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第二十九章

客廳裏,慕瑾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這些天他一直在查那個孩子的身世,結果很令他滿意。

“瑾”花逸雪緩緩的自樓梯上走了下來,臉上掛著一抹冷淡而疏離的笑意。

“逸雪”看見她,慕瑾連忙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有事嗎?”好像從小長到大,這還是瑾第一次專門來家裏找她。

“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慕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嗎?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再次見到他,才發現以前怦怦亂跳的心都好像平穩了,是因為心中少了那份迷戀的緣故嗎?

“沐晗所說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孩子。”說這話的時候,慕瑾的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是嗎?你來這裏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花逸雪淡淡的笑了,“瑾,你並不用向我解釋什麽的?”

“你不高興?”慕瑾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他以為聽到這個消息後,逸雪會很高興的,可是現在看她的表情好像並沒有欣喜的樣子。

“高興,當然高興。”花逸雪微微的點了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今晚我請你吃飯怎麽樣?”壓在心中多日的大石終於掀翻,慕瑾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今晚?”花逸雪猶疑了一下,“不好意思,瑾,今晚我還有事。”

“那改天吧”一絲失落慢慢的爬上他的心頭,可他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

“好”花逸雪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失陪了,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

“嗯,我也該走了。”說完,慕瑾站起身,在目光看向她的時候,眸子裏劃過一絲傷感,現在的逸雪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是那樣的冷淡,那樣的疏離,就好像他們是陌生人一樣。

“再見”說完,花逸雪毫不留戀的轉身上了樓,此時,她的腦海裏隻盤旋著一句後,阿揚受傷了。

“再見”看著她的背影,慕瑾緩緩的說道,深吸一口氣後,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眸子裏有著一絲難掩的落寞。

在樓梯的拐角處,李子純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曾經他看不慣姐姐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所以他極力讚成他們分開,可是現在,先不說阿揚是他的朋友,就是姐姐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涉世未深、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可就是這樣,才令他感到害怕。

“你杵在那裏跟個木頭似的幹什麽啊?”從屋裏走出來,就看見李子純一臉愁雲的站在那裏,那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個八十的老頭子。

“你要去哪裏?”看著她穿戴妥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李子純忍不住問了一聲。

“我好像不用向你匯報吧,子純,我都多大了,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她是姐姐耶,讓弟弟管的死死的,這說出去她真的都不用活了。

“你是不是要出去見阿揚?”李子純直指要害,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對,你想攔著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花逸雪索性也將話挑明了講,反正今天她是去定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豈料,李子純緩緩的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什麽?”這下子,花逸雪又楞住了,“子純,你沒發燒吧?”踮起腳尖,她的小手探到他的額頭上,輕輕地觸了一下,“不發燒啊。”她喃喃的說了一句。

“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李子純白了她一眼,就算她知道,相信她也不一定能走進去。

“不知道”花逸雪聳了聳肩,這個問題她倒是還沒想過。

“唉~~~”李子純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別人稱之為是大智若愚型,不知道她這樣的算不算?

“別唉聲歎氣的,快走。”說著,花逸雪拖起他的胳膊就往樓下走,壓根就沒看見某人的目光正一臉探詢的掃視著她。

“我先警告你啊,到時候別亂說話。”李子純事先警告她。在外人眼中,她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在屬下眼中,她是一位精明能幹的上司,可是隻有他知道,她有多麽的孩子氣。

“少說廢話,趕緊走。”花逸雪用力的推了他一下,不滿的吐了吐舌頭,沒事她幹嘛亂說話啊。

“知道了,別推了。”李子純終於不滿的嚷嚷了一句,有這樣的姐姐是他的幸還是不幸啊?

在花逸雪的不停催促下,車子風一樣的駛向了醫院。

一路上到頂樓,站在那間唯一的病房門口,她突然沒有了進去的勇氣。

“愣著幹什麽啊?走啊。”急匆匆的要來的人是她,現在站在門口徘徊不前的人也是她,她到底想怎麽樣啊?

“子純,我們這樣空著手來好像有點不禮貌耶,要不然我們去買束花再來好了。”說著,她扭頭就往回走,卻在剛轉身時被李子純一把給拽了回來。

“你要幹嘛?”花逸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在害怕什麽?”

“害怕?”花逸雪猛地一仰頭,“笑話,誰說我害怕了?”

“你的手在發抖。”

病房裏,夜清揚靜靜的躺在**,一雙眸子出神的盯著窗外,藍天白雲,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下,讓人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剛才,徐子俊在對他實行了一番狂轟亂炸之後拂袖而去,他知道子俊是在為他擔心,可是既然是他認定的事情,他就必須完成,即使會以生命作為代價。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他在想做這一切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但是隻要一想到那張嬌媚的容顏,就覺得做什麽都值了。

病房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看著**那個或笑或憂的男人,花逸雪突然感到心裏澀澀的,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夜清揚”她強迫著自己發出聲音,可是那樣的顫音卻讓她一下子亂了心房。

“呃?”聽到聲音,夜清揚猛地回過頭,在看到眼前的她時,驀地睜大了眼睛。及至看到她身後的李子純時,一切都了然於胸。“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很平淡,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說著,花逸雪大剌剌的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那裹滿紗布的左臂,一股怒氣就那樣毫無來由的湧了上來,“你是怎麽搞的?沒事拿自己當靶子嗎?竟然還搞來了槍傷,夜清揚,你有種。”

看著她明顯的怒氣,夜清揚緩緩的笑了,“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你什麽意思?”花逸雪登時楞住了,難道這個笨蛋看不來她擔心他嗎?

“如果你說完的話,請你離開吧。”笑容在他的臉上悉數隱去,此時的他讓人有一種刻意疏離的感覺。

“你說什麽?”花逸雪的聲音陡的提高了八度,“夜清揚,你確定你的腦子沒被打壞嗎?”

“對不起,我要休息了。”說著,夜清揚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臉的倦容。

“好,很好,夜清揚,算你有種。”說完,花逸雪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看了**的人一眼,李子純無言的歎了一口氣,剛想轉身,卻被夜清揚給喚住了。

“怎麽了?好好養傷,過幾天我再來看你。”李子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幫我好好照顧她。”依舊閉著眼睛,夜清揚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她是我的姐姐,照顧她是我的責任。”李子純淡淡的說道,深邃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好吧,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說完,夜清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看了他幾眼後,李子純轉身離去。

當門“哐啷”一聲關上的時候,病房裏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視線再次投向窗外,不過這次,夜清揚的臉上有一種沉重的憂傷,那眉頭皺的就像濃濃的墨汁怎麽也化不開。

花逸雪氣呼呼的從頂樓一直下到了底層,嘴裏嘀嘀咕咕的咒罵著。

“我們現在去哪裏?”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李子純開口的時候依然平靜。

“我問你,你確定他隻是手臂受傷,腦子沒問題嗎?”扭過頭,花逸雪火大的看著他。

“醫生說沒什麽問題。”李子純很無辜的聳了聳肩。

“這個該死的家夥”最後瞥了一眼那高高聳立的大樓,花逸雪坐進了車裏,“下次再讓我看見你,你死定了。”

“這樣的話不是一個淑女該說的。”李子純平靜的提示她。

“去他媽的淑女,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當淑女的。”說著,花逸雪一拳重重的擊向了椅背。小的時候她還算是乖巧,可這不代表她的身體裏沒有邪惡的因子,之所以以前不爆發,是因為她在很努力的變成瑾心目中的那個樣子,可是現在她根本就不用顧及那麽多,做回自己,有什麽不好。

“花逸雪”李子純連名帶姓一起吼了出來,通常這樣就代表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我的耳朵沒聾”花逸雪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開車”。

“你要去哪裏?回家嗎?”

“去找徐子俊”花逸雪沒好氣的說道,活像是人家徐子俊欠了她錢似的。

“你找他做什麽?”李子純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貌似他們應該沒那麽熟吧。

“讓你去就去,否則……”花逸雪一臉陰險的看著他,那從喉間發出的低低笑聲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知道的。”說著,她向他拋了個媚眼。

“你敢?”瞬間,李子純變了臉色。

“你要不要試試看?反正我也蠻喜歡那丫頭,收來做弟妹也不錯,況且以他們家雄厚的資本,相信會對縱橫的發展有很大的作用,你要不要試試看?”

“花逸雪,你就是一個惡魔。”李子純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副要將她除而後快的表情。

“惡魔?”花逸雪低低的笑了,“很不錯的稱呼,可是你見過這麽漂亮的惡魔嗎?”

“你……”李子純頻頻點頭,卻怎麽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在別人的麵前,他永遠都是一臉的平靜,就算是泰山崩於頂都不會讓他皺一下眉頭,隻是花逸雪卻是他的克星,在她的麵前,自己的平靜不堪一擊。

“子純,從小到大,鬥嘴皮你哪次鬥的過我,死心吧,開車。”

那一天,在花逸雪去過醫院之後,夜清揚迅速的出院,因為他不敢賭,賭她會不會再一次來這裏,還有他不敢賭自己是不是還能狠下心對她佯裝冷漠。

左臂依然裹著紗布,隻要定期換藥,相信沒有什麽大問題,不過一道疤卻是在所難免了。

“唉~~~~”坐在沙發上,徐子俊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從他踏進門到現在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歎息了。

“怎麽了?場子被人給砸了?還是女人跟人跑了?”一邊剝著橙子,夜清揚頭也不抬的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啊還是裝傻?”徐子俊的話裏透著一陣濃濃的無力感。他在這裏唉聲歎氣,竟然還有人在一旁說風涼話,太過分了。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丟給他一個大白眼,夜清揚將一瓣橙子放進了嘴裏。

“求求你,見見她好不好?你不知道她這幾天每天都來找我,害得我已經被老爺子不止一次罵了。”以前還覺得花逸雪乖巧可人,可是現在在他的眼裏,花逸雪無疑就是惡魔的化身,並且還是那種惡魔裏的極品惡魔。

“是嗎?”夜清揚低低的笑了,“她沒說有什麽事嗎?”這樣急躁的丫頭是怎麽管理好那麽一家大公司的,這個問題還真是值得商榷。

“隻是說要見你,不過看那個樣子,好像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想起花逸雪那凶神惡煞的表情,他還是直打哆嗦。

“隻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