑到了玄關處。

“恩”很冷淡的應了一聲,李子純抱著花逸雪走進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