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3)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擇,為何你從不放棄漂泊——

妮蕾唱《哭砂》的時候,包間裏的燈暗下來,我們一下子又回到了幾年前,閃動的畫麵,說笑的男女,晃動的燈影,飄浮的裙擺。

跳舞吧——

我沒看清他的臉,幾年不見,麵目都變得有些模糊了,我和一張模糊的臉一起旋轉起來,盡管轉得很慢,可我還是感到頭暈,時間指針就在這種眩暈中被人悄悄調整了,我記得聚會的那個晚上,我就要遇到春日原野了。

“我空空的手上沒有寶石和翅膀……我的心已四分五裂……”就是在這首歌之後,杜小偉從兜裏掏出形狀瘦長的手機(在幾年前這種款式是已經箅相當小巧的了),呼了一個人。

“小偉,快來唱歌。幹嘛呢你?呼誰呢?”

杜小偉說:“一個叫春日原野的編輯。”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春日原野”這個名字,我一點預感都沒有,不知道這個名字將在不久的將來進入我的生活,攪動我,擠壓我,讓我牽腸掛肚,讓我快樂痛苦,讓我興奮讓我失落,讓我笑讓我哭

,這些事先都無法預料,在杜小偉掏出手機(大概是為了顯擺,因為當時大家都沒有手機)撥打春日原野的尋呼號的時候,有人在唱李宗盛的經典老歌《煩人歌》“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的時候,其他人就跟著一起唱,回聲如潮水般湧起,我在這種如潮水般湧起的回聲中對未來一無所知,事後我想,也許是杜小偉的一個偶然行為(他想亮亮他的新手機)改變了我的一生,再仔細想想,人活著本來就是一次偶然。

跳完舞,麵目模糊的男子又把我送回原處。杜小偉呼了人,在等待回應。

我突然感到莫名地緊張,事情發生的順序跟上回一模一樣,難道時間指針真的被人調整了?難道我們果真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夜裏,輪到我的故事還沒有發生?那段愛情還隱在時間深處,有一束小小的電子信號牽引著他,呼他速回電話。

他果真速回了電話。

“幹嘛?”

他幹巴巴地問呼他的人。

杜小偉忙說:“不幹嘛——玩唄。你忙嗎?不忙就來唱歌吧。”

這時我還沒感覺到將要

到來的人和我有關,有時一段時間誰也沒唱什麽歌,好像都困了似的,各自捲縮在沙發的角落裏,打著盹。音響裏播放著無人的舞步,所有的鼓點都踏空。

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我閉上眼默念,但願時間輪回,那段故事重來——

我看見春日原野走進來。他走進來的速度很慢,好像放慢了速度的電影鏡頭,他滿臉笑容春風得意正要跟大家夥打招呼,突然之間看見了,我正要開口說話,他人影一下子沒了。我追了出去,在迷宮似的歌廳走廊裏衝來衝去,好像才找到出口,我使勁推那玻璃門,玻璃門卻像被釘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回來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我剛上了趟洗手間。

“你們剛才看見誰了?”我問他們。

“沒誰呀,我們都在唱歌。”杜小偉甩了下手中的麥克風線說,“來了,快唱。”屏幕上他們事先預設的那首歌跳了出來,杜小偉和另一個男的一人手裏拿一支麥克,撕心裂肺地唱起來:“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麽也飛不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