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3)

阿梓紫走了以後,母親的診所裏就一直缺個幫手,招聘一名護士的告示巳經貼出去好多天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大概現在剛從護校畢業的女孩都願意去大醫院當護士,而不願來我母親這種小的美容診所,雖然母親這裏的工資,可能是大醫院工資的幾倍,但她們還是願意去大醫院。

在母親等幫手那段日子,母親幾乎推掉了所有預約的病人,她變得鬱鬱寡歡,整日坐在一層客廳的一張扶手椅上,看著窗外的一個什麽地方發呆。我因為幫不上母親什麽忙,也不好說什麽,我所能做的就是暗地告訴保姆小夏,多弄幾樣好吃的菜,小夏抬起毛茸茸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是。

母親說,小夏和上次來的那個替工是一對兒。也不知是真的假的。我不希望是真的,這個家可再也經不起出什麽事了,阿梓紫突然懷

孕的事就已經折騰得大家夠嗆了,但願這個小夏不要再鬧出什麽亂子來。

我一直在尋找小黃可妮蕾說她已經完全不記得這個人了,線索到這裏也就斷了。春日原野好像已被人埋進了地下,任何與他有聯係的人統統與他斷了關係,要麽不記得了,要麽很久以前通過電話,反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至於說今天的春日原野在什麽地方、幹什麽,沒有一個人能說得清楚。

有一天晚上,我們三個女人一起吃了小夏拿手的肉末炒麵和菠菜蛋花湯。母親說,炒麵不錯。我心裏很高興。母親好久沒說什麽東西她喜歡吃了,我心裏清楚母親最想要的是什麽,可是我沒法兒幫她。有時母親會突然提起阿梓紫,像是自言自己語又像是說給我聽,她說也不知阿梓紫生了沒有,是男孩女孩。

我故意不接話茬,我怕母親又有什麽

奇怪想法,比如說讓我去看看那女護士之類。

“她又沒結婚,一個人也不知怎麽生活。”母親唉聲歎氣地說。

我仍不接話茬,害怕跟母親談起此事。晚飯後家裏很靜,母親在音響裏放進一張奇怪的唱片,我從來也沒聽過那種聲音。母親說,這是一個來自冰島的組合,難怪他們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

阿威就是在這種聲音裏出現在我家客廳的。

阿威是個男護士,他說他是來應聘的。

“應聘?”

母親端坐在扶手椅上,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著這個以應聘名義闖進我家的男人。

“我是一個男護士。”阿威說,“大街上看到您貼的廣告,就來了。”說著,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一張紙來,“嘩”地一抖,拿給我們看。

母親表情威嚴地對那人說:既然是男護士,那就留下來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