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一天之計在於晨。

夏實·庫洛姆是這麽想的,但他的瞌睡蟲並不怎麽為他考慮,這讓他在背褥裏掙紮了好久都沒有起來,即使他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天了。

不過,很快他就忍耐不住寂寞,在翻來覆去了好幾遍後,終於決定,還是起床為妙——一方麵是因為肚子真的覺得很餓,另一方麵則是客廳裏秋蟬正在勤快的工作,光光工作就會產生了極大的聲響,更何況她在工作的同時,還喜歡隨口哼個小調,吵得夏實怎麽也無法入睡了。

夏實隨便穿上幾件放在床邊的衣服,迷糊著睡眼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客廳的餐桌上放著看上去相當可口的煎雞蛋和金燦燦的麵包,早餐的種類很簡單,但是絕對色香味俱全,這對已經整整兩天沒有進食的夏實來說絕對是個無法拒絕的**。

“好香的味道啊!”夏實還沒有完全張開眼皮,嗅覺和味覺器官倒是率先被調動了起來。

“你這個饞蟲,不要這麽急著動手,臉盆放在旁邊,先洗個臉,再嚐一嚐你妹妹的手藝。可要記得,一定得懷著感恩的心把它們吃下去哦。”

秋蟬一邊整理客廳一邊笑嗬嗬地說,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夏實飛快地抹了一把臉,把手上的水甩幹之後,就立刻將目光投向了垂涎已久的早餐。

“好的,我要開……動……”句尾的這個‘了’字卻被夏實給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原因是剛剛擦幹淨雙眼的他,終於注意到餐桌的對麵,居然還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擁有一頭黑色的長發和一對黑色的瞳孔,再加上白皙的皮膚和俊俏的臉龐,是一個標標準準的美青年。此時的他,正用一副紳士般的笑容,禮貌地看著夏實。

他胸前的桌子上擺放一座壘好的撲克牌塔,看上去十分結實,即使有點小風也不會一碰即到,可見他是一位對撲克牌相當在行的高手。要知道堆放這樣一座堅固的牌塔,不僅僅是花時間便能完成的。

“喲,庫洛姆,好久不見了。”美青年站起身來,右手手掌貼著胸口,略微彎腰,很紳士地行了一個禮。

但由於太過驚訝,夏實呆呆地站在原地,並沒有對黑衣男子的行禮做出回應。

“我看你是忘記我了,我還是先來做個自我介紹吧。”黑衣男子微笑著說:“我叫……”

“慢著慢著慢著!”夏實這才回過神來,搖著手掌阻止黑衣男子繼續往下說。

黑衣男子不解地抬起頭看著夏實。

“秋蟬,這是怎麽回事,一大清早怎麽會有一個奇怪的陌生人理所當然地坐在我的對麵,和我一起分享這個原本應該十分美妙的早晨?”夏實一手指著黑衣男子,一邊大聲問秋蟬。

“陌生人?這位黑月先生說,他是我們五年前住在勃勒登堡時,哥哥你的舊識,我看他行為舉止很有紳士風度,長得又不像是壞人,所以讓他進來了。我想,或許看到他對你的失憶症會有所幫助也說不定。對了,這位先生還對你的事情很感興趣呢。也許是因為你自己失憶了才想不起來吧,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這個……對他也算是有點印象吧……”夏實不想讓妹妹為自己操多餘的心。話又說回來,眼前的這家夥,也勉強可以算得上自己有點印象的人了。

“哦?原來庫洛姆你失憶了?如此說來,記不得我們的事也就很正常了。”美青年饒有興趣地問道,兩隻手熟練地將桌上的塔牌收了起來,放回了自己的黑袍子裏。

“嗯,過去的事情差不多都記不起來了,不過說來也奇怪,和你見麵時的事情,還是有那麽一點印象的。”

“哈哈,這樣的話,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那麽,還知道我的名字嗎?”

夏實點了點頭,回答說:“黑月·布蘭卡。”

夏實看到,看上去理應非常冷酷的黑月,竟然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不過這也是稍縱即逝,立刻找不到一絲痕跡了,替代它的,又是那種半開玩笑的語氣。

“和五年前比起來,你的確長大了不少嘛,已經和我一樣高了。”

“你倒是沒有什麽變化,真是駐顏有術啊。”

“是嗎?”黑月微微一笑,轉變了話題:“閑話少說,切入正題吧。其實我這次來到貴村,就是為了庫洛姆你。”

“為了我?”

“嗯,是的。還記得五年前我所說的話嗎?”

見夏實點了點頭,黑月繼續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已經差不多已經開始運轉了,具體會發生什麽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不過,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要我盡全力幫助你。所以我這次來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為了保護你,另外一個則是為了鍛煉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個失憶了的人啊!這麽模棱兩可的回答虧你也能想得出來?也就是說,五年裏你什麽事都沒有調查出來。或許你隻不過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來我家裏混口飯吃吧?

夏實心裏的念頭一轉而過,並沒有說出口來。雖然這事聽上去的確相當荒謬,但黑月的神情卻非常嚴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是來鍛煉笨蛋哥哥的嗎?那應該要住上一段時間吧?不介意的話,黑月先生你就住在我家吧,反正這幢屋子比較大,也空出了一些沒有用的房間,就我們兄妹兩個人也怪寂寞的。”秋蟬說道。

“這樣太麻煩你了,照顧庫洛姆一個已經讓你很累了吧?其實我已經在不遠的一家名叫‘梧桐葉’的客棧訂下了一個房間,平時我就住在那裏,你們有什麽事情就可以來找我。”

——這是什麽話,又扯我幹什麽?!不過,既然能住得起旅店,說明黑月這家夥的錢也不少。

夏實慶幸自己沒有把剛才的想法說出來。現在看來,黑月他來自勃勒登堡,舉止又如此紳士,就算再怎麽落魄也不可能會因為沒錢來投靠他的。

“庫洛姆,和十年前一樣,有一句話我還是想要告訴你。”黑月用手把長長的黑發往背後一甩,微笑著說:“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這點你需要好好記住。”

“我原本可不想隨隨便便就相信一個連會發生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那裏推銷自己的黑衣怪人的話。不過,看在你千裏迢迢來這裏找我,而且我又剛剛處在失憶的階段,在這裏也還有著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的份上,”夏實聳了聳肩膀,表示了自己的無奈,“就暫且相信你一次吧。”