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錢才是王道

一名看熱鬧的人對旁邊人小聲說:“唉,猛虎傭兵團的人要收錢就給他們好了,何必遭這活罪呢?多劃不來啊。”

旁人顯然是第一次來港口集市的客商,吃了一驚,答道:“什麽猛虎傭兵團?他們不是管理委員會的稅官嗎?”

那首先說話的人長著一個碩大通紅的酒糟鼻,十分醒目,得意洋洋賣弄自己的見識說道:“你連猛虎傭兵團都不知道還敢來這裏瞎混?他們是港口最大的傭兵團,已經接管了集市,由他們直接負責向領主大人納稅。而來到集市的每一個商人則必須把錢交到他們手上。”

客商不自覺緊了緊腰包,說:“那麽還不是他們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別人沒討價還價的餘地?”

“那是當然!”酒糟鼻說:“看得順眼的就收少點,看不順眼的,連你攤檔一齊打爛。猛虎傭兵團勢力龐大,好幾百號人呢,每一個人都身手不凡,曾經在星霜森林獵殺魔獸,在幽暗沼澤出生入死。你看到那人沒有?他叫‘開膛手’愛德華,據說生擒過奇拉花斑獅,還剖開過敵人的肚皮。去年有個不知好歹的牛頭人從泊米爾城拉來十箱玉米酒販賣,仗自己力氣大不肯交錢,結果你猜怎麽著?被打得滿地找牙,連角也折斷了一隻。可以說,猛虎傭兵團就是集市裏的秩序維護者,沒有人敢不聽話。”

客商臉色變得煞白,喃喃道:“還有這麽多講究,領主都不管嗎?”

“領主大人每個月從猛虎傭兵團手裏拿到巨額費用,根本不願理會。你若給得出那麽多錢,自然也可以像傭兵團一樣橫行沒人敢管。”

沈之默正聽著兩人講述港口的勢力劃分,那“開膛手”愛德華徑去掏摸魚販子的腰包,扯出一個小布袋掂在手裏試了試分量,說:“起碼有七八銀幣,就當做對你不服管理的懲罰,通通沒收。”魚子萬分不舍,苦苦哀求:“先生,大人!那是我一家五口半個月的口糧,家裏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等著吃飯呢,您就給我留一點吧!”愛德華眼睛一瞪,說:“你不是還有魚嗎?”

沈之默看到另一個傭兵沉甸甸脹鼓鼓的腰包,暗想:“他們剛走到半路,至少也收了兩百名商人的稅金,起碼不下兩百枚銀幣,我不如做一回劫富濟貧的好事,接濟接濟我和老哈馬爾這兩個窮人。”至於傭兵團勢力龐大,他從前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獨力單挑濟南長樂幫,舉手覆滅寧海海鯨派,壓根兒沒把這個類似地痞流氓的小小幫會放在眼裏。所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虎死餘威在,雖然內力消失,仍有傲視天下的氣概。

魚販子哀求幾句,愛德華耐煩不過,又賞了他幾記沉重的耳光,另一個人則把地麵上翻滾蹦跳的黑耆豚通通踏成肉泥。有不少圍觀者義憤填膺,卻不敢多作一聲。

沈之默分開眾人,走到兩名惡霸麵前,冷冷地看著對方說:“愛德華先生,集市上一天能收多少稅金?”

“小子!你管不著,識相的滾遠點,不然我會讓你後悔生到這個世界上!”

圍觀者都在說:“聖光在上,這個人一定嫌命長了,居然敢惹傭兵團的人。”還有不少人譏笑他自討苦吃,打算繼續看好戲,紛紛發出嘲笑的話語,沈之默所學的詞匯量不夠,聽不太懂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沈之默把魚販子扶起來,說:“你們惡意行凶,聖光之神不會寬恕你們的。”

“哈哈哈,你腦子進水了,聖光之神說,世界必須要有維護秩序的力量,於是我們便負責維護秩序,不允許任何人擾亂市場。”

另一個人說:“跟他廢話什麽,給我往死裏打。這麽多年我還沒見過敢胡攪蠻纏的蠢貨,讓他知道猛虎傭兵團是幹什麽的。”

愛德華果然說打就打,沒半分客氣,顯是耍威風的習慣早已深深印進腦海,沒有任何顧忌。朝前一腳,向沈之默踢來。

隻聽得“咚”的一聲悶響,愛德華的臉麵與店鋪前麵的走廊柱子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

是沈之默傲然出手,看也不看,單手伸出,直接抓著他的頭發撞過去,使力十分巨大,柱子好像晃動了一下,腦袋仿佛被奔襲中的狂暴迅猛龍狠狠撞擊,鼻梁、臉頰部位的感官細胞驟然失去知覺,皮肉破裂,噴濺出一團腥臭的鮮血,整張臉和陷進石柱裏沒什麽兩樣。

眾人這才發覺,黑頭發的沈之默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周身肌肉糾結,線條異常勻稱,每一寸肌膚都浸透“完美”這個詞語,整體更是散發出侵蝕人心的彪悍氣息,尤其是他準確無比的眼力、敢與傭兵團“開膛手”單挑的膽識讓眾人都倒抽一股涼氣:“欺負人也是要看對象的,這種鐵板說什麽也不能隨便亂踢。”

愛德華是個在塞尼亞帝國首都伊利達城騎士學校畢業的騎士,精通格鬥搏擊技術,隨後加入港口猛虎傭兵團,與他們一同接下不少刀口舔血的危險,更積累極多臨敵經驗,直到後來才被團長委派來集市收稅,其人性格魯莽凶暴,用劍破開過俘虜的胸膛,是以得了個“開膛手”的綽號,別人都不敢惹他絲毫。誰料竟在如此情況下被打成豬頭慘狀,根本來不及反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圍觀者爆出一陣驚愕的叫聲。

沈之默從來不會給敵人留任何餘地,跨前幾步,掐住愛德華的咽喉,左臂二頭肌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動,單手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愛德華雙腳懸空,亂踢亂蹬,麵色漲成醬紫,眼睛像是黑耆豚一樣暴鼓,口涎和臉龐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下來,嘶聲叫道:“畜生,放開我,不然叫你好看!”

愛德華身體非常壯實,身高一米八十左右,體重起碼也有一百九十來斤,那人單手將他提起,還要控製其中掙紮產生的力度,卻似乎不費吹灰之力,不禁令眾人汗毛倒豎,悚然而驚,紛紛倒退了幾步。

沈之默又是當麵一拳,傷上加傷,愛德華的牙齒終於承受不住連續擊打從嘴巴裏撒落出來,麵皮好像被野豬拱過的大白菜,糟蹋得不成樣子。

“給我住手!你知道你在冒犯猛虎傭兵團的威嚴嗎?”另一人氣急敗壞,把長劍拔了出來。

“很抱歉。”沈之默說,隨手丟開愛德華,再添一腳,如同踩番茄似的把他踏在腳下。

那人憤怒地叫道:“你的行為不可饒恕!”

沈之默看出這人氣勢很大,兩腳分開站立,肩膀不見晃動,目光堅定,有些不凡之處,絕不是軟蛋愛德華可以比擬的,於是收起小覷之心,焦灼的太陽底下兩人冷冷對立。

酒糟鼻叫道:“他拿的是徘徊之劍!他是帝國血帆艦隊第六分隊的隊長西蒙閣下。”

沒見過世麵的客商又問:“西蒙閣下?是誰?”

酒糟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首都聖光大教堂青鳥聖騎士團聽說過沒?西蒙閣下就是騎士團的成員,曾經在血帆艦隊任職,後來中了海盜們的奸計,作戰失敗這才離開騎士團,後來加入傭兵團。”

“青鳥騎士團?那可是聖光的榮耀啊……”

“當然,帝國所有的年輕人都以加入青鳥騎士團為榮。”

客商有些不以為然:“尊貴的騎士閣下怎麽會在港口收稅呢?”

“小聲點,別讓他聽到,不然你會死的。”酒糟鼻小心翼翼地打量遠處的西蒙,繼續說:“聽說西蒙和教會的人關係不好,戰敗以後被他們取消了貴族資格,猛虎傭兵團這才把他請來,一個月的薪水可不少呢,至少能有幾百銀幣以上。”

“那他也不該拋棄騎士的榮耀啊……”

“屁話,這個世界錢才是王道,你懂什麽?你能不吃飯不喝酒不吊馬子?”

客商一想也對,便不再說話,專心望著場上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